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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只狼,再也追不上他的狐狸

走廊太安静,像把所有声音都封在门内。门锁金属的冷意还留在她指尖,她转身要推门,他却在下一秒一把扣住她的前臂。

力道不重,却像一条勒得她喘不过气的线。她回头,与那双眼撞上——冷硬多年的狼性被迫**,里面满是龟裂的光。

穆天朗向前一步,额头抵上她额头,呼吸凌乱而灼。他低哑得近乎失真的声音,在两人之间轻轻碎裂:「留下来,好不好……」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半晌,才挤出一句:「你知道我不能。」

他又靠近了一寸,指节在她手臂上不自觉收紧,像要把她按回胸口里去。那一瞬,她几乎要投降——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只要他说「我带你走」。

可他没有。狼也有牵挂,牵挂比牙还深。

他的声音落得更轻,却更乱:「我求你……」

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个男人,向来不求谁。她抬手,指尖颤着,沿他颧骨到眉尾,像在拭去一场不会落下的雨:「你最清楚,我不能。」

空气像被拉紧的弦,绷到最细。她听见他很轻的一声「嗯」,像是被迫承认,像是把自己咬出血来的应答。

「别再说了。」她低声,忍着颤,「再说下去,我会走不了。」

他闭了一下眼,睫毛抖得厉害。掌心从她手臂滑到她的手,十指相扣,扣得近乎残忍。他的唇贴在她额上,停了很久,像在和一场结束做最后的停留。

「如果我放手,」他说,几乎没有声音,「你会不会回来。」

「你放不放,我都得走。」她声音像被割过,却尽力让每个字干净,「你有你要肩负的责任,而我也要往前走。」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薄得像碎冰:「原来你学会跟我一样强硬。」

她也笑,眼泪却终于滚落:「不,我只是想让自己也能走下去。」

他把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到令她胸口发痛。她贴在他胸前,听见那颗一直被他管得服服贴贴的心,在此刻失序地撞击着肋骨。一下一下,像要冲破什么。

她没有说「我爱你」。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像在伤口上按印章。

她慢慢后退,掰开他拢在自己腰侧的手。每掰开一指,她的手都在抖。最后一指松开时,她整个人像从他体内被拔出——疼得她差点跪下。

她退到门边,手背去摸那块冷金属。门把在掌心里绷得发硬。她看他一眼,那眼里的光像最后一次回望森林。

「天朗。」她很轻地叫他的名字。

他昂着头,像一头受伤还在撑的狼,红着眼眶不让它落下。他没有出声,只用力点了一下头。

她吸了口气,把门往回拉——

「别。」他终于破音,手也跟着往前伸。

她立刻把门又阖回几分,几乎就要放弃:「你别这样……」

两人隔着一道门缝,呼吸撞在同一束冷光里。他的指节抵在门边,白得发亮;她的指尖贴在同一处木纹上,隔着几毫米的空气,像隔着一生。

「你走吧。」他终于说,声音低下去,像被掐住,「不然我就会做错事。」

她闭着眼点头,像被劈成两半的人,强迫自己只留下会走的那一半。

门被推开的瞬间,走廊的光像刀一样切进来。她跨出去,回身看他

他站在暗处,背脊笔直,像一面被风撕扯却不倒的旗。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把「留下来」吞回去。

「对不起。」他哑着声,终于吐出这三个字。

她想回一句「不是你的错」,却发现喉咙里只剩下碎玻璃。她只能对他做了一个口型:别等我。

门在她手中慢慢合上。 「喀嚓」一声,世界被切成两半。

门外,他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手掌罩住脸,肩膀一抖一抖,却不让任何声音溢出;门内,她也顺着门板坐下,指节死死掐住膝盖,咬住唇把哭声硬生生咽回去。

两人的呼吸,在门的两侧,节奏奇异地一致。像一颗心被划成左右两半,仍固执地同拍。

「对不起。」他在门外无声地说。

「我知道。」她在门内无声地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到站的提示音,「叮」。他抹了一把脸,撑着膝盖站起来。门内的人也同时扶着门阖处的边,慢慢站直。

他没有再敲门。她也没有再拉开。

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回头望向那扇门。门缝里透出极细的光,像夜里最后一点星。

她在心里轻声叫他:我的狼。

而他在门外,额头抵回门板,喃喃把她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全碎在喉咙里。

机场的广播声此起彼落,冷白的电子音像是一次次催促。胡礼坐在候机室靠窗的位置,身旁是一只沉默的画筒与简单的行李。

她没开手机,却知道此刻所有媒体正播放那场她被排除在外的联姻新闻。她像被人硬生生剥离的旁观者,只能在这里静静等候。

登机口的指示灯亮起,她将画筒拿好,站起身。脚步平稳,却像踩在碎玻璃上,每一步都带着无声的刺痛。有人拖着行李箱经过,拉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像在她心上刮。

在安检口前,她回望整片航厦,人潮翻涌,却没有那张熟悉的脸。她喉咙发紧,却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说:再见了,我的狼。

飞机滑行时,窗外的跑道灯一盏盏掠过。她额头靠着玻璃,眼神空洞一瞬,终于轻声喃喃:「要走了。」

联姻发布会??会场灯光明亮,镁光灯像无数利剑,一次次劈在他身上。穆天朗一袭黑西装,站在镁光中央,神情冷峻如铁,唇线紧抿。

记者提问:「穆总,请问这场联姻是否出于个人意愿?」

他语气冷冽:「一切遵从公司策略安排。」

简短几个字,冷得像一道切割线。站在他身旁的蒋柔音,微笑恰如其分,姿态端雅,像是一场无可挑剔的合作宣告。

闪光灯闪烁,他的指节却在身侧紧收,青筋暴起,像是压抑着什么。他没有再看台下任何人,只把眼神投向最远的角落,让自己与现实隔出一层冰。

新闻主播的声音透过现场萤幕传来:「穆氏与蒋氏达成全面战略合作,双方联姻将今日公布婚期。」

他站得笔直,眼底空无,像一只隐入都市丛林的孤狼,冷静、精明,将所有情绪深埋。

他没有让任何人看见——在这一刻,他的心,其实正在滴血。

半年后,法国普罗旺斯。

胡礼的首次海外个展选在一间欧式庄园美术馆,开幕当晚,灯火与人声交织。大厅里满是艺术评论家与收藏家,香槟的气泡在玻璃盅里缓缓上升,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她穿着一袭米白长裙,发髻挽得简单,神情沉静却不掩眼底光芒。她身旁的Emma替她招呼宾客,她则在一幅幅画前停留,耐心回答记者的问题。

「Fox的《奔行系列》色彩真是惊人。」

「对,画风和之前完全不同,像是爆裂出一种新的力量。」

记者问:「这次创作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胡礼看着墙上那只昂首的狐狸,唇边漾起一抹轻笑:「来自我的爱。」

五字一落,全场静了半秒,然后是此起彼落的惊叹声与快门声。

而在二楼观景廊的阴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默默伫立。穆天朗穿着深灰西装,没有走进人群,只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那个说出「爱」的女人。

那句话没对着谁说,却像是穿越空气,落进他胸口——无声,却比千言万语还重。

他的手在口袋中紧握着什么,指节泛白——是一枚狼与狐狸交错的坠饰。眼底的光闪烁了一瞬,却被他硬生生压下。

酒会结束后,花园里空气带着晚香玉的气息。胡礼独自走过石径,指尖轻触脖颈上的坠饰,唇边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不知道远处玫瑰丛的阴影里,穆天朗静静站着,目光寸步不离。

他没有靠近,只在心底低声呼唤:狐狸。

他的喉头轻颤,眼底那点光晃了晃,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无声地咽了下去。

他转身离去,步履无声,像从未存在过。可就在转身前一刻,他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那抹隐忍的光闪了一瞬,像是困在夜里的狼最后的凝望,无声却刻骨。

而在长廊尽头的阴影里,他掌心紧握那枚坠饰,指节泛白。喉咙滚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若再靠近半步,就不会让你走了。」

他在心里说,却知道这句话,她再也听不见了。

他以為她是入侵者,卻沒發現——那天,她的光已悄悄咬進他心裡。

——下一章,《狼性初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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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只狼,再也追不上他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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