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后靠,秋意渐浓,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形成片片光影,秋风瑟瑟,金黄银杏叶随风沙沙作响。一群嬉笑打闹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学子,穿梭在辅满落叶的青石板路上,脚下发出“籁籁”的声响。
季子路虽是儒北派来的质子,但也是正在上学的年龄,吴月帝王大度还是决定“优待”于他,将他安排与吴月的贵族孩子一块在学堂上课。
踏入学堂内。
殿内宽敞明亮,雕花窗棂透进柔和光线,窗纸上绘着梅兰竹菊。紫檀木桌椅整齐排列,散发淡淡幽香。前方三尺高的讲台上,摆放精美青铜香炉,袅袅檀香升腾,处处透露着静谧与祥和。
他虽来的早,但并不知台下桌椅那有人坐,哪又无人坐。
他原是想求助李元枝的,向李元枝投来过求助的目光,不知是真的没有看到,还是故意不理睬而选择是冷漠无视掉。虞思梦则是张厌世脸,一副谁也不想塔理的样子,让季子路未问就已经选择放弃。
他站在台上,眼神中闪过慌乱。双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手指下意识地相互纠缠。看着台下位置一个一个被人坐下,皆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台上的他。
双脚局促地动了动,似想找个安稳的落点,却始终未能如愿,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无措。
待快上课,太傅快来之时。终于,是在台下发现安稳的落点。
台下共剩下三个空位置,两挨一起位于末尾角落处,一个在位于教室中央的李元枝身旁。
李元枝静坐在位上,看着书,教室内的喧哗声,不管有多吵,都好像与他这个人没有丝毫关系。还是季之路畏缩地走过来,在他旁停了几秒不走,这才放下书,抬眼看他。
打扰自己看书,李元枝虽心中不满,但依旧是面上和善:“有事吗?”
李元枝生的好看,仅现在的年龄便已经见初形外貌。脸庞如雕琢的美玉,剑眉斜飞,双眸宛如幽潭,眼尾微微上挑,薄唇,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
晨曦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
让季之路看了一眼,便害羞地低下头,胆怯地问:“殿下,我能…坐在您…旁边吗?”
面对如此高贵的人,连太阳都偏心几分的人,季之路自卑到了极点,不自觉的说话变得磕巴起来。
李元枝淡淡冲他笑笑:”真抱歉呀!吾身旁已经有人坐了,麻烦你挪步到别的地方坐吧!”
季之路听着,若真的是这样,也没觉得什么不好的。
一旁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一清脆地女声响起:“我记得太子殿下身边的位置从来都是空的,何时有的人呀?”
紧追其后的是另一道女声:“这位是谁呀?我怎么从未在学堂瞧见过?”
傲慢的男声:“……听人说是,今日儒北刚送过来求和的质子”
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声了:“这种人有什么胆坐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呀!他没点自知自明吗?”
“……”
声音不大也不小,季子路能听到,李元枝也能听到。旁人议论的嘈杂声,压着季子路的脑袋收的更低。
李元枝依旧是坐在位上,甚至是可以平淡地拿起书看,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当然可以选择莫视呀!旁人地议论里他都好像是被高棒的,高尚的,虽主角不是他,但那些赞美是属于他的,不好的评价是别人的。
若真用个词来形容李元枝这个人,李楠月已经给出了答案:伪善。
季子路就站在那,议论声就像潮汐般快速向他涌来,他放快脚步,似是在逃跑,逃到最末尾的位上,将头压得更低,捂住耳朵。
他上了岸,但那“潮汐”让季子路所产生的恐惧、紧张、伤害,久久在他身上消散不了。
学堂里,喧闹如沸,笑声此起彼伏。
许安独坐角落,与这场热闹保持着距离。眼神沉静,波澜不兴地看着眼前的喧闹。微蹙的眉心,隐约透着对周围嘈杂的一丝不耐与疏离。
系统:【执行者许安,你应该站出来帮助季子路的,而非是冷漠地坐在这当旁观者静看着】
系统的声音不再是冰冰的机械声,话语里多少带有怒意和急促。可能是创造它的人讨厌冷漠,也将这性子遗传给了它。
相较之下许安心中的声音依旧是平淡的:【你还想要我去攻略季子路?】
系统的怒意更甚:【这不是攻不攻略的问题!这是霸凌!一群人看着一个人的窘迫当作笑料这是霸凌……】
【……即使你什么都没做,而是选择旁观,你的沉默也已经帮你选择站在那些人的队营里,你的冷漠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安不解它那来的这么大火气。
许安依旧是平静的心理话跟它讲话:【一群吴月的人里混入了一个儒北的人,两国开战的怒意从大人传到小孩,我如今也是个吴月人,帮他就有点不合理吧!我怕引火上身】
主要还是许安觉得即使出手帮了,也好像改变不了什么,就像是光束下的影子,根本就遮挡不住。
系统:【少给你的冷漠戴上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既然道理由给它说了,它不听,许安也只能无奈地靠在椅子上。
俩人同有理,却都不认同对方的想法。许安不明白一个冰冷的机器为什么会比人更有感情,系统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还有人会比机器更加冷漠、无情。
也对,刚来的她未入局,又岂能去在意局中人。
学堂内不知为何一瞬间的宁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咽喉,透着莫名压抑,一瞬后又恢复喧哗。
脑中的系统沉默许久,它不言,许安就不主动找它说话,还是系统先开口打破疆局:【既然不选择攻略这条路,那执行者你打算如何改变吴月灭国的命运?
许安思索片刻回:【阻止吴月内战的发生】
杀死季子路无非是改变了不是季子路灭掉吴月的结果,就算是没有了季子路,儒北还是会派另一个人来,解决问题要从根源上解决。
吴月内战是让吴月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这就是吴月灭国的根,只要在此发生前将这个根拔起便就好了。
良久,一身穿灰色直裾袍的夫子,迈着不疾不徐的方步,沿着铺满杏叶的宫道缓缓而来。行至矗立在宫墙一侧的朱漆古钟,抬手拂去钟身上飘落的杏叶,随后稳握住那根紫褐色的木槌。手臂高扬起,重撞击在铜钟之上。
“当——” 一声洪亮的钟声骤然响起,这钟声惊得枝头残余的杏叶纷纷坠落。他双手负于身后,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稳健且从容地往学堂内的方向走。
台下众人见他,早已正襟危坐,目光齐齐聚来,呼吸声细微可闻。
平日末尾无人坐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夫子的心中先是一惊,本想开口寻问,突然将遗忘的事想起来,及时收嘴将话咽下,笑笑低声自嘲:“瞧我这记性,最近的事都能忘”
原是学堂人满无一空位留出的,但最近发生的变故太多了,最开始添的是李元枝身旁的位。平日里李元枝都是一人占二人桌,他是储君,做出这种偏心也是该的,李元枝平日安静。
旁人问,他应,集体活动,旁人叫,他也去,也从不脱离群体。夫子识心准,同一人相处久了,便知一人性。
他看得出来,李元枝并不太喜欢与旁人接触下,只是这太子的身份像无数双无形的手,将李元枝往前推,推的让他面对那些他并不想做的事。
让夫子意外的是,不喜主动与任何旁人接触的李元枝竟有一次主动找上他,乞求在身旁留下一个空位。
那时是两国开战进行的几天后,是贵妃想让李楠月来学堂上课,特意给夫子打声招呼留的,原本是想选择在末尾搬一个空位置来的,瞧李元枝主动要求,便将长公主的位置定在他旁边。
后两位则是昨日夜突然传来沈老将军战死的消息,帝王叫陈公公来要求留的。一是留给沈老将军的儿子,二是儒北送来的质子。
沈老将军的儿子要等沈老的遗体送回后守孝七天后才能来。
至于李楠月吗?想着,夫子的目光不自觉看向李元枝身旁的空位置。只能看这传闻里恶名昭著的长公主什么时候想来了。
秋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学堂的青砖地面。夫子身着灰色直裾袍,立于三尺讲台,手中的书卷随着抑扬顿挫的讲解微微摆动。
第一堂课讲了半节,夫子视线无意看到门口露有一衣角。轻合手中书卷,负于身后。他微转身,长袍下摆随风轻扬。行至门口,微侧身,看着眼前人垂眸靠墙。
见夫子来,李楠月立马站好。她的发梢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带水的脸颊,早上穿的薄衣换成厚衣,身上的酒味也被洗散。
夫子面带微笑,眼中满是微笑,和声说话:“来了多久,怎么不进去?”
醉醒后的人没了早上的无理、傲漫,身上多了分超同龄人的稳重:“有一会儿了,见老师讲课精彩,来时不敢打扰,在外听的入迷,忘了时间”
夫子:“可站累?”
李楠月轻摇头回:“学生上课来迟,按规应在外站着,是做错受罚,岂会累?”
夫子都已经做好要见传闻里嚣张跋扈、傲慢无礼的长公主的打算。但这今日来见的,不知是那个夫子眼中的好学生。
来前:
皇宫浴殿,水汽蒸腾,仿若缥缈仙境。暖黄的烛光摇曳,几扇华丽的屏风环绕而立,屏风之外,又有层层薄如蝉翼的帘子垂落,微风拂过,帘子轻轻晃动,光影在其上变幻。
檀香悠悠。不远处,宫女轻摇蒲扇,细心调节水温,随时听候差遣。她静靠在汉白玉精心砌就的浴池,池壁池中注满清冽温水,娇艳的玫瑰花瓣与提神的香料漂浮其中。
她深在水,水洗散了她心中的醉意。贵妃迈着沉稳方步从外走来,摆手散了下人,屏风、帘子将俩人隔开。
贵妃微抬眸看着屏风她的后背,轻摇头无奈叹口气:“本宫昨日叫你休息,你竟深夜跑去国师府内,挖了你师师埋了多年都未敢挖出的酒来……”
贵妃神色静穆,抬手,将垂落的帘子轻轻撩起,莲步轻移跨过门槛,踏入帘内,见她因昨日喝酒而难受不舒服地靠在那,眼中泛起一阵阵心疼,但还是嘴里不饶人。
“……那酒的年纪比你还要大呀!你是一坛坛地灌,喝了个精光…你就不怕你师父知了,怒了从那么大远的地方跑到宫里对你进行说教…”
(师…父…)李楠月在心中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
师父,李楠月的师父是国师,从李楠月出生时差点在皇后手里死掉,是被国师救下,从出生至六岁的整个时间段里她都是和国师在汝月一带居住。
七岁时,帝王一道圣旨,才被接回宫。至那年七岁到今的十三岁里,一面都没有再见过。
都说人的记忆会每七年更换一次,李楠月现在都快忘了,那是已是半只脚踏入仙的人,却还是亲力亲为地将她养到六岁的人,现在是长什么样了。
“那就让他知道吧!那就让他…来,见我…一次…”她小幅度地低垂着脑袋,话语里听不出来一点情绪。
不知该怎么做,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她记忆里存在的,却早就模糊不清的人。
她想他了,是六年前离开他的每个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程度。声音很小,贵妃都不知道她说了话,反正没关系。李楠月刚说的,也只是说给她自己听。
贵妃:“今日这课你得上…”
李楠月:“嗯”
贵妃:“去时,收收你的性子…本宫不太希望你去上的第一天就把夫子得罪了…”
李楠月:“嗯,我尽量做到”
她说话的语气跟平常并不太一样,贵妃想了想就知道,她心里塞着沈老的这件事,还未放下。
出口安慰她:“死是常态,看开点”
李楠月未语,仰头闭了闭快哭了一夜,现在酸涩无比的眼睛。贵妃只能无奈再次叹气离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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