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一句话给全场人雷得不作声了。
紧接着下一秒,头顶忽然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哒啦哒啦”的像是某智能家电的启动音。
“世界正朝着混乱的方向改变。
唯有公序良俗可将它拉回正轨。
所有规则不是限制的枷锁。
而使人自由。”
辨不清是男是女的智能语音播报由头顶散开,紧接着撞向四壁,回声从四面八方反射而来。像僧人念经,又像是五音不全的小孩子在歌唱童谣。
舒默严重怀疑自己不是搭错了车,而是误入了某个传销组织的窝点。
“循规者生,逾矩者死。
人人心中一把尺,
倘若你能代表公理惩处违规者,那么或许能再给你一次——
生的机会。”
蘑菇头显然已经吓破了胆儿,嘴唇直哆嗦,“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死在这里吗?我还没考大学,我不能死啊……”他自始至终都跟在Alpha身边,Alpha的外套半边袖子已经被他攥湿了。
Alpha扯出袖子,面无表情地拧了把汗。
舒默承认这几句话确实洗脑,只念了一遍脑海中就开始循环播放,“公序”、“规则”、“公理”、“生与死”……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联系?正反揣摩两遍也没攫取到任何有用的具体信息。
指示性太弱了,或者说——命题太宽泛。
往往越宏观的选题,越少的信息解题难度越高,留足了充分的自我发挥空间,但你也很难精准打击到,命题人真正想要你踩中的点——俗称“最佳答案”。
可其它人脸上似乎都没什么波澜,一脸的木然,仿佛早就知道播报的东西没什么鸟用。纯纯唬人,不听也罢。
所以说是每次下车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都会来一遍吗?
“祝各位乘客旅途愉快。”
播报声终于止息。他忽然听到拧完袖子正在用纸巾吸水的Alpha吐槽:“这破广播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今天延迟这么久,下次是不是打算等我们上车了才播?”
“知道您金口难开,但这未免对新人太不友好了。”说完他瞄了舒默一眼。
舒默很想说这废话广播其实播了更不友好,譬如那个失去Alpha支撑的蘑菇头已经瘫软在地上了。但只是想了想。
一通阴间广播显然只给两位新人有认真听下去,其余人要么愣在原地发呆,要么已经开始在四处走动找信息了。
“看这里!”一个从事发到现在和舒默一样沉默的长发男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家纷纷围过去,“这里有停车场的地图。”
“A、B、C、D、E、F、G,一共七个大区,每个大区又分9个小区,分别对应数字1到9。”眼镜男往后指了一下,“从卷帘门那开始,我们刚才一路走来正好走完一个小区的长度,而两侧都有车,所以算是经过了两个小区。”
“我去!这停车场这么大呢,”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矮墩墩的寸头男,刚才舒默盯天花板的间隙看见他屁兜里冒出的烟盒,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大概是觉得晦气扔了或藏更深了,“我感觉我们已经走很久了。”
确实,走这么久才走这二里地,可想而知要想逛遍整个停车场要花多少时间。
Alpha站出来提议:“这样吧,我们分个组,一个组复杂巡查一个区。一个小时后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相对中心的一个点说,“C4区集合。”
“可是我们13个人……该怎么分组啊?”洛丽塔姑娘已经开始犯愁了。
如果刚才那人没死,14个,也就刚好能两两分成7组,但关键是人已经死了,落下个奇数,就是分组也分得不那么痛快。谁又愿意在生死都未知的情况下落单呢?
大家好像彼此都不认识,却在一瞬间,抓住了离自己最近人的手。
姑娘投靠泡面头阿姨,寸头缠上眼镜,蘑菇头自然不放弃离自己最近的有经验但未必靠谱儿的大佬,毕竟他刚刚还嫌弃了自己。
舒默眼看所有人在一刹间组队成功,唯独反应慢半拍的自己呆在了原地。倏而手腕一凉,Alpha不知什么时候绕过众人,拖着个甩不掉的尾巴来到他身边。
“一起吧,嗯?”
视线从Alpha毫无邀请诚意的僵尸脸上扫到蘑菇头,他正一脸惨兮兮的表情,双手合十朝舒默狂拜,颇有种小三见正宫的卑微姿态。
我靠!什么跟什么嘛。舒默只是无奈摊摊手表示,其实他一个人也行的,三个人的世界会不会太拥挤了。
Alpha又一次拉住他的手,还是那副无关紧要的死样,像是在挽留他,“那就三个人一组,负责两个区。”
“……”舒默无语,蘑菇头松了口气,其它人一脸吃瓜相。
“对么对么,能者多劳,我看这个小伙子挺有经验的,人长得也精神,想问问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有对象了吗?是个Alpha吧?”泡面头阿姨颇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走近一步,问一个问题。
Alpha及时打住了她,“阿姨抱歉啊,人家不是Alpha,是个Omega啦。”
他忽然掐着嗓子用娇滴滴的语气说,眼睛却仍如死水一样沉,舒默想如果头发再长些搭下来遮住眼睛,那简直像刚从井里爬出来的鬼。
阿姨这眼神怕不是有问题吧,哪里精神了?
“Omega啊,”阿姨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兀自悲伤了片刻,不一会儿又像是忽然想通了两手一拍,“那正好!我闺女是个A,不能双A那女A男O也没问题啊,我们家很开明的。叫什么名字,微信号多少,回头我让我姑娘加你好友啊!”
说着又上前了几步,Alpha快要招架不住,猛地将舒默往前一拽,推了出去。
“他,我对象。”
“啊?”
阿姨似乎没太明白,她不明白舒默当然更不明白,愣愣地被人拽着当挡箭牌,心道我可没说过接受“OO恋”。
眼镜男实在看不下去一群人死到临头还有工夫讨论现实世界的事儿,别说出这个停车场,就是出去了也只能暂时在列车上苟且,何时能下车,何处是终点,到现在都是无人知晓的未定数。
“都来抽签,抽完签赶紧各找各区,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种地方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眼镜男撑开五指,单手托着七个大小一致的纸团。
他身边的矮胖寸头已经自动为自己划分了派别,开始帮腔作势:“就是就是,不想死就都麻利点儿,赶紧来抽签!”
阿姨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惹火了,“你说谁想死呢?什么意思啊?我们也算有缘才被分在同一站,互相认识认识有什么不对??”
倒也没错。舒默这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Alpha的名字。但又想了想,他一个性别都可以胡诌的人,瞎编一个假名字糊弄他的概率也极高。问了等于没问。
很快大家抽完签,散开,最后剩下的两个纸团自动归到最不积极三人组名下——最遥远的“E区”和“F区”,但好在连着号儿。
三人排成一字往前走,在“Omega”领队下,脚步飞快,期间舒默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的眼睛大多时候是直的,却用余光时时刻刻观察着周围可能发生的异动。
然而并没有——整个停车场出奇的安静,看不到一个陌生面孔,连车也全都规矩地待在自己的狭小的四方天地里,仿佛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沉睡。
只有它的主人能将他唤醒,就像只有王子的吻才能唤醒睡美人。
舒默摁亮手机屏,时间显示晚上八点,是因为这个时间大家都窝在家里看电视吗?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反正他一般都是。
大概是太安静了,加之停车场光线昏暗视觉受阻,所以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呼,呼——”,不知哪里刮来一阵歪门邪风,扬起角落的灰尘,扑了三个逆风疾驰的人三脸。一瞬三人像是从风沙堆里卷出来的黑人,成了灰头土脸的耗子。
蘑菇头呛得咳嗽起来,但更多的是害怕。
“怎么回事……停车场哪儿来这么大的风?”他抖着身体,一时间停滞不前,好像下一秒就要撑不住跪下去。
“我扶着你。”舒默绕过非但不怜香,还不济弱的木桩O,来到蘑菇头身边。看见他眼底没一丝波澜,犹豫片刻才说,“你要不也搀一把,我俩架着他走,也好不耽误事儿。你看成吗?”他甚至考虑用最委婉的方式来劝说他。
“Omega”很果断地回答:“成啊。对、象。”
舒默:“……”就无语。
两个人架着蘑菇头往前走,一个怕他难受刻意放慢脚步,一个却仍保持着原有的速度,难以统一的步调让蘑菇头夹在中间,拉扯得够呛。
比起胳膊脱臼还是腿比较耐造。
蘑菇头坚强地站稳了,婉拒了他们的好心援助,“我还是自己走吧,我可以的。”
“Omega”像是早就料到般,一拍掌道:“我就说你可以!人的无限潜能就是要越挖才越有料。”
舒默:“……”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
他们继续往前走,蘑菇头忽然放缓脚步,抹了抹鼻子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感觉有点难闻?”
舒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就路过了刚才的案发现场。而卷帘门又重新升了上去,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也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是腥味儿是什么呢……
“是信息素混杂的味道。”Alpha笃定地说。
蘑菇头又吓了一跳,“啊!怪不得,我是Beta所以闻不到。那你们……”蘑菇头皱起眉头,很担心的样子。
“Omega”忽然大笑起来。说是大笑其实只有声音大,嘴角牵动的幅度及其微小,只从正面看,压根不敢相信这笑声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哈哈,骗你的。这里人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信息素,不过是停车场里惯有的汽车尾气和霉味儿罢了。”他像是梦到哪里说哪里,“这东西闻多了不好,容易头晕,严重还会窒息。”
“啊!!!”蘑菇头再度被他吓了一跳。
这时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嗡了声,舒默率先拿起来,一看,简单的几个字看得他头晕目眩。
“出事了。我这边又死人了!”
看在作者这么勤劳的份儿上,求个评论吧[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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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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