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海……海鲜?”
李可放大的图片是小郑发送的第一张,昨晚八点二十分,滨市同其管辖镇滨海镇交界处的监控照片,车辆的右后方、监控的右下角露出了这家店的招牌。
“这家店,在滨南别墅附近的美食街也有一家,而且露出来这部分的装潢风格看上去很像,我一下就联想起来了。”
“还真是”,翟雨归把手机也递了过来,“喏,APP上查得到个体户公开信息……经营者宁小群,关联企业两家,一家在滨南,显示经营异常。另一家在滨海镇,估计就是这家了。而且‘宁’这个姓氏也不大众,店主跟宁庆缘百分之八十有关联。”
相逢海鲜,那间棕橘色屋顶的海边小屋里的小女孩。
家灵说过,那个小女孩的双亲已经死了。
李可尽可能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那天她们闯进相逢海鲜的事,短暂地沉默后,翟雨归又一次递过来手机。
“小众点评上搜了一下,最后一条留言是半年前,问‘小群姐怎么突然不开店了,微聊也联系不上,是不是不干了?’。”
也就是说,也许在半年前,小女孩的双亲就已经去世。
“唉,下一张吧。”
梁汝滑到下一张照片,一张监控远景,今天凌晨的两点五十五分,与滨海镇相邻两个镇的红荷镇中心商场。
由于是商场附近,周围的店铺数量一下就多了不少,但按照这个思路,她们还是很快有了收获。
“这个?阿香酸菜鱼,经营者王香,关联企业也是两家,除了这家酸菜鱼之外还有一家货运公司,关联合作人是宁女士的老公方湛。这家的小众点评下架了,不过我找到了物业电话……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沟通还算畅快,李可看着翟雨归的表情由吃惊变得困惑,一声“谢谢,那麻烦你们了”之后,翟雨归载着最新情报回来。
“我一打过去问王香,就听到那边偷偷说‘又一个问债’的,我顺着这个身份套了一下,发现这几个月有四、五个打电话来问王香讨债的人。”
大概是过年回来那阵,王香的酸菜鱼店就不见她人了,不过当时店里还有个请来的店长和几个员工,店的租金、店员工资也能照常发,所以也没什么人在意。
后面是过了两三个月,物业那边发现王香的账户扣不了款,找遍了店长和店员也联系不上,才确认王香失联的。
最近环境不景气,物业也知道生意不好做,店主们身上多少都有点债,于是又宽限了一阵,但王香始终没有回来。到了后面因为发不出工资,店里的饮料电脑都被员工搬走了。也是那段时间,有人找王香讨债无果,打电话来物业找她的下落。
“而且据说五六月,天气回温那时王香的店里还跳了几次电,几个冰柜里的冻鱼全臭了,蛆爬得满地都是。后面物业虽然组织清干净了地面,但那股臭味一直散不去,所以王香的铺面直到现在也没租出去。”
“所以这个王香目前下落不明,不过听起来她欠了不少债的样子,所以也有可能是躲债去了。”
梁汝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下几行,又把照片滑到下一张,
第三张监控照片,今天凌晨的四点十四分,红荷镇管辖的荷塘村村口。相较前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上的信息要简明许多,钟云散将车停在了村口小超市前。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直白的信息,却让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翟雨归挠头:“耀威超市,经营者姚耀威,名下就这一家超市。估计是太偏僻了,小众点评和网上也查不到这家超市的信息。”
“像这种店做的都是村里生意,在网上查不到也正常,耀威超市、姚耀威……实名冲浪啊,总感觉是个挺自信的家伙”,李可反复念叨了几句,突然灵机一动打开了短视频软件。
同名的账号泱泱上百个,但李可检索着定位,很快就确定了一个以自拍为头像,背景像是超市烟酒柜的中年男人。
“像他。”
两人看着李可点进这个账号,果不其然,开头的几个短视频都是男人拿着手机自拍,自恋又油腻的视频。
不过要说引人注意,还得是五个月,一个姚耀威头戴白布的出殡视频。
快进那些特意的、夸张博眼球的喊话之后,她们得知了姚耀威的父亲不久前进城和朋友聚会,结果当天可能喝多了酒,回村路上摔了一跤,当天人就没了。
姚耀威在视频中痛斥世态炎凉,人走了到现在,自己父亲千里迢迢坐了好几个小时大巴去见的那些个朋友一个都没来吃席。
“姚耀威没说他爸叫什么名字,不过有说自己的名字有从他爸名字里继承字,他爸年轻时又高又威猛,外号叫‘胖威’……”李可皱着眉头刚总结完,就感觉翟雨归拍了拍她的肩膀。
“会不会是这个?我从方湛的关联人那边查的,那个船只拆解厂里面,有个合伙人叫‘庞威’。庞威、胖威,读起来是不是有点像?”
“没想到找到一个突破口之后,居然能找到这么多线索。”
梁汝捏着下巴看着两人,而李可一看过来,她立刻又低头点起了手机。
“最后一张,也是车子被丢弃前被拍到的最后一张。今早的十一点四十七分,距离荷塘镇近百公里的松县一处工地。”
工地啊……
这张监控照片的清晰度明显要比前几张低很多,整个画面都灰蒙蒙的,说是黑白照片都毫不夸张。
李可放大着把照片从左上角一点点挪到右下角,可除了满地碎砖破瓦,也实在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个……”
看到最后,翟雨归也实在没看出来个究竟。
“以我对钟云散的了解,她不可能是随便找了个地方丢车,这个地点肯定有什么意义才对。要不,实地调查看看?”
“那我让小郑找人过去一趟——”
“啊!”
听见小郑这个称呼,两人才急急忙忙把翟雨归窥探未来的事说了一遍,梁汝也是被吓了一跳,赶紧给小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郑接了起来,听梁汝说完之后,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说了句自己会小心。
“还真是可靠啊,小郑”,翟雨归有些羡慕地看着打电话的梁汝,后者并未反对,却也并未给她眼神。仍然说着自己这边的发现,让小郑安排人去一趟松县。
“还有件事,梁小姐——”
嗯?李可眨了眨眼睛,梁汝电话那头明明听不见的声音,这时居然又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
小郑的语气有些犹疑,但还是开了口:“家主回来的时间改了。”
“什——”
李可明显看到梁汝的背脊一瞬间挺得笔直,但那表情并不是激动,更接近于一种茫然无措。
久久,梁汝才张张嘴,“改到了什么时候?”
“预计十一月。”
“……大姐那边呢?”
“大小姐知情。”
沉默。
可能过了有两三分钟,梁汝才叹了口气,说着“我明白了”挂断了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仿佛夺走了她的大部分精神,梁汝明显有些状态不对,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变得单调且急躁起来。
“梁汝,你没事吧……?”眼看梁汝重复地敲击“L”已经敲了足足三行,李可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梁汝摇头,但很明显看得出来严重心不在焉,她拿起手机翻了好一会,可越翻越暴躁,最后直接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干嘛啊你”,手机摔到桌上的声音吓了翟雨归一跳。
然而梁汝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噌地一下站起身,说了句“我有事”就匆匆离开了会议室。守在外面的安保人员也不敢拦她,只是分了大半跟随她跑了出去。
“干嘛啊这是,怎么突然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手机都不要了?”
翟雨归被她整得莫名其妙,想生气都没了目标。
偏偏就在这时候,正好被丢到李可面前的梁汝手机屏幕亮了,锁屏上快速划过几条信息。
安保部长@齐安:可能需要梁小姐过来一趟。
安保部长@齐安:副A楼档案室确认丢失了一本九四年起编的纸质贵宾档案,梁闻女士的资料。
安保部长@齐安:除此之外,电子资料也有被病毒破解的痕迹,但显示侵入并未成功。
“九四年……”
“电子资料……”
翟雨归和李可两人一前一后念叨了出声,随后两人居然各自露出了别有居心的表情,由于过于相似,两人同时被对方吓了一跳。
“你……在想啥呢?”翟雨归满腹狐疑地看着李可。
“没啊”,李可理直气壮地回她,“是你吧,感觉在想什么坏东西哦!”
“我才没有!”翟雨归当下否认,但很快又叹了口气,自己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好吧……其实是有的。”
“我没说过吧,我妈……是我真正的妈妈,我唯一承认的妈妈。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一直是我最爱的亲人。”
“她生了很多年病,无法生育,所以后来领养了我。但是直到她去世,我也没有搞清楚很多事情……比如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又比如她为什么会比我还清楚我的能力。我只知道从九十年代开始,她就一直在G市、Z市各种地方辗转治病。”
“我只是偶然无端联想啦!”翟雨归脸憋得通红,“感觉是个不错的好机会,万一档案室里会有收录她的资料呢?就算非常万一,但万一有万一呢!”
“哈哈……没关系啦,毕竟我也动机不纯。而且对比起来,我感觉我的理由还更白痴。”
“我有个关系很好的闺蜜,她拉黑我了,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知道她是G市人,而且家里超级有钱!所以我……”
翟雨归一脸问号,“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查她的号码?疯了……”
“你说得没错”,李可瞬间泄了气,“这么一想,这个行为确实不好,我刚刚也是脑子一热。”
“我也不知怎么说,我总觉得我闺蜜,她会有危险,但是我也不好说。”
李可拿着自己的手机,此刻的表情难以用任何一种词形容,硬要说的话或许是复杂。
嗯,复杂。
“啊真是的,烦死了,你明明做事什么的挺果断的,也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找到办法,这是在干嘛”,翟雨归拉着李可就往门外走,“如果真的有你闺蜜的号码,那你是查丢失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眼记住了总可以了吧!”
门外剩下的安保人员面面相觑,赶紧跟上这两位贵宾的步伐。
而李可在这种时候,在心态莫名轻松了些许的时候,恰好往窗外看了一眼。
花园里,拄着拐杖的老人身边又换了一个人,既不是早上的年轻护理师、也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们都见过的,断定李可只能再活五年的白医。
天姐、杨幼敏……
“梁汝新找的帮手,你觉得如何?”
“呵呵”,白医笑着摇头,“年轻人前途无量,我不做评价。”
若有若无的声音,顺着风飘入李可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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