晚自习的铃声刚过，林小满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路过樱花大道时，被树后传来的响动拽住脚步。
陆子川正踮脚往老樱花树的树洞里塞东西，校服口袋鼓鼓囊囊，侧脸在路灯下泛着层薄红。听见脚步声，他猛地转身，手里的玻璃罐“当啷”撞在树干上，罐口露出半截折叠的信纸。
“你藏什么？”林小满挑眉。她认得那罐子，是上周陆子川打碎的化学实验瓶，瓶身还留着淡蓝色的药剂痕迹。
陆子川慌忙把罐子往洞里塞，耳尖比樱花还红：“没什么……装了点星星。”
“星星？”林小满凑近，树洞里果然闪着细碎的光。她伸手去够，却被他拦住——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缩，像触到夏日骤雨前的空气。
“老师说，光污染太严重，现在的星星都躲起来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我收集了荧光粉，混着碎玻璃，晚上会亮。”
林小满想起奶奶说过，从前没有路灯的夜晚，星星会落在树洞里睡觉。她蹲下身，看着树洞深处明明灭灭的光，忽然笑了：“那你该画张星图，不然它们会迷路。”
陆子川愣了愣。第二天午休，林小满收到张素描，画的是树洞剖面图，里面的“星星”被细细标了坐标，旁边写着：北斗的勺子在第三根树瘤左边。笔迹力透纸背，像是用了很大力气。
日子在交换秘密里悄悄滑过。陆子川会在她的笔记本里夹进不同形状的树影，说这是樱花树在月光下的指纹；林小满则教他辨认花瓣脉络，说每道纹路都是春天写的诗。
直到转学生许言抱着一摞天文学杂志出现在教室，林小满眼睛亮起来——那是她找了很久的《星图观测手册》。许言笑着递过杂志：“我哥在天文台工作，这些送你。”
陆子川捏着刚捡的晚樱花瓣，站在走廊尽头，看见林小满和许言凑在一起看星图，指尖在同一页划过猎户座的腰带。他口袋里的玻璃罐忽然变得很重，像装了整个未说出口的春天。
晚自习后，他又去了樱花树旁，往树洞里添了张新画的星图。风卷起地上的花瓣，落在他手背上，像片会跳动的光斑。他忽然明白，有些星星就算标对了坐标，也未必能落在想让它去的地方。
树洞里的光还在闪，陆子川对着树洞轻声说：“其实荧光粉会褪色的。”
回应他的，只有樱花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像谁在远处轻轻翻着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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