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长道蜿蜒如巨龙,红墙高耸,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
李楠月神色凝重,大步流星向前走,裙摆随着步伐烈烈作响,绣着金线的牡丹图案若隐若现。
她身姿挺拔,头发被她随意用步摇挽起,步摇晃动,珍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似要盖过鞋底踏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
一到了宫里,她就让身旁的太监离开。
忽然,一只信鸟如黑色的箭矢,不知从哪片天际斜刺里飞来,“呼”地一下,从头顶一掠而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宫墙的转角处。
长公主猛地回头,只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影子。
几乎同时,又一只信鸽从另一处宫殿上方腾起,奋力扇动翅膀,朝着远方飞去,很快化作天空中一个模糊的小点。
李楠月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脚步下意识地放缓,目光在信鸽消失的方向停留几秒。
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装作无事地往前走。
谁也不知道,这飞进的皇宫的信鸟,是给谁传信,这飞出的信鸽是谁收了信。
长公主匆匆行至平阳殿口,却不见往日守在殿外的宫人。
她神色一凛,伸出的手在触碰到门环的瞬间猛地一顿。
四周静谧得有些异常,她微微眯起双眸,略作迟疑后,缓缓用力推开了殿门。
这是贵妃的习惯,得了一些私秘的消息,看时,是第一时间,散了身旁的人,她刚的消息,估计就是那只进皇宫的信鸽送的。
那…那只飞出的信鸽,是谁飞的,要飞出消息给谁?成了李楠月心底的疑惑。
缓缓推开殿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声音在寂静中回荡。穿过眼前的屏风,她一眼便瞧见窗口处伫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背对她,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谲。
窗沿上,果然停留着一只信鸟。
正旁若无人地梳理羽毛,每一下动作都像是慢放,撩拨着人紧绷的神经。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却又暗藏急切的步伐踏入殿内。
她反手将殿门紧紧关上,“咔哒”一声,门闩落下,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未知的危险一并隔绝。
绕过那道绘着山水的屏风,她的视线瞬间定格在窗前的身影上。
贵妃察觉到是她来了,扭头,手中捏着的字条,朝她递去:“你大哥,回信了”
李楠月的大哥就是前线镇守边疆的大皇子,大皇子为贵妃之子。
李楠月快步上前,接过尚带贵妃体温的字条。
她看向贵妃,贵妃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让她心里没个底,她也不知这字条中的内容,是好是坏。
一听外传沈将军叛国一事,就立马是写信给大皇子,要确定此事真伪。
李楠月是打心眼里坚决不相信自己的老师会干出叛国这种事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字条展开。
字条上的内容:[这件事还在军营中查,没有实至上的证据能够证明是沈老将军叛国,但还是要给你个底,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澄清沈老将军,没有叛国…现在就是他叛国的概率很大,军营上不知从何时起也开始疯传了]
贵妃款摆莲步,缓缓走到一旁,沉重地坐下。
她眼神黯淡,嘴角微微下撇,平日的明艳全然不见。
“这事只能等,等结果出来”
长公主紧攥字条,踉跄走到窗口,双手狠狠撑在窗台上。
这破谣言,传着传着,竟要成了真的!几句狗屁都不是的假话,就要像是黑墨一样,毁掉一个干干净净一身白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
她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喷在窗棂,似要将满心怒火宣泄。
窗外阳光刺眼,信鸟早已惊飞。她紧咬牙关,盯着远方,沉重的呼吸声,似是在压抑即将失控的已久的情绪。
“等结果…是谁看老师不顺眼呀?要给他按下他最讨厌的“叛国”二字,替他的清名活在这世上…是谁有这么歹毒的心!”
身躯晃了晃,双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连一个…步入花甲的老人都不放过…”
凭什么?每一个人口中轻飘飘说的话,就能掩盖住那些真相……为什么毁掉一个人一辈子攒下来的清白,就那么简单?
紧攥着胸口,似要将满心的悲痛都攥碎在掌心。
声嘶力竭:“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一定要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她恨死了那些什么制造谣言,在背后使坏的人。
因身子太过急切,本就随意挽起的头发,步摇“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乌发散落,凌乱地披在她的肩头和后背,几缕发丝还黏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
在寂静的宫殿里发出清脆声响。
哭了两天,泪干,她现在是疼的哭不出一滴泪了。见长公主瘫倒在地,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瞧着她这副模样,着实是心疼。
要上前,将她扶起的时候。
她突然在悲伤中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伸出手,将那枚步摇紧紧攥在掌心。狠狠咬了咬下唇,双手撑地,自己挣扎着起身。
她的膝盖因用力而泛白,指关节也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口中喃喃:“他…他…我不能在这,不能在这难过…”
“耽误了时间…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站起身,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攥着步摇,迈着虚浮却坚定的步伐,踉跄地朝着殿门走去。
险些摔倒,还是贵妃眼急手快,扶了她一把。
“你要去哪?去做什么?”
“去我想去的地方…”
“…去做我该做的事…”
李楠月继续往外走。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执拗。
##
另一只信鸟从宫殿角落振翅而起,双翅有力地扇动,瞬间冲破沉闷的空气。
它身姿矫健,在澄澈的天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越过高耸入云的山峦,连绵的峰岭在羽翅下起伏,穿越湍急的江河,汹涌的波涛翻涌不息。
战场上弥漫的硝烟还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息。原本震天的喊杀声此刻已停歇,只剩下偶尔传来的伤员痛苦呻吟。
士兵们或疲惫地瘫坐在地,或相互搀扶着清理战场,断戟残剑散落一地,军旗在风中无力地飘动。
残阳似血洒下,映红满目疮痍。将领稳坐高大黑马之上,身姿笔挺,恰似苍松傲立。
间悬挂的双刀已然出鞘,刀刃在余晖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似在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刀身上血迹未干,顺着锋刃缓缓滑落,滴落在战马的鬃毛上。
银盔之下,剑眉斜飞,丹凤眼锐利如鹰,警惕扫视四周,薄唇紧抿,刻着坚毅,汗水自鬓角滑落,浸湿衣衫。
他单手紧紧牵着缰绳,指节因用力泛白,缰绳在手中微微颤动。骏马也受其影响,不安地刨着蹄子,却被他稳稳控住。
将头盔取下。
另一只手,三指出,二指收,举至额头,双眼闭,手随头的动作,往下低。
这是吴月边疆打完仗贯用的习惯,坐于马是表身份是高位,三指出,是对死去将士本人,孩子,父母表示愧疚,闭眼,是不忍战争再将发生。
武将大多是没学过什么文化,想不出什么深澳的动作,就尽可能地换些简单易懂地来表达对生命最高的敬畏。
信鸟盘旋一圈后,稳稳落在那位将领伸出的手臂上。
见信鸟脚下特殊的标志,眉不由紧皱。
利落地取下信鸟脚环处的字条,信鸟并未离去,扑闪着翅膀,轻盈地落在将领宽厚的肩膀上。
字条的内容:计划有变……
虞丞相是朝堂上除了皇上外,最具有权威的人,昨日流言四起,今是一早他就来了沈府祭拜,此事他已经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用另一种方式警告了幕后黑手该停手了。
紧蹙的眉头竟缓缓松开,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反到是受人之用的大皇子松了口气。
微微用力,胳膊向上一抬,同时轻声呼喝。信鸟振起双翅,“呼”地一下冲向高空,矫健的身姿在云间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心中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可这轻松转瞬即逝,新的难题如乌云般迅速笼罩。神色凝重,下意识攥紧字条。
此事已成,要想得到告终,就必须是按照原计划让有个人来承担此事的后果,如今的这人注定不能是沈将军,那就必须再找一个人来当这替罪羊,只是这人会是谁?能是谁?
##
夕阳的余晖洒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硝烟还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一对兄弟并肩坐在一截倒下的树干上,身上的铠甲沾满了尘土与血迹,显得破旧不堪。
云舒率先打破沉默,他微微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声音略带沙哑:“这次任何完成了,往后的日子,咱得合计合计下”
“合计什么呀?这次任何完成了,不代表以后呀!哥,我们依旧是,舔着刀上的血过日子”怀瑾抬手扯下头盔道。
随手一扔,脸上污渍混着汗水,划出一道道泥印。
“那也不可能一辈子(让你)过着舔着刀上的血过日子吧!
云舒双手往后一撑,微微仰后,继续道:“日子还长,总得想想干些什么吧!”
怀瑾太累了,累得眼皮直打架,有气无力地应着,话音刚落,便身子一歪,直挺挺地躺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四肢呈“大”字展开,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声响。
云舒看着这弟弟无奈笑笑:“先去找块好地方,当作家住下,后在个活干,好好生活”
脑海中开始勾勒未来的生活。
怀瑾知这事件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也是乐意陪着云舒去想去说。
“种田吧!我力气大,能拿着锄头去耕地,估计牛也不用买了”
“嗯,我看成……”
云舒仿若真的见那样美好的幻想出现。
找到块好的地,播下的种子。春日里,他们一同在田间劳作,播撒种子;夏日,并肩抗旱除虫;秋日,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起伏,两人忙碌地收割着,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农闲时,他们一起进城做小买卖,摊位前人来人往,生意红火。攒够了钱,就盖起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院子里种满鲜花。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热乎的饭菜,分享着一天的趣事。
想到这儿,云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怀瑾。
怀瑾虽满脸尘土,却难掩那蓬勃朝气。他的眉眼舒朗,双眼清澈明亮,犹如春日里的一汪清泉,透着无畏与果敢。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总是带着笑意的嘴,即便历经战火,此刻仍微微上扬。
细碎的汗珠挂在鬓角,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随意贴在脸颊,更衬得他面庞线条利落,浑身散发着少年特有的风发意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希望。
怀瑾正望着天空发呆,突然注意到云舒的视线,疑惑地转过头,与云舒对视,脸上露出询问的神情:“哥,咋一直盯着我看?”
“瞧你的模样呢!你今也有十七、十八岁了…我寻思的,如果…”
轻叹口气,纠正:“…不是如果,那是一定,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我要多攒些钱给你娶媳妇用”
怀瑾听了,连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坐直了身子,肩膀也跟着微微绷紧,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舒看:“哥,你不能不要我,哥,你不能……”
云舒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怀瑾的头,道:“我哪句话里说不要你了,不过是说要攒钱给你娶媳妇而以”
云舒摸完,要收回时,怀瑾伸出手紧紧抓住云舒的手,他的手带着战场上的粗糙与温热,用力地攥着,声音微微发颤:“我不要媳妇,我不要,我只要哥,我只要有哥,就够了”
云舒知道怀瑾的这想法是错误的,但也不想忍心反驳他,毕竟他云舒这个人呀!也只要有怀瑾就够了。
“哥,也是,只要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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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边疆,天气一直都不好,一片肃杀。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厚重的铅云低低地悬着,随时会压下来。
狂风裹挟着沙尘,在广袤的戈壁滩上横冲直撞,发出野兽般的怒号。
云舒是突然被一人叫出去,看着眼前的人,就知是又了新任务。
面前人:“需要你和你弟弟中选一个人,当这个”
云舒问:“当了会怎么样?”
面前人:“会死,并接受骂名,你位比他高,算得上是他的上司,你想好是让你当,还是怀瑾当了吗?”
云舒听着面前人的话,心里是很不是滋味:“如果注定是要在我和怀瑾,这两人中选择一个人去死并接受骂名的话,我希望那个去死是我这个做哥的人”
云舒又与面前的人聊上几句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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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今早得了一任务。
大皇子一脸凝重,大步走到怀瑾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说道:“眼下军情紧急,我需要你去前面侦查地形!务必仔细,按时归来!”
怀瑾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却又迅速被坚定取代,他用力挺直腰杆,“啪”地一个立正,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左胸口,高声应道:“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他转身面向风沙弥漫的远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行囊,毫不犹豫地大步往前迈。
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昏黄,看不到尽头。偶尔有几只孤雁,在风沙中艰难地扇动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这死寂的苍穹。
云舒愣在原地,他望着怀瑾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满是担忧与牵挂,风沙不断吹过,迷了他的眼,他也浑然不觉,只是久久伫立。
风声呼啸,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一路上,怀瑾时刻警惕,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双眼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历经跋涉,他终于抵达目的地。眼前是一处山谷,两侧峭壁高耸,怪石嶙峋。他小心翼翼地攀爬而上,仔细观察着山谷的走向、宽度,估算着部队通过的可行性。
山谷中,一条干涸的河道蜿蜒而过,他沿着河道前行,留意到几处隐蔽的山洞,心中默默记下,这些或许能成为战时的藏兵之所。
完成侦查后,怀瑾一刻不敢耽搁,迅速返程。就在他疾行在一片稀疏的草丛边时,突然,一抹灰色的身影从脚边一闪而过。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野兔子。
怀瑾眼睛一亮,连日的奔波让他体力消耗巨大,这兔子可是难得的补给,更重要的是,云舒也能借此打打牙祭。
他瞬间来了精神,轻手轻脚地靠近,在野兔再次逃窜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扑了过去,双手稳稳地将其抓住。
野兔子在他手中拼命挣扎,怀瑾紧紧握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兴奋的笑容。想到云舒看到兔子时惊喜的神情,他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回到营地。
他仿佛已经看到兄弟俩围坐在一起,享用着兔肉的画面一路朝着营地狂奔,满心期待着与云舒分享这份意外收获。
这也使得仅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跑回了军营当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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