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时,额尔德尼匆匆送来密函。皇太极拆开火漆,眼中精光暴涨:"好!鄂尔多斯部终于松口,愿提供五千头牛羊作为军需。"他转向玉章,"你两年前梦见的互市,如今连最西边的部落都参与了。"
玉章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徐徐展开。这是她根据各部使者描述绘制的察哈尔势力分布图,上面详细标注了牧场、水源和冬季营地,笔法精细,山川河流走势清晰,堪比军用舆图。"林丹汗的叔父暗中传信,他们部族今冬将驻牧于西喇木伦河上游。"她的指尖在某处狭窄山谷轻轻一点,那里被她用朱砂做了个不起眼的标记,“这里地势险要,若在开春雪融时截断南北山口......水枯草乏,其部必乱。《淮南子》言:‘塞其隘,断其道,则彼虽众,可擒也。’”
皇太极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烛光下,翡翠镯子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是时候了。"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目光锐利如鹰隼,"开春就发兵。"
那低沉而决断的话语在书房内回荡,带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玉章的心也随之激荡,她迎上他燃烧着野望与决心的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无声的应允中蕴含着同样坚定的支持。
夜幕深沉,玉章坐在梳妆台前,阿裕正在为卸下耳坠,皇太极却挥挥手,示意阿裕退下。
清宁宫寝殿内的烛火被皇太极亲手熄灭了大半,只余下角落一盏宫灯,散发着朦胧昏黄的光晕。白日里运筹帷幄的紧张气氛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只属于两个人的静谧与温存。
皇太极从背后将她轻轻拥住,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双臂环着她的腰肢,宽阔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
玉章放松了身体,向后倚靠在他坚实的怀抱里,她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覆上他环在腰间的手背。
“乌那希……”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玉章转过身,在昏暗中仰头看他。宫灯的光晕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白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在暗影中显得格外柔和。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紧抿的唇线,然后是英挺的鼻梁、微蹙的眉峰。
皇太极捉住她作乱的手,拉到唇边,温热的吻印在她的掌心。他的目光锁着她,在昏暗中灼灼发亮。
“大军开拔在即,”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这漫长的冬日,便只有你能暖着本汗的心了。”话语间,他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铺着厚厚锦褥的床榻。
身体陷入柔软的锦被,玉章的心跳陡然加速。他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他的吻不再是方才的轻柔,而是急切地攫取着她的呼吸。他的手掌带着薄茧,在她纤细的腰肢和柔软的曲线上游走。
玉章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本能地攀附着他坚实的臂膀,承受着他带来的惊涛骇浪。皇太极的吻随之落下,带着滚烫的烙印,沿着她的颈侧一路向下。
她紧闭着眼,纤细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紧绷的臂肌,一个带着破碎喘息和浓浓**的称呼,如同最私密的呓语不受控制地逸出,“夫……夫君……”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皇太极压抑到极致的渴望。
“再唤一次。”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蛊惑,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玉章睁开迷蒙的眼,对上他带着**的双眸。她微微启唇,低低地再次唤出那个只属于此刻、只属于他的称谓:
“……夫君……”
这一声,彻底击溃了皇太极最后的克制。“乌那希……我的乌那希……”殿内只余下急促的喘息、压抑的低吟和锦被摩擦的细碎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才渐渐平息。玉章浑身酥软地蜷在皇太极汗湿的怀中,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着那如同擂鼓般渐渐平复的心跳。他的手臂依旧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带着一种餍足的慵懒。
皇太极低下头,在她汗湿的额发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 顿了顿,他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低语,“开春之前,多唤几声‘夫君’……本汗爱听。”
玉章的脸颊在他怀中蹭了蹭,泛起红晕,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一丝甜蜜的羞涩,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中沉沉睡去。窗外,寒夜寂静,唯有清宁宫寝殿内,那盏宫灯的光芒,温柔地笼罩着相拥而眠的帝后。
翌日清晨,盛京西郊的校场上,蹄声如雷,烟尘蔽日。新式骑兵演练正酣。这些矫健的战士身着轻便坚韧的皮甲,动作迅捷如风。他们能在全速奔驰的马背上如蒙古勇士般灵活回身,引弓射箭,箭矢精准地穿透远处的草靶;又能瞬间变换阵型,发起排山倒海般的冲锋。两种迥异的战法被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凌厉无匹的力量。
观礼台上,来自漠南、漠北各部的使者们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人不自觉地张大了嘴。他们清晰地辨认出那些招式里带着自己部族熟悉的影子,却又被一种更高效的体系所整合驾驭,展现出令人心悸的威力。窃窃私语声在使者间蔓延,惊疑与震撼交织。
皇太极身姿挺拔地立于台前,目光如炬地扫过校场,将使者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微微侧首,对身旁一位来自喀尔喀的重要台吉沉声道:“台吉以为如何?这便是融合之力,联盟之威。”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这时,玉章缓步上前,将一份厚重的羊皮卷轻轻递到皇太极手中。她的动作优雅而庄重,目光与皇太极短暂交汇,无需言语,默契尽在其中。皇太极顺势展开卷轴——那是象征大金与草原各部盟约的盟单。古朴的羊皮上,密密麻麻的印鉴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央那方威严的大金玉玺,最新的鄂尔多斯部印泥色泽尤深,仿佛还带着草原的湿气与决心。这份盟单的格式严谨大气,措辞更是经过玉章字斟句酌的推敲,既明确彰显了大金作为盟主的至高地位,又不失对各部首领应有的尊重,字字千钧,力透纸背。
皇太极的手指缓缓滑过那一个个鲜活的印鉴,如同抚摸着一片片归附的土地和人心。他将盟单展示给喀尔喀台吉,也展示给所有在场的使者看,声音洪亮而充满感染力:“此盟,非独为大金之利,乃草原万民共安共享之基!愿诸部同心,共御强敌,同享太平!”
玉章站在他身侧稍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使者,唇角带着一丝弧度。她看到皇太极展示盟单时,那份掌控全局的自信与力量,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并肩而立的豪情与安定。
当夜,清宁宫的暖阁里烛火温馨。玉章看着嬷嬷将玩得精疲力竭的瑚图礼轻轻抱上小床,温柔地拍抚着。小女孩很快就沉入梦乡,小嘴微微嘟着,手腕上那串布木布泰所赠的珊瑚手链在柔和的烛光下泛着温润宁静的光泽,像一个小小的守护符。
待嬷嬷退下,暖阁内只剩下玉章一人。她走到书案前,并未处理堆积的文书,而是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白日校场上的喧嚣与盟单的沉重似乎还萦绕心头,她需要片刻的沉淀。笔尖游走,几笔勾勒,空灵的远山,潺潺的溪水,一叶扁舟隐于烟波浩渺之中……笔意清逸,带着浓厚的道家隐逸之气,仿佛是她内心寻求宁静的一方净土。
“还在为白日之事劳神?”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皇太极不知何时已悄然步入暖阁,他褪去了白日里威严的甲胄,只着常服,缓步走到书案旁,目光落在玉章未完成的画作上。“这意境,倒与你白日校场上的那份冷静相得益彰。”
玉章放下笔,抬头看他,烛光映照下,他的眉宇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大汗不也未曾安歇?”她轻声反问,带着关切。
皇太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画作转向窗外的沉沉夜色,仿佛在穿透黑暗,望向更远的西北方。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玉章刚刚放下的毛笔笔杆,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亲昵和力量传递。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窗外庭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熟悉的银铃声——那是济尔哈朗腰间佩饰的声音。紧接着,他浑厚沉稳的禀报声穿透了夜的寂静,清晰地传来:“大汗,火炮营已按军令,准备就绪!随时可拔营西进!”
玉章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一滴饱满的墨汁恰好从悬停的笔尖滴落,“啪”地一声落在素笺上那空灵的山水之间,迅速晕染开一片浓重的墨色,如同骤然点染开的一片沉沉夜色,瞬间打破了画中的宁静致远。
皇太极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周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玉章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头那张桐木古琴的琴弦。“铮——”一声清越孤高的泛音骤然响起,在暖阁内回荡,与窗外济尔哈朗带来的铁血气息遥相呼应。
她快步走到窗边,与已至门口的皇太极目光再次交汇。无需多言,她望向西北天际,目光深邃而坚定。皇太极对她重重一点头,那是一个包含了信任与嘱托的眼神。随即,他高大的身影便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之中。
玉章独立窗前,仿佛已经听见了西喇木伦河畔即将响起的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与炮火轰鸣。她的心,亦随那远去的脚步声和琴弦的余韵,紧紧系在了那片即将决定漠南命运的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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