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晚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画本上的晚星,看着窗台上那株向日葵,突然笑了,眼泪却还在往下掉。他知道,这场迟到了三年的对话,终于要开始了。而那些被风雪掩埋的真相,那些藏在匿名守护里的深情,终将在阳光下一一绽放。
医院楼下的“朝暮咖啡”飘着现磨咖啡豆的焦香,许知晚站在雕花玻璃门外,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向日葵贴纸——那是小夏昨天刚贴的,说沾点喜气。他换了件藏青色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遮住颈侧因当年争执时被玻璃划伤的浅疤,手里的旧画本被指腹蹭得边角发毛。
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认出。江屿风没穿惯常的深色西装,换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左眉骨的疤痕在暖黄灯光下晕出浅褐色阴影,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他面前摆着两杯热饮,杯壁上印着极小的晚星纹样,和许知晚画在公益工坊设计稿角落的图案分毫不差,显然是特意让老板定制的杯具。
听到脚步声,江屿风猛地抬头,眼底的疲惫瞬间被亮光照亮,像沉在深海的星子突然浮出水面。他慌忙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腿发出轻响,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这副窘迫模样,和大三那年在设计展后台紧张到忘词的少年重叠,让许知晚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坐。”江屿风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将左侧的热饮推过来,杯垫是张手绘的向日葵卡片,颜料还带着点未干的光泽,“问过老板了,是你以前爱喝的榛果热可可,没放糖,加了半勺鲜奶油。”
许知晚坐下时指尖碰了碰杯壁,温度刚好是他习惯的六十度。他没动杯子,只是把画本放在两人中间,翻开第一页推过去,声音平静得像在聊窗外的天气:“这张纸条,你还留着?”
泛黄的纸条夹在《玫瑰与晚星》的初稿旁,江屿风的字迹带着当年的青涩:“等我们攒够钱,就租带阳台的房子,把这幅画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江屿风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半寸,喉结剧烈滚动:“2019年冬夜,你画到凌晨四点,说要拿这幅稿参加江氏的新人设计赛。我在台灯下写的,怕吵醒你,先用铅笔打底,后来趁你去买早餐时描成了钢笔字。”
细节像潮水般涌来。许知晚想起那个飘雪的夜晚,两人裹着同一条羊毛毯改设计稿,江屿风把暖手宝塞进他冻僵的手里,说“设计师的手不能受冻”想起他去买早餐时,总会多带一个糖心蛋,说“补补脑子好画图”。眼泪突然模糊视线,他别过脸看向窗外,却在玻璃倒影里看见江屿风泛红的眼尾,和三年前雪夜转身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三年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许知晚的声音带着哽咽,终于问出憋了三年的话,“江振宏说你要继承江氏就必须和我断干净,我以为是你默许的;那张五十万的支票,我以为是你对我们感情的定价;夏语薇挽着你手臂出现在工作室楼下时,我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江屿风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他从内侧口袋掏出个磨旧的牛皮钱包,夹层里塑封着一张合影——许知晚举着设计金奖证书,江屿风站在旁边,左眉骨的伤刚拆线,却笑得比身后的聚光灯还亮。照片背面是一行小字,被摩挲得字迹发浅:“我的设计师,要永远发光。”
“那天我刚从财务部领了备用金,想去医院给阿姨交透析费,护士说费用已经预缴了三个月。”江屿风的声音低沉得像埋在土里的弦,“找到我爸的特助才知道,他用停药威胁你。我冲回家跟他吵,被锁在书房整整两天,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支票,金额处被划得漆黑,签名旁洇着墨渍:“这张是我用我妈留的那块百达翡丽抵押换来的,本来想跟你解释,我爸却放话,只要我敢认你,就立刻停掉阿姨的治疗。夏语薇刚好来送合作文件,看见这一幕,说要帮我‘演场戏让你彻底死心’,不然就把这事捅到媒体那,说你攀附江氏谋取名利。”
热可可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许知晚的眼泪砸在画本上,晕开“晚星”的轮廓。他终于懂了,当年江屿风说“别装深情”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不是错觉;甩支票时指尖的颤抖不是演戏;转身时脚步的沉重,是藏了千言万语的隐忍。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许知晚抬头时,睫毛还挂着泪,“我在医院走廊听见你跟江振宏吵架,喊着‘凭什么逼他走’,我以为你是在跟我撇清关系!”
“我怕你自责。”江屿风伸手想擦他的眼泪,却在碰到脸颊前停住,转而轻轻握住他放在桌下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手腕的疤痕,“你那时候要照顾阿姨,还要盯工作室的项目,我不想让你再扛着‘拖累我’的包袱。我想等站稳脚跟,把一切摆平了再找你,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我工作室会破产,还被诬陷抄袭。”许知晚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自嘲,“我查了半年才知道,是夏语薇买通评委,把我未公开的儿童乐园设计稿泄露给竞品。”
江屿风的眼神瞬间冷硬如冰:“我去年就查到了。法务部固定了她给评委的转账记录和聊天录音,还有她让助理偷偷复制你电脑文件的监控截图。上周股东大会,我直接否决了与夏氏美妆线的独家合作——那是夏家每年近四千万的利润来源,夏父昨天亲自来公司求我,不是逼婚,是求我宽限解约期限。”
“江屿风!”尖锐的女声突然划破咖啡馆的宁静。夏语薇穿着火红色连衣裙闯进来,手里举着本财经杂志,封面是江屿风的专访,标题加粗印着“江氏总裁弃欧洲项目,力挺公益”。她径直冲到桌前,伸手就想挽江屿风的胳膊,“许知晚,你怎么在这?屿风我们说好下周去拍订婚照的,你忘了?”
江屿风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夏语薇踉跄着撞到旁边的椅子,手里的杂志掉在地上。他从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红色的“解除合作协议”封皮格外刺眼:“夏语薇,别自欺欺人。这是上周就签好的解约协议,江氏不仅终止美妆线合作,还会收回给夏氏地产的三亿授信。你爸昨天来求我时,怎么没跟你说这些?”
夏语薇的脸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攥着桌布:“你敢!江氏的新能源供应链还攥在我们手里,你终止合作,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江屿风冷笑一声,接着点开手机的录音。夏语薇威胁评委“不取消许知晚参赛资格就断全年广告投放”的声音清晰传出,甚至能听到她得意的笑声:“一个没背景的设计师,搞垮他还不简单?等他身败名裂,屿风自然就会跟我订婚。”
他起身挡在许知晚面前,身高优势让夏语薇更显狼狈:“去年你为了抢江氏设计总监的位置,泄露许知晚的公益工坊设计稿给竞品,我手里还有你和竞品总监的通话记录。真要闹大,我不介意把这些交给行业协会,让夏家在设计圈彻底除名。”
周围客人纷纷侧目,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夏语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撑着不肯落下:“你别忘了我们的协议!三年前你跟我签过假情侣协议,说要帮我应付家族催婚,现在协议还没到期!”
“协议?”江屿风从公文包翻出另一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指给她看,“协议第三条写着,若一方以虚假关系谋取私利或伤害第三方,另一方有权单方面解约。你买通评委诬陷许知晚时,协议就已经失效了。至于我当年拿的那一千万‘配合费’,会从夏氏的违约金里直接抵扣。”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旧钥匙放在许知晚面前——钥匙扣是颗木雕的小晚星,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发亮,“这是我们当年出租屋的钥匙,我每年都给房东打钱留着房子,换了三次锁芯,一直等着有天能亲手交给你。新能源供应链我上周已经和德国汉莎集团签了意向书,江氏的根基,从来不是靠牺牲感情维系的合作撑起来的。”
许知晚看着那枚钥匙,眼泪再次落下。这枚钥匙他以为早就丢了,却没想到江屿风不仅留着,还守着那个充满回忆的出租屋,就像守着他们未完成的约定。他想起昨天在花店看到的那株向日葵,突然明白,有些守护从来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藏在岁月里的细水长流。
夏语薇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羁绊,知道再无胜算,抓起包狼狈地冲出门,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江屿风,你会后悔的!”
江屿风没有回头,只是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掉许知晚脸颊的泪,声音放得极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许知晚没有躲开,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三年来他学刻木雕、练签名形成的,为的就是有天能亲手给许知晚刻套晚星摆件,能在签下合作合同时更有底气。他忽然想起画本里的那句话,轻声念了出来:“等我们有了家,就把这幅画装裱起来。”
江屿风猛地抬头,眼底闪着泪光,却笑了:“现在就去看房子好不好?我找了个带大阳台的,能种满向日葵,晚上还能看到星星。”
阳光透过咖啡店的玻璃,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许知晚看着江屿风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原来有些爱,就算被误会掩盖三年,只要初心未改,终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重新绽放光芒。他拿起桌上的画本,轻轻点头:“好,我们去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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