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霁霜丢了斗篷后特征削减不少,他有些累,便托上官姤去寻藏身之处。
上官姤犹豫一会儿,还是去了。
她从安年身上学到几分本事,不一会儿就寻到一个好去处。
肖霁霜没有犹豫,道了声谢就往山洞赶。
这个山洞很不错,通风且干燥,肖霁霜在山洞里转悠两圈,折了根藤蔓,那藤蔓中空,里面储存了不少清水,他的目的正在此。
他还贴心地把要把自己哭干的玉满川拎出来喝了些,又问上官姤。
上官姤见如今多半安全了,这才发脾气把藤蔓一巴掌打飞出去:“好好的来一趟秘境,你到底想干嘛?!你和复照仙尊还是和天下修者有仇啊!”
肖霁霜寻了个干燥处坐下,指尖轻叩着石面:“你可知林风至因绮萦而死?”
上官姤愣住了:“不可能!”
肖霁霜这倒有些惊讶了:“你不是不喜绮萦吗,为何这么大反应?”
上官姤沉默一会儿,拉扯着自己的袖口,别别扭扭道:“我讨厌她没错,可是他们不是……”
“林风至有仙首之名,孟娆却并非仙京最强,如何服众,凭她和林风至有过一段感情?”肖霁霜叹了口气,“上官姑娘,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不变的。”
上官姤不说话了。
肖霁霜坐了一会儿,细细打量起这个山洞,想起刚到时的情形。
那时的“肖霁霜”被孟择安打得只剩一口气,流落到下界,几乎到了等死的地步,只好先寻山洞去避雨。
于是他没忍住,笑了声说:“梅开二度。”
上官姤想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原是问他为什么要打碎神像,结果被他顾左右而言他绕了过去,听此一言,冷哼一声,也给出四个字:“自己作的。”
肖霁霜笑了笑,又开口了:“饿了。”
上官姤:“……”
“渠姐姐做的烧鸡好吃。”
“……”
上官姤意识到他是在没事找事,干脆沉默下来,山洞恰时又进来几个人,便懒得理他,主动往诘镜里钻,自顾自生闷气。
几人因为光线变化眨了眨眼,待看清了坐着的是谁后,沐景宵喜出望外:“肖霁霜!”
肖霁霜冲他们点点头。
更影想起秘境入口处的血迹,皱着眉问:“你情况如何?”
“……饿了。”
这细若蚊吟的两个字把沐景宵创得两眼一黑,他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放在了心上:“更影你……算了,我和姚宁欣去,我们修为高,更快些,你就留在这里守着,一有事就给我递传音符。”
“是,少宗主。”更影还真就没往里走,在山洞入口站住了。
沐景宵懒得管他,说:“我去探探外边的情况,再布个阵……”
姚宁欣从善如流:“宁欣和绿腰去找点吃的来,如此奔波,休整一番才好。”
他们安排好就立刻动身了,更影跟树桩似的杵在洞口。
肖霁霜想起来自己打碎的神像,在脑海中细细描摹一遍,心说确实不像。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碎片,盯着瞧了许久,喃喃:“真是……”
“你没有供印,信徒上供无门。”
“我要那些香火供奉做什么,给你不好吗?”
“他们敬重你,留一个吧。”
“唔……早先却不提,你想送我东西?谁出的主意?”
“……”
“那就这样吧。”
“这是什么字?”
“啊……这是……”
“怎么不说?我把它带到人间去,给你的信徒看。”
“别,这也……太不敬重。”
“嗯?”
“你写吧,就写复照。”
“好,我写。”
“你怎么把那张纸也拿去了?”
“我写。”
“……”
“复照……这似乎是民间百姓定的称呼?”
“我以为你……不,没什么,这是,这曾可能会是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
“我不太喜欢你的仙号,天道取的,实在过分。”
“哪里过分?”
“太敷衍……”
“只这?”
“……要命的过分,实在讨厌。”
……
理顺杂乱的记忆大概花费了不少时间,那折断的藤蔓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滴,现在已经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洼。
更影想起来自己赶往元辰宗途中,于破庙落脚时做的一个梦,在山洞中,也是这样淅淅沥沥的声音。
他现下也在山洞。
如今已是仲秋时节了,冬天也不远了,肖霁霜忽然感觉有些冷。
于是他冲更影招了招手:“你来,帮个忙。”
更影目光注视着外边,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走近了。
肖霁霜笑意盈盈地拍了拍身前的地面,示意他坐下:“坐。”
这距离太近了,更影本想推辞,但转念觉得应该与他要帮的忙有关,于是听话坐下了。
只是刚坐好,肖霁霜突然伸手扯开了他的外衣 。
更影大骇,连忙向后躲。
肖霁霜停下手,也许是被那些回忆扰乱了心绪,他后知后觉太过冒犯。
于是他又正襟危坐,请求说:“你能把上衣脱了吗?”
更影抿了抿唇:“为何?”
肖霁霜神色坦荡:“斗篷丢了,我冷。”
于是更影将外衣脱下来给他。
肖霁霜披上,又伸手:“我身子弱,还冷。”
更影又脱下一件。
肖霁霜披上,又伸手:“冷。”
这时更影只剩一件薄薄的中衣了,他顿了顿,起身:“你等等,我生个火,有火就不冷了。”
肖霁霜的视线落到他胸前。
更影下意识后退半步,忙又移开视线,在山洞里搜罗起干燥些的枯枝落叶,背对着他生火。
肖霁霜看到了,更影胸膛上若隐若现的黑,从雪白的里衣下透上来。
火生起来了,焰光摇摇曳曳。
“更影,”肖霁霜叫他,“你过来些。”
更影在原地蹲了一会儿,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挪了过来。
“你再近些。”
更影往前跨了半步。
肖霁霜叹口气,主动走上前去,隔着布料摸上他的胸膛:“这是什么?”
他的胸口下方,有一个黑色的印记,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指尖在胸膛的触摸太明显,更影感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生的?”肖霁霜的指尖描摹着那模糊的形状,“还是刺的?”
更影没忍住,后退一步,躲开了,他顿了顿,答:“自记事起就在了,不知是不是刺青。”
肖霁霜收回手,视线却还停在那,他扯了扯披在身上的两件衣服,以免滑落了,然后突发奇想般一偏头:“看看?”
更影没说话。
肖霁霜近前一步:“我瞧这模样眼熟,说不定认得呢?”
更影的指尖搭在衣带,他犹豫一会儿,还是解开了:“劳烦。”
肖霁霜闭了闭眼,握在手中的碎玉有些扎手。
“你们在做什么?”
探查并不是个复杂的任务,沐景宵刚回来就瞧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疑问不由脱口而出。
更影急忙拢好衣服,脸红得不可思议,他将目光投在地面的植被上,故作镇定说:“只是帮忙看看身上的印记。”
沐景宵了然,问:“是什么?”
话音落,他又注意到更影红到脖子的脸色:“小师弟,你的脸怎么……”
更影干脆眼一闭:“点了火,有些热。”
“热怎么还点火?”
更影嗫嚅这嘴唇答不出来。
肖霁霜神色自如地走到火堆旁坐下,裹紧衣服说:“我冷。”
沐景宵上前去:“还冷吗?我储物戒里有衣物。早知方才探查时捡些柴火来也好……”
肖霁霜摇摇头:“不用,现在这样就好。”
“饥寒交迫,真是可怜。”沐景宵坐到他身边,说了句玩笑话,“所以小师弟身上那是什么?这可是要紧事,万一是什么妖邪之物就不好了。”
肖霁霜的指尖动了动,他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不,是供印。”
供印。
哪有人生来就带着供印?
更影脸上的红已经快尽消去了,他不认得这个供印,于是上前来,抿抿唇问:“这是刺青?”
肖霁霜摩挲着灯笼柄的雕花,没有接话。
他不开口,更影自顾自说下去:“你可知……这供印是谁的?我从未见过这个供印。”
“……也许是哪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肖霁霜将脸埋进臂弯,“我累了,休息会儿。”
更影沉默一会儿,洞中只有混着他们呼吸的风声,他起身又走到肖霁霜对面:“你如何知道这是供印?”
“……”肖霁霜又换了个方向,“供印都长得差不多,复照的就和你身上那个制式很像,只不过字不一样……我不记得你这么难缠。”
不,在元辰宗山下的客栈他就这样了。
或者还再早点,从一开始就是。
更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我从未见过单字供印。”
肖霁霜不知为何,有些没好气:“我也没有。”
沐景宵有些稀奇:“什么样的供印?”
更影垂眸,捡了根枯枝在地上描画,画完就擦去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字形。”
沐景宵觉得熟悉,他想了想,忽然一抚掌,解下了元辰剑:“你们看这,像不像?”
虽然不是同样的字,但也确实可以看出来同源。
更影愣了愣:“可是,这是本命护身剑……”
“也对……”沐景宵沉思一会儿,有了想法,“所以,这有没有可能……属于天道?”
此话一出,两人都惊住了。
沐景宵又问:“肖霁霜,你可认得这字?”
“剑上的是‘康宁’二字,”肖霁霜的视线落到更影身上,顿了一顿,“至于他身上那个,不知道。”
想来也是因为他是这剑的主人才认得的,几人面面相觑着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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