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会没办法，被路晓安死死抓着，硬拽到冰场上一起滑了好几圈。
“我能走了吗？”徐之会无语地把肩上路晓安的手拍下来，没好气地问道。
“还早的呢，你已经算进队了，咱们可以在这里滑到下班！”路晓安笑嘻嘻地说道，然后像是觉得并肩滑没意思似的，快蹬到徐之会前方，面对面向后滑。问：“你为什么要来学花滑呀？”
“我妈妈让我来学的。”徐之会不想面对着他，往旁边挪了一点。
谁知路晓安也跟着往旁边挪了一点，笑道：“你别烦我嘛，我跟你说，我是温教练一眼看中的噢。”
徐之会没说话。
路晓安被无视了也不恼，又绕回他的身边，说：“你还有个妹妹呀？”
“嗯。”徐之会答道。
“这么好！”路晓安用羡慕的语气说道，“我也想有个妹妹！或者弟弟，都行。只要家里有个人陪陪我就好了，我爸我妈太忙啦，整天不在家里。”
徐之会一直没看他，听完这话终于抬头了，“你一直没回家吗？”
“不是，我回了一次。家里没人，太无聊了，我就又回来啦。”路晓安说着，转了一个圈，转完还得瑟地朝徐之会摇了摇肩膀。
徐之会翻了一个白眼，转头朝外望去，定睛一看，便发现妈妈在凳子上坐着，微笑着看着他俩。他赶快滑过去，问：“妈妈你怎么来了？”
“我在车上等你等不着，待着也没事，我就说来看看你吧。”这时路晓安也滑过来了，对柏婉打了个招呼，柏婉笑道：“真好，晓安真努力啊，这么晚了还在训练，之会跟着你还能多进步一点。”
“哪有哪有。”明明说的是谦虚的话，从脸上不看出来一点儿的谦虚，路晓安得意地笑着，说：“阿姨你别怪徐之会，是我拉着他练的，我不知道你在等他。”
“这么好的事阿姨哪会生气呢？别多想，你们要不然再去滑几圈，我在这儿等会儿。”
“妈妈，我作业还没写完。”徐之会面无表情地说道。
路晓安惊呆了，他第一次见想回家写作业不想在外面滑冰的怪人。
柏婉上下看看了徐之会，然后似乎懂了什么，匪夷所思地笑道：“没事，你先滑一会儿，作业啥时候都能写。”徐之会便没再推脱，独自先滑到冰场中央去，接着路晓安也跟上他一起滑了过去。
又滑了几圈，徐之会看到柏婉有点昏昏欲睡，终于打断了旁边一直叽叽喳喳的路晓安，说：“我妈妈困了，我真该走了。”
路晓安看了看表，也是，都九点多了。他们一起滑过去，路晓安跟徐之会挥着手说拜拜。
徐之会看着路晓安，问：“你现在还不走吗？”
“我待到下班算了，十点半关门。”路晓安转头看向柏婉，高兴地对她摇着手。
“晓安，那我们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啊。”柏婉叮嘱他一番话，随后便带着徐之会出了冰场。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现在这个季节很冷，尤其是一早一晚，虽然还在暮秋，但已经有隆冬的迹象了。冰场旁没什么路灯，只有室内还大亮着。徐之会拉开车门，朝亮堂堂的场馆又望了一眼。
后视镜里，柏婉看着徐之会的侧脸，温柔地笑笑。
直到徐之会不回首，上车坐好了，柏婉说“还不想回家呀？那当时还跟我说要回家写作业，真是的，幸好我了解你。”
徐之会怔住了，他偷偷看了几眼妈妈，小声嘟囔道：“我才没有......”
第二天一放学，徐之会就跑出来了。他以为自己会是最早的一个，可到了冰场才发现，温教练已经在指导路晓安的动作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他记得好像叫方怡。
“之会你来了，先上去滑一滑热热身，一会儿我教你几个步法。”温教练说完，便又开始指导路晓安：“你知道你为什么转不起来？因为你跳的太低了嘛！方怡你跳一个我看看。”旁边那个男生点了点头，跳起来在空中做了一个旋转，落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一步。
“不行不行，你们这个跳跃都做不到，剩下的就别想学了。”温教练愁眉苦脸地说：“自己再多练练，就在陆上跳。我先去教徐之会，别给我偷懒。”说完，便上冰场招呼徐之会了。
路晓安沉心静气，神情专注，可试了好多次依然跳不完整。
路晓安撑着墙，烦躁地走来走去。
怎么就是跳不过去呢？
路晓安跑去鞋架，把冰鞋拿下来穿上。
“傻啊你，穿上冰鞋不是更难跳了。”方怡对他说，可路晓安像没听到一样，兀自系着鞋带。方怡翻了个白眼，继续练习着。
路晓安做了一个深呼吸，双腿发力，核心收紧，跳起来在空中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啪。”落地。
“晓安，跳出来了啊！”温教练的声音由远及近，路晓安睁开眼睛，他看见远处的徐之会也微微惊讶着看向他。
“可以啊，是不是昨天我走了之后还偷偷加练了？”温教练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上冰场试试。
当天晚上训练结束时，温教练就在全队人面前，虽然队里人不多，表扬了路晓安。
路晓安虽然一贯的得瑟，但还是等到大家陆陆续续走了之后，自己一个人又加练了很长时间。
冰刀在冰面上砸出声音，豁口旁边碎出两堆冰碴子。
徐之会坐在凳子上磨磨蹭蹭，不时往冰场中央望去。
“之会！”路晓安看他还没走，两臂由惯性大摆着，滑到徐之会的对面。
隔着高及肩膀的防护栏，路晓安靠过来，身子趴着护栏，两只手挂在护栏外面，摇摇晃晃。
“之会，你咋还不走啊？”
“我.....”徐之会低头，把东西装进包里，“我还没收拾好东西。”
“你好慢啊！怪不得叫徐之会，因为你妈妈想让你快一点。”路晓安撑着护栏站起来，说：“都这会儿了还没收拾好，你快别回家了，再跟我练一会儿。”
徐之会没回答。
路晓安索性走出去，把他拉起来，“跟我多练一会儿吧，我教你新的步法，保证你进步飞快！”
徐之会一脸不情愿，不过还是被路晓安拽起来向冰场走去。
队里从五点多开始训练，七点半训练结束。路晓安和徐之会又加训了一个小时，一直到八点多，徐之会才提着一个大包，从大门口亦步亦趋走出来。
柏婉拉开车门，徐之蔓在车里躺着睡觉。
徐之会先把包放上去，接着自己也上了车。
“之会呀，今天又加训了？”
“嗯。”
“哎呀我们宝贝真努力，我就知道，让你来练花滑你肯定喜欢！”柏婉高兴地说。
徐之会沉默地看着车窗，天气越来越冷，车内开着暖气，什么都看不清。他在窗上划了一道，水汽凝成珠，模糊中有一道的清晰。
“妈妈，我以后每天都得八点多出来。”
柏婉愣了一下，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徐之会。
“好呀宝贝，那我在外面等你。”
路晓安在徐之会走了没一会儿也回家了。按照惯例，他还是先敲了敲门，接着再拿出钥匙。
突然，门开了。路晓安惊喜地抬头看去，路成舟，的脸从后面弹出来，笑着说：“晓安回来啦！”
“爸爸！”路晓安喜悦大过惊讶，扑上去：“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当然是赶回来看我们晓安啦。”路成舟笑道，随即从背后掏出了一双冰鞋，“看看这是啥？”
“我靠！JS1490！”路晓安一下抱过了冰鞋，炯炯有神地看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冰鞋不好穿了！”
路成舟把儿子迎进门，轻拍了一下路晓安的脑袋，说：“再说脏话我抽你。”
“嘿嘿，我不说了嘛。”路晓安吐吐舌头，然后又抱住爸爸，说：“我想死你了，你这次回来待几天？”
“工程做完了，这次在家待的时间长一点。”路成舟笑着说。
“爷俩别叙旧了，快来端饭！”屋内路晓安的妈妈张嫱嫱喊道：“他爸快来帮忙！路晓安赶紧去洗手！”
“我妈也在！”路晓安惊道，忙放下冰鞋，连手也不洗，跑到厨房帮忙去了。
路成舟无奈地看着儿子跑进厨房，又被妈妈骂到卫生间洗手，摇着头笑了笑。
饭桌上，路晓安不断扒着米饭。他有点儿挑食，凡是有营养的都不喜欢吃。
张嫱嫱皱着眉往他碗里送着时蔬，说：“你慢点吃，多吃点菜，别挑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人家温教练也说了，你营养不均衡，身体素质也跟不上。”
这话说完，路晓安倒是夹起娃娃菜，咬了一小口，然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大筷子米饭。
“哎呦，你看看，跟吃毒药一样。”路成舟乐呵呵地看着他，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蔬菜，问道：“最近这几天练得怎么样？”
“练得挺好，温教练老夸我呢。”路晓安一边吃一边说道：“点冰跳也能跳了，今天刚学会。”
“这么厉害啊！”路成舟笑道：“学校里呢？有没有交什么好朋友？”
路晓安想了想，还真没有。不是说他跟学校里的人关系不好，可是总觉得没有队里的人那么亲。
想到这儿，他回答说：“没有。但是我们队新来了一个人，叫徐之会。我还教他滑行了呢，他学的特别快”
“晓安有教人的天赋。”路成舟看着张嫱嫱说：“我觉得晓安长大当个教练就挺好的，很适合他。”
结果张嫱嫱还没回答什么，路晓安就抢着说道：“那可不行。”
“为啥不行？”爸爸妈妈齐声问道。
路晓安故作神秘，把筷子整齐地摆在碗上，做作地说：“因为啊～”
“我要先进国家队，将来代表中国去比奥运会！”
路成舟和张嫱嫱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笑了起来。路成舟上手摸了摸晓安的头，张嫱嫱又给晓安夹了一大筷子蔬菜。
“知道啦，未来的奥运冠军。多吃点菜，要不然过两天温教练就先把你退了。”
路晓安“嗯嗯嗯”地点点头，塞了一嘴的饭菜，鼓着腮帮子，摇头晃脑地朝爸爸妈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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