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外,我沉默站着,拳头攥得死紧。
我听着里面的声音,心口像被重锤砸着,血在往上涌,却一句话都没说。
上司盯着病床上的男子,声音低沉又急切:
“老伙计啊,你得撑住……咱们这一摊子,可还指着你呢。”
一位男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带着苦笑:
“指望我?我现在连下床都难……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还能干什么?”
上司狠狠一拍床栏,嗓音压不住火气:
“你少跟我说这种屁话!你带过的兵,打下的地盘,难道全都没了?!”
男子眼眶泛红:
“可我现在只能躺着……我宁可战死,也不想这样苟活。”
上司咬牙,俯下身,死死盯着他:
“战死容易,活下去才难。你要是走了,那些跟过你的兄弟谁来管?你一倒下,他们就全散了!”
男子闭着眼,声音虚弱:
“别劝了……我这样下去,只会拖累大家。”
上司脸色一沉,声音冷硬:
“拖累?你要是现在放弃,那才是真正的耻辱。你身后有多少人盯着你,你要真撒手不管,他们还怎么抬头做人?”
男子:
“耻辱?那我的痛苦算什么?我活得不像人了,你懂吗!”
上司:
“你该明白,你这条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
男子:
“我还是人吗?我连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
上司:
“你若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多说。可你是将军,你的责任,比命还重。”
“……”
上司板着脸说:
“你要是敢寻死,就是对军令不忠,对兄弟不义。想清楚。”
空气死寂。
上司猛地直起身,转身往外走。
病房门被推开又“砰”地合上。
男子孤零零躺在床上,指节用力到发白,泪水无声滚落。
门口突然一开,上司走出来,正好对上我的目光。
他愣了下,随即挠头笑:“哟,你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看看你哥?”
我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声音拘谨:“我……我听见里面在说话……就没好意思打断。”
上司盯了我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理解,点点头。
他抬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叹了口气:“嗯……你哥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我们说再多,也不如你几句话管用。”
“……”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劝劝他,别钻牛角尖。他,就交给你了。”
我一怔,随即弯腰鞠了一下身,低声应道:“我明白。多谢您……那我先进去了。”
上司摆摆手:“去吧,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沉重。
我推开病房的门。
床上的哥哥急忙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痕,勉强扯出笑容:“珉,你来了啊。”
我点点头,走过去坐在床边:“嗯,刚放学就过来看看你。”
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小心削着:“哥,今天有出去晒晒太阳吗?”
哥哥视线飘向窗外,轻声道:“有,刚才护士推我到楼下转了一圈。”
“那挺好。”我点点头。
哥哥转过头看我,笑容带着一丝怀念:“最近学校忙不忙?”
我摇摇头:“还好,不算忙。”
他轻叹了口气:“我们兄弟俩好久没好好聊天了……明天有空吗?”
“嗯。”我回答得很快。
哥哥犹豫了一下,忽然低声问:“要不要……去看看爸妈?”
我手一抖,苹果“啪嗒”掉在地上。心口猛地一紧:“哥,怎么那么突然?”
哥哥摇头,目光落在床单上:“没什么……就是想他们了。”
我弯下腰,把苹果捡起来,尴尬笑了笑:“算了,这个脏了……我再给你削一个吧。”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刀刃轻轻划过果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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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呼地吹着,树叶在空中乱飞。
我站在哥哥轮椅后方,忍不住抬手去擦眼角。
哥哥察觉到,轻轻转过头,声音里带着一点心疼:
“珉……想爸妈了?”
我鼻子一酸,点点头,声音都抖了。
哥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低沉而有些颤抖:
“珉……你还只是个婴儿的时候,爸妈就走了。”
“所以,哥……我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你。”
“一步一步,我参军、努力、升职……我以为,只要做到最好,一切都会顺利。”
“可谁能想到……世界从来不会顺着你想的走。哪怕是我,也拦不住命运的残酷。”
他怔了怔,低声说:“真对不起啊……我答应爸妈要好好照顾你,可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
说完,他盯着自己缺失的手和脚,眼神暗了下去。
我猛地摇头哽咽道:“哥,你别这么说。我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况且我已经十三岁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哥哥愣了几秒,眼眶慢慢湿润,挤出一丝笑:“十三岁了啊……原来你长这么大了。”
气氛有些沉默,他忽然轻声笑了一下:“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爬后院那棵苹果树吗?”
我点头:“记得……那时我脚一滑,从上面摔下来。”
“嗯,你摔得哇哇大哭。我抱你去找爸妈,结果我还被教训了一顿——说我没照顾好你。”
“对啊,那时候哥还板着脸,说‘我绝不会原谅你’。”
哥哥眼眶泛红,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现在长大了。所以啊,珉,以后……你得学会照顾好自己,答应哥。“
我咬着唇,用力点头:“嗯。”
哥哥望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语气柔了几分:“还有啊,爸妈……你得替我多去看看。哥走不开,只能麻烦你了。”
我忍着眼泪点头。
我自动自发跑到墓前,蹲下身,认真地把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
身后的哥哥安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泪也有笑,抬头望着天喃喃道:
“爸妈……你们泉下有知,一定能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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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伞面噼里啪啦。
一排新土堆在眼前,墓碑冷冷竖着。
我伫立在哥哥和爸妈的坟前,任雨打在身上,没撑伞。
背后,有人低声感叹:
“唉……节哀吧。”
“怎么想不开呢,年纪轻轻的……”
“要是能再撑一撑就好了。”
有人冷冷摇头:
“他终究还是走错了。”
“没有将军,这支队伍还能走得下去吗?”
“是啊,将军在的时候,哪怕是硬仗,兄弟们也敢跟着拼。现在没了他……怕是人心要散了。”
“名声也是啊,将军一死,外头的人肯定说我们撑不住,军威要掉一半。”
“哼,说到底,他要是再忍忍,就不会落到今天。偏偏自己放弃了,这算什么?”
“死都死了,还连累整个军队……这账怎么算?”
我听着,胸口像被火烧。指节攥得死白。
你们有什么资格评断?
你们懂他经历过什么吗?
你们懂他夜夜疼得睡不着、还要装作坚强吗?
哥哥的一生,被你们的命令、你们的脸面、你们的权势绑得死死的。
活着的时候不能自己做主,死了……还要被你们评头论足!
我咬紧牙关,雨水和泪水混在一块,心里狂吼:
他是我哥!
哥,你跟爸妈团聚了……应该不会再疼了,对吗?
可我呢?留下来的我,看着这群虚伪的人……
我恨。
恨这个世界,恨这些人类口口声声说责任,却把你一步步逼到绝路。
该活得好好的人没活成,
该死的人却活得逍遥。
我眼睛通红,喉咙里涌出一句几乎是低吼的呐喊:
“哥……安息吧!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至少这一次……我们用死亡,赢回了属于自己的尊严!
狗头人冷笑,缓缓低下头,犬牙在火光中森白:
“怎么?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张嘴了?方才不是还敢质疑本座,敢辱骂神明?嗯?!”
殿内气氛凝固,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狗头人权杖一点,火焰在地面溅开:
“开口啊!吼出来!还是,你怕了?怕得连话都说不出?哈哈哈——”
我喉咙发紧,呼吸像被生生扼断,声音断断续续:
“至……至少……”
狗头人:
“不是说宁可死吗?你放心,本座不会只让你尝一次——而是无数次。”
“本座会让你死,再活;活,再死。一次,两次,百次,千次——直到你跪下,直到你哀求,直到你明白,死亡,不过是本座掌中一枚玩物。”
“至少……这一次——我们用死亡,赢回了属于自己的尊严!”
我拼尽最后一口气,硬把胸腔里的血与怒火一同轰出。
忽然——
“够了!”
亡者妻子猛地大喊,声音撕裂了寂静。
狗头人的利爪仍死死掐着我的脖颈。
“我说——够了,儿子!”
那一声“儿子”,如雷霆劈下。
狗头人动作一滞,黑焰的眼眸死死盯着她,似在确认。
随即,他发出一声低吼,把我甩向一旁。
我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窒息的痛楚还在烧,却来不及呼吸——眼前一黑,意识彻底坠入无尽的深渊。
狗头人缓缓逼近亡者妻子,每一步都像擂鼓,震得所有人心胆俱裂。
他仰起犬首,声音森冷如刃:
“你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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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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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够了——死也要为尊严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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