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志愿表的前一天，林小满在医务室整理药品时，撞见了陆子川。他正弯腰帮张老师搬药箱，校服后领沾着片樱花，是她昨天夹在他素描本里的那种西樱晚樱。
“张老师说你在这里。”他直起身，手里捏着张折好的志愿草表，指缝间露出“物理”两个字。林小满的心轻轻沉了一下——她记得图书馆那本《星图手册》的借阅卡上，有个名字总出现在天文类书籍旁，不是陆子川。
“你的志愿……”她没敢问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药瓶上的标签。上周在画室，他说喜欢拆解望远镜的镜片，她以为他会选天文系。
“我哥在航天所工作，”陆子川把草表往口袋里塞了塞，耳根有点红，“他说物理是基础。”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你呢？报了美术学院？”
林小满点头，指尖划过笔记本里夹着的樱花标本——每片都标着日期，最早的那片，正是他们撞在一起那天捡的。“奶奶说，能把春天画下来的人，永远不会孤单。”
张老师端着水杯进来，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日历：“明天填完表，就该拍毕业照了。小满啊，记得穿你那件带樱花刺绣的白衬衫，衬得很。”
陆子川的目光往她袖口瞟了瞟。那件衬衫的袖口绣着极小的樱花，是奶奶生前绣的，上次在画室不小心被他看到，他说像星星落在布上。
傍晚的樱花大道，树洞里多了个新的交换物——林小满放进去的志愿草表复印件，志愿栏里填着南方的美术学院；而陆子川留下的，是张物理公式演算纸，背面画着简易的地图，标出了两所学校的位置，用虚线连了起来，像道跨越千里的星轨。
林小满捏着那张纸，突然想起他画的猎户座。参宿四的光走了一千五百年才抵达地球，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比星光的旅程更让人忐忑。
“在看什么？”
许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转学生抱着几本漫画，笑容温和：“我也报了南方的学校，说不定能和你做校友。”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地图上，“这是陆子川画的吧？他篮球打得好，没想到画画也这么有意思。”
林小满把纸折起来塞进兜里，抬头时看见陆子川站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下，手里捏着她的素描本，目光沉沉的，像落了雨的夜空。
风卷着樱花掠过脚边，她突然想起画室里那封未寄出的信。原来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也会被看见，就像此刻飘在两人之间的樱花，明明没发出声音，却把整个春天的重量，都压在了谁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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