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近的人的眉眼总算是清晰地映入眼帘，很端庄，像是冬日里冉冉升起的暖阳，暖暖的彩云簇拥在她的身边。她看着莫寻常三人，对着最边上站着的唐恹离笑了，笑容很明媚，仿佛照耀着每一个人。
蹙眉，这是唐恹离出神时的表情，凝重地如冰湖面上寒冷的冰霜。
女子声音很柔和，像是竖琴拨弄弹奏出的音调，“小小。”
唐恹离走神般呆呆地回答，“姐姐。”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他和姐姐唐末相依为命。姐姐很爱很爱他，但是他总是不叫她省半点心，总是闯祸总是给她惹麻烦。
他讨厌那些打在她姐姐身上的脏兮兮的恶臭的白菜叶，他憎恶那些看不起他们姐俩，欺负他们的丑恶的嘴脸。
他恨那些人骂他们有娘生没娘养。
他出离地愤怒了，因为愤怒他浑身发颤，少年的怒意燃烧着压抑已久的心，大吼，“我要杀了你们。”一定要杀了这些该死的人。
姐姐抱住他，声音因为哭泣而颤抖，“小小乖，小小乖，没事了，没事了，没事……”
他感受着姐姐发颤的身躯，他看着她，她眼眸闭得紧紧的，眉心都拧在一块。那一刻他觉得他错了，他是不是一个祸害，总是给身边的重要的人带去麻烦。就像是那些人所说的，他是一个“灾星”。
为了心爱姐姐，他离开了最爱的唯一的亲人，看着权贵以势逼人，听着商人一句“死，往死里打，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意，死了也无碍。”这样的奴隶有什么人权可言，生活就像是一碟水，只会越染越黑。感受这这些世态炎凉，他漂泊到了皇城。
江面上，姐姐再次含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小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苏语捧腹大笑，小小，这个冷漠臭屁的不要不要的唐恹离的名字。实在是太好笑了。
经过这么一茬，秦苏语瞬间酒醒了。
唐末登上他们的船，手放在嘴边，弯着眼眸看着笑得前仰马翻的秦苏语，对唐恹离说，“他真是可爱。”
“你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了？”唐恹离急切地问。这么久以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姐姐，回去找她时，他们说她已经走了。
是啊，最后的亲人都不在了，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令人留恋的呢？
唐末说:“很好呢。你呢？”
唐恹离看向莫寻常，先是恭敬地弯腰，感激地说，“是殿下赐予我新的生命。”
“谢谢你。”唐末也向莫寻常鞠躬。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诚的对他表示感谢。
“不客气的话，我很乐意为你吹奏一曲。”莫寻常接过唐末的笛子放至嘴边。继续着方才中断的笛音。
江面平静如镜，似乎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因而簌簌的风声暴露有人时格外刺耳。
几个黑衣人踏着破风声响，刀光剑影，光怪陆离。
莫寻常持扇，其他两人持剑与来的人交手。因为雾气看不清对方有几人。
“小心。”莫寻常提醒道。
其余两人点点头。
“站在我们背后。”唐恹离明白姐姐不会法术和武功，他要保护好她。
莫寻常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他与世无争，平时并不会轻易招惹别人，难道是今天那个小肚鸡肠的公子？
不过相比起他，这些对手很强大呢！
几次交手，莫寻常觉得形势有些严峻，那些人与他们不同，他们在越来越浓的迷雾中依然行动自如不受任何影响，而他们仿佛是迷路的小孩分不清东西南北，仅凭着迎面而来的剑气尽力抵挡。
迷雾中伸出一只干枯的骨节分明的手，手中握着弯刀，寒骨森森的刀上泛着丝丝血痕。
刀嘴人怎么会在这里？
所谓刀嘴人来源传说于前几年，他们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却闹了个人尽皆知。只要被刀嘴人盯上一眼冷汗冒了几尿桶，晚上裹在被窝里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回忆着，刀嘴人看着你时像刀一样弯曲诡异的嘴啊。
听闻近日清岚山派周围村庄中一只动荡不安，徘徊着许多怪物，出现了但是弟子下山连个影子都没找到。他们是最神秘的一群生物。
原来就是刀嘴人吗？
“嘻嘻嘻”
“嘻嘻嘻嘻。”
秦苏语看着面前的人对他鬼畜地笑，眼睛也眯成一条细缝，弯弯的。将手搭在秦苏语的小胳膊上。
“啊啊啊啊啊啊！！！”莫寻常听到秦苏语凄厉的惨叫。
莫寻常焦急道:“唐悯，在吗？”
“苏语！”
安静，就如莫寻常惊异地发现脚底死沉的水面的死一样的静寂。
莫寻常觉得这里说不清楚的不对劲。这里好像不是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一处江面。这里弥漫着死亡的腐臭味。
浓雾没有了，取代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头顶上的天空不是自然的蔚蓝色，红色的星云遍及整片天空，或浅或深。明明天是血腥的红，水却一点红丝也不见，黑压压的，看不清楚这水中有什么。他想要飞起来，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水仿佛带有天生的吸引力。
这就不妙了。
更不妙的是莫寻常发现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缠住了。
……
莫寻常探头如海，看见缠在他脚踝上油绿的水生植物，明明只是随着水的韵律而波动，但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油绿的草看上去越来越像水蛇，不怀好意。
莫寻常拿出扇子，在水面上一挥，蓬勃的法力在触碰到海面的一瞬反弹了回来。以前他觉得用剑不好，现在他后悔为什么不用剑了。扇子棱角不锋利徒手根本无法割断这鬼东西。
更深层次的说这里的海面就像是一面反光镜阻挡了外界所有的光。你来什么，他返还给你什么。莫寻常不算太蠢，没有将能量反弹到自己的身上。
戛然，从大海伸出传来了不平静，似乎有什么怪物要出巢了。霎时间波涛翻滚，油绿的怪物一扯将莫寻常拉进海面之下。
接踵而来的是溺水的窒息感。
“砰！”脑袋碰到海面，好痛！
莫寻常惊异地发现海面依旧波澜不惊，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这里就是一处汹涌的大牢。
出不去了！！
“砰，砰砰砰！”自不量力地挣扎了几下。
……
莫寻常一手环胸，一手摩挲着下巴，眼睛闪烁着敏锐的亮光，琢磨着怎么出去，还有唐悯和苏语那两个小子去哪了。不知道有没有事。
海底的漩涡从一个点逐渐放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蔓延。莫寻常注意到漩涡中心出现了一个黑团。这个黑团很奇怪，有一条长长的“辫子”，一顶傻气的“帽子”。
哎，水巨怪龙！他暗自叹息，今日运气不知道是太好，还是太糟，接连遇见难以遇见的怪物。
连忙挣脱水生植物。
水巨怪龙乘着水，飞旋着偌大的身躯，摇头摆尾，张开嘴巴，露出里面一排排森白的巨齿，每一根牙齿足足有他那么大。
不能硬拼，在水中如此不利的环境下，打赢的几率很小。但是，危险已经在眼前了，避无可避，只有迎“难”而上了。
“千姑。”莫寻常命令着他的扇子。
扇子很有灵性似得上下摆动像是在点头，只有两个巴掌长的扇子瞬间伸长好十几倍，气势汹汹地阻挡来势汹汹的水巨怪龙的袭击。
金光绽放，无数水璇被驱使着像水巨怪龙奔去。两者相撞，水巨怪龙也仅仅是后退了十几米远。不过逃跑来说已经够了。
“救我，救救我。殿下。”
无助的女声传入正准备逃走的莫寻常耳中，抬眼一看，白衣裙飘逸地在水中绽放，像一朵柔弱的白莲花，弱小而又惊心动魄的美丽。
莫寻常皱眉，他刚刚还没看见她，被卷到这里来了吗？
不管了，救她。她是唐恹离的姐姐。
莫寻常艰难地游过去拉住唐末的手，放弃了最佳的逃跑机会，水巨怪龙又不是吃素的，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咆哮着冲过来，这一次将大部分水吞进肚子里，然后尽数吐出，带着令人不敢置信的温度席卷而来。
“千姑快去，保护她。”
他不能让她受伤，这点攻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体内爆发出的能量形成一道厚厚的屏障。
虽然有千姑护着唐末，使唐末并没有受伤，但还是因为水的巨大冲击，后退至离水面仅有几米。
猩红的云层里射散出光芒，照在白衣女孩身上徐徐生辉，散发出淡淡的光晕。莫寻常看着女孩的眼神变得复杂。
但也没说什么，淡淡道:“千姑，回来。”
听话的扇子幽幽的游过来，在他四周旋转，得意地邀功。
臭屁的不要不要的。
……
不过，他现在的确是有办法了。
当下一次水巨怪龙袭来时，莫寻常面无表情地迎接着水璇热浪，嘴角勾着浅浅的微笑。，静静地闭上眼。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雾气弥漫的江面。
果然。
就在刚刚他抵挡水巨怪龙的攻击时，才注意道刚刚被他割破的水生植物消失了，整一株，连根都不见了。
他又想起他们刚刚来时的江面也有这种植物趴在他们船上，就在秦苏语醉酒时看到的。
所以死亡就是重生啊。
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境罢了。
但是……
莫寻常眼中的颜色更混杂了。
“殿下，殿下。”两张焦急的脸放大版，特别是秦苏语特别滑稽，皱纹都有了。
莫寻常幽幽道:“……苏语，你有皱纹了。”
秦苏语惊讶道:“哪里哪里！”
莫寻常笑笑不语，秦苏语郁闷极了。
莫寻常问他们:“你们有在海里吗？”
唐恹离不可置否地点头，“嗯。”
秦苏语面露惊慌，像是受精的小白兔，道:“是啊，吓死我了，那条水怪太恐怖了，就在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条水怪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莫寻常琢磨，消失应该是他破除了幻境的缘故，不过那些刀嘴人，去哪了？
突然前方时空似是撕裂，长刀破出，直勾勾地向唐恹离刺去，雨水从裂缝中倾泻而出，唐恹离眼睛瞪大。
“躲开！恹离！！”
莫寻常身不由主地扑过去，扑在唐恹离的身上，感受着自己震动的心跳。
血液四处飞溅，沾在他的脸上还是温热的，可惜不是他的。
“姐姐！”
长刀落下唐末的背上一道骇人的血痕，洁白的白裙染上了她的血，妖冶动人。
“唐末。”莫寻常扶着她，一扇将刀嘴人扇回老家。
唐末微弱道:“我没事，不过……”
她看着莫寻常的眼眸，祈求道:“答应我……不要告诉他。”
“拜托。”
江面上的雾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几人带着奄奄一息的唐末赶回清岚山，求掌门给唐末治病，其他人看见血淋淋的唐末都吓坏了。
唐末醒来的第一刻，莫寻常诚挚地看着她，“他不会知道的。”
永远不会
知道。
他怎么会告诉唐恹离这一切都是他心爱的姐姐布下的局。哪有那么巧的在江面上的相遇。如果说这引起他的不解与怀疑，那么对他们布下幻阵的又是谁？他，还是唐恹离还是秦苏语，咋眼看最有嫌疑的就是他们偶遇的唐末了。不是唐恹离想不到，不过是他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而他知道这是唐末是幻境制造者时还是因为在幻境里，她的如瀑布般乌黑的发冲破了水面的屏障，在阳光下暴露无疑。
而这一切恹离他不需要知道。他会替她瞒着。
只不过那一个青涩的与唐恹离相依为命的姐姐经历了怎样的蜕变。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看见床上躺着的女孩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神很温暖，“谢谢你啊。小小离开后，我遇到……”
“我不需要知道。”不需要了解，从此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莫寻常走出房间，停住脚步扭头，淡淡道:“我是为了他还有你的恩情。”
唐末看着窗外的一闪即逝的飞鸟，她还想告诉他，这是那个收留她的人给他的见面礼呢。
不过……算了。
莫寻常想这样温暖的一个女孩，就算是不怀好意地接近，但是她在那时也是奋不顾身地救了他。
唐悯说得对，一切都是他对不起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自找的。他就看见白莲花一样的女孩消失在他的面前，化为死灰。
他从来还欠她一次救命之恩。
呵呵，没有燕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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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险象环生，白莲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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