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不安疯狂滋长。
凌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视线转向二叔他们依旧在忙碌的动作,眼皮不受控制地轻颤。
“哼哼。”
这声音……太近了!
有些焦急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却依旧一无所获,等他强迫自己再次将目光投向院子中央时,木板上的猪已经被锋利的屠刀剖开,内脏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
皱着眉移开了视线。
旁边的村民也都沉默地转身离开。
今晚发生的一切,从被叫醒到观看这场诡异的杀猪仪式,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其妙。
“哼哼。”那声音再次响起,凌余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他猛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在旁边的方胜也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
两人视线短暂相交,方胜脸上挂着那种熟悉且略显僵硬的笑容,随即就和顾泰、苏怡一起,和人群一起离开。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哼哼……”声音也随着他们远去。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几个收拾残局的男人。冷风卷着未散的血腥味,吹得人遍体生寒。
墓槿叫了他两声都没得到回应,只好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你到底怎么了?”
凌余晃了晃有些发沉的脑袋,勉强道,“可能是我幻听了。”
“走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感,随着最后几个村民默默往回走。
回到家,奶奶却执意要将他们送上楼。
它站在房门口,浑浊的眼睛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进房间,才转身下楼,脚步声远去凌余立刻上前,落下门闩。
几乎就在门闩合上的瞬间,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是奶奶!它还没走?
凌余屏住呼吸,贴在门边仔细倾听。
那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下来之后便再没有任何动静。等了许久,门外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凌余搭在门上的手缓缓收回,带着满腹疑虑,转身躺回了床上紧紧盯着那扇门。
只可惜疲惫最终战胜了警惕,睡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眼皮缓缓合上。
“吱呀……哒哒哒哒……”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但意识已经模糊,他也无法分辨是梦是真。
第二天早上。
天光从半开的房门缝隙挤进房间。
昨晚折腾得太晚,凌余醒来时,眼下也挂上了明显的黑眼圈,“唉……”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有种被迫加班的疲惫感。
满身低气压地爬起床。
走到门口,他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紧紧锁起。
“怎么了?”
凌余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看地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带着湿泥的脚印。
这些脚印朝向凌余的床,比他们昨晚回来时留下的更加杂乱,而且仔细看,能分辨出至少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谁进来过?
“这……”墓槿刚想开口,凌余连忙摇头制止,他在墓槿疑惑的目光中,警惕地飞快扫了一眼床底,压低声音,“先出去再说。”
走出房间,墓槿才低声分析,“会不会是昨晚那个新娘子又来了?”
“啊?”凌余一脸茫然,“什么新娘子?”
“嗯?”墓槿这才想起凌余当时蒙在被子里,并没看到对方的样子,连忙解释,“就是之前闯进来,长得和你很像那个人,她穿着嫁衣。”
嫁衣?
凌余愣住了。
那个“哄睡”的人,是个穿着嫁衣的新娘子?她来找自己做什么?“新娘子……新娘子……”小声嘀咕着,忽然猛地抬头。
对上墓槿同样恍然的眼神,“她是婶婶?”
“哦!”墓槿也反应过来,“很有可能!”
两人带着这个猜测走下楼梯,今天难得没看到奶奶忙碌的身影,快步朝着奶奶房间走去。
木门上,有几道之前未曾看到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抓挠过。
凌余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正要凑近细看,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道小缝。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带着警惕和不耐烦,“怎么了?”是奶奶的声音,但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
凌余被吓了一跳,面上却迅速挂起乖巧的笑,温声道,“奶奶,吃早饭了。”
奶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只眼睛冷冷地看了他片刻,然后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将他隔绝在外。
凌余盯着木门上那几道显眼的划痕,视线缓缓下移,又看了看门口地面——那里也有几个模糊的泥脚印。
沉默地转身,走向饭桌。
墓槿已经坐下,好奇地问,“发现什么了?”
凌余拿起调羹,看着碗里寡淡的米汤,有些出神,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昨晚“婶婶”潜入房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可如果是奶奶,它又有什么理由深夜潜入自己的房间?
是在躲着什么吗?
那就只能是……凌余猛地抬头看向大门方向,难道,那人皮灯笼用的皮,就是……所以第一天晚上那些人才会害怕躲避?
“凌余?”肩膀被拍了拍,他猛地回神。
“什么?”
墓槿眉头微蹙,“你刚才自己在那儿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凌余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低头默默喝起了米汤。
两人坐了许久,奶奶的房间门始终紧闭,没有再出来。
凌余放下碗,目光再次投向那扇门。
“凌余!墓槿!你们在吗?”就在这时,院外隐约传来呼喊声。
两人对视一眼对视一眼,侧耳细听。
声音又消失了。
“凌余……墓槿……”过了几秒,呼喊声再次响起,带着点急切。
确认没听错,两人才起身出去查看。
打开院门,只见顾泰和苏怡两人站在外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凌余!”苏怡看到他们,立刻想上前抓凌余的胳膊,被凌余侧身避开后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被焦急取代,“怎么办?方胜他不见了!”
“什么?”
“人不见了?”
“是啊!”苏怡慌忙点头,语速很快,“我们在周围找了一早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看起来是真的慌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他们。
凌余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顾泰,“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嗯……”苏怡张了张嘴,眼神瞟向顾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顾泰这才接过话头,语气沉闷,“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人了。”
早上?还是更早?
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
苏怡还想再补充些什么,却被墓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不见了找我们有什么用?”一个大活人在这种鬼地方失踪,结果可想而知,她显然不想蹚这浑水。
苏怡急了,声音带上了哭腔,“可……可我们是队友啊!”
墓槿挑眉冷哼一声,看向凌余,把决定权抛了过去,“你说呢。”
“我?”凌余的视线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脸上露出那种惯有的温和无害的浅笑,点了点头,“那就……去找找看吧。”
他话音刚落,顾泰就立刻转身,朝着他们小屋的方向走去,那姿态,与其说是着急寻人,不如说更像是……完成任务。
墓槿走到凌余身边,没好气地低声问,“不继续摆烂了?”
清风拂过,凌余看着前面带路步伐却并不急促的两人,“就当是饭后消食了。”说话间,几人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大岔路口。
一个挎着竹篮的大婶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小余啊!”大婶儿脸上堆满热情得过分的笑容,径直朝凌余走来。
凌余忍着不适,笑着点头回应,“婶子好。”
得到回应,大婶儿更热情了,直接绕过前面的顾泰和苏怡,一把拉住凌余的手,“哎呀,真是长大了,长得越发标志了!”然而,比它的热情更先抵达的,是竹篮子里即使盖着布也遮掩不住的腐臭味。
前面的顾泰和苏怡对此似乎毫无所觉,脸上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
只有墓槿难以忍受地朝旁边挪了一步。
凌余屏住呼吸,勉强维持笑容,“婶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目光扫过那个篮子,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大婶儿还真回答了,“这不是我家小子要娶媳妇儿了嘛,就想着上山拜拜,求祖宗保佑。”
“上山?”旁边的苏怡听到这个词,突然有些激动地重复了一遍。
“对啊。”大婶儿热情地指向一个方向,“山上的送子庙可灵验了!你们要是想去求子,也可以去看看!就沿着这条路走。”
凌余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皱起,那不就是去村长家的方向嘛。
大婶儿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解释,“村长家后面有条小路,沿着小路上去,就能看见神庙了。”
原来如此。
“谢谢婶子。”凌余道谢,目光再次落在那恶臭的篮子上,心里升起一个猜测,试探着问,“要是我们去的话,该带些什么祭品好呢?”
大婶儿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突然扭过头,视线越过凌余,死死盯住了他身后的苏怡。
它偏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怡,眼神越来越怪异。
凌余看着大婶儿,只见它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她就不用再去求了。”
说完,它突然“咯咯”怪笑两声,吓得苏怡腿一软,整个人缩进顾泰怀里。
“婶子?”凌余试图引起它的注意,但它根本不理,那双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黏在苏怡身上,脸上挂着那瘆人的笑,一步步倒退着,消失在了路口的拐角。
大婶儿的意思难道是……苏怡已经怀孕了!?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凌余才转过身,眼神震惊地看向身后的两人,“你们……?”在这种鬼地方,这种关头?
顾泰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语气甚至带着点挑衅,“怎么?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难道你们俩……没有?”
墓槿懵逼,“什么?”
“哈?”凌余一时无语也没给墓槿解释,只接冷下脸,“神经病。”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朝小屋方向走去。
很快,四人来到了顾泰他们一直住的那间破旧小屋附近。
他们本打算先在周围找找方胜的踪迹,但目光却先被屋内的景象吸引了,那四张拼在一起的床铺凌乱不堪,被褥纠缠,明显经历过什么。
墓槿皱着眉看向那两人,语气严厉,“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方胜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嗯……”
苏怡眼神躲闪,慌乱地看向顾泰。
见顾泰始终沉默不语,她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开口:“昨晚……我们三个就是在一起……聊天。”
墓槿皱眉,聊天需要这么难以启齿?
“然后……他中间有事出去了一趟,过了会儿回来之后,我们三个又一起……聊了会儿天。”
什么!?方胜晚上出去过!“那他回来之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嗯……”苏怡和顾泰对视一眼,眼神更加心虚,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咳一声摇头,“我……我没怎么注意。”
看向顾泰,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我也没注意。”
呵,好一个没注意。
凌余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走进屋里粗略翻看了一下,除了凌乱,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线索。
正准备往外走,苏怡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凑近,补充道,“对了,昨天从村长家回来之后,我们三个又聊了会儿,然后他就什么也没说,直接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凌余审视着两人的神情,没有深究聊天的具体内容,“确定他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对面的两人目光游移,不敢与他对视,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凌余挑了挑眉,能如此肯定方胜出去后没再回来,除非他们一整晚都没睡,可看这两人现在的精神头,虽然有些慌乱,但并无多少倦色。
墓槿走到凌余身边,直接问道,“你们昨晚到底……”
凌余拍了拍她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追问,他不想在这两个明显有所隐瞒的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在屋子内外又转了一圈,依旧没什么发现,凌余准备离开。
“哼哼……”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猪哼声,再次传来!
凌余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那个猪圈!
昨晚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散发着恶臭的木门,目光锐利地扫向圈内。
两头猪正趴在角落里睡觉。
另一头则在慢悠悠地踱步。
“哼哼。”那头散步的猪抬起头,小小的眼睛与凌余对视上。
凌余的眉头紧紧锁死,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里,一直是有三只猪的吧?”
“对啊,”顾泰搂着苏怡靠近猪圈,“我们来的那天就是三……”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猪圈里面的……
一、二、三……不多不少,正好三头!
几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所以昨晚崽村长家里被开膛破肚的那头“猪”……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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