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从医院回来,脑子里像是放置了一只永不停转的陀螺。
周一,陈昱璐盯着林鱼的新发型,满眼不可思议,“你……你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大一件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她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林鱼胸前,林鱼低头往自己的胸瞧了瞧,毫不在意地说,“像个男生是吧?昨天我路过球场,还有人叫我兄弟,让我捡球来着。”
她的二次发育可能比别人来的晚了一些,也可能已经来过,但没留下什么痕迹,所以她的胸口到现在还是平平如熨斗。
陈昱璐面色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今天穿个黑色无帽卫衣,又剪个短发,你不知道,我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帅哥呢!”
林鱼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一句,“脑残的帅哥?”
陈昱璐愣了一瞬,然后立刻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剪的不是头,是你的内向吧。”
她笑得肚子疼,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拍王珂,“她说她是脑……脑残帅哥。”
王珂侧过脸,走流程似的敷衍笑笑,立刻拉下嘴角转回头。
陈昱璐很少见到王珂反常的时候,见她似乎不是很开心,她和林鱼对视一眼,身体从右往左饶了大半圈,头窝到了王珂的胳膊上。
“你怎么了?不高兴啊?”
王珂笔一歪,气馁道,“我把最近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和排名发给学姐,她看过以后和我说,要想上常大,还是有些差距。”
陈昱璐虽然没有非要上好大学的压力,但她明白常大对王珂的意义,没有说风凉话,她轻轻拍拍王珂的手臂,安慰说:“这不是还没到高考吗?还有时间,我相信你,一定还有提升的空间。”
她眼皮上抬,“不到最后一刻,谁都说不准结局。”
后排的林鱼心里一跳,陈昱璐提醒她了,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只要人还在,就总有转机和希望!
王珂提到的学姐,她记得和蔺玉明珏是同届同班的同学,或许她还记得明珏在死亡之前在班里的事。
只是眼下王珂的心情不好,她不能拿这些对王珂无关紧要的问题烦她,可要是问王珂要学姐的联系方式,她主动问这些,学姐和她非亲非故,也不见得会告知她。
林鱼犯了难,她挠挠头,脑子里的陀螺转得越来越快,快到头上都要冒出烟。
事在人为,思虑再多,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管他呢。
林鱼伸出手,屏息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王珂的袖子,拽了拽。
王珂回头,“有事?”
“我最近老是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王珂抬起一边的眉毛:?
见她不明白林鱼补充道,“就是上次说的,意外那事。”
“噢~怎么了?你梦到什么?”
林鱼压低上半身和声音,“我梦到他郁郁寡欢,还和他的同桌争吵动手,他这个情况,你说的意外,他不会是——”
她把手掌平放在脖子前,手一划,头一倒,“自我选择的意外吧?”
王珂真没想过这一点,“应该不是吧?”
学姐没有透露过其他的细节。
她周正转过来,手臂放在林鱼的桌子上,“你这两天还是睡不好吗?”
陈昱璐抢先回答,拼命点头,“那天她还梦到荒漠里起风下雨,半夜说梦话,问我是不是我落下来了,可吓人了。”
王珂为难皱起两边眉毛,“这个事我不好问学姐,上次其实她就不是很情愿开口,要不是我苦苦哀求,把你临近高考睡不好的事告诉她,她大概也不会心软。”
回答意料之中,林鱼不觉得气馁,“可能只是我多想了,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也只能是这样,王珂还想说些什么,林鱼看她张了嘴,舌头婉转几回,换了原本要说的话,“抱歉,林鱼。
林鱼摇摇头,“不用抱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要谢谢你才是。”
课间十分钟结束,她冲王珂露出一个没事的微笑,王珂垂下眼眸,转了回去。
一晃到周四,下晚自习,林鱼回到宿舍,吃过小零食,喝过水修整之后,拿出手机和耳机,准备学习。
她戴上耳机,在音乐列表上下滑动,看今天要从哪首歌开始听起的时候,屏幕上方的状态栏弹出了消息。
王珂:这是学姐的联系方式,你加一下,我已经征得她的同意,你有什么要问的,可以问她。
王珂:但她不一定回答。
天降的惊喜砸的林鱼手抖:谢谢!
王珂:你说的那些梦我开玩笑有当无地和学姐提过,她看见后什么都没说,几分钟过后,她竟然问我可不可以和你加好友。
王珂:我觉得你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有某个点是真实发生过,而学姐也恰好知道的。
本来没觉得邪门,起因不过是她讲了一个所有学校都有过的、结合了本校特色的、似是而非的鬼故事,偏偏林鱼听了,一切都像是过往回溯,通过林鱼这个媒介展现出来。
整件事巧就巧在故事其中一个主人公,他叫蔺玉,而听的人,叫林鱼。
王珂打字打出一身寒颤,她赶忙找补,不能再往诡异的方向想:你运气不错,瞎猫碰上死耗子,如果从学姐那听到什么八卦,不要忘了我这个挖井人。
林鱼:嗯嗯!
乖巧的回话后,王珂不再发消息过来,林鱼点开搜索框,搜到学姐,点击添加。
学姐似乎在等她,几乎是秒同意。
两人的对话框在最上面,显示两条两人互相打招呼的消息。
双方在屏幕两端沉默,都在等待对方率先打破僵局。
林鱼啃啃自己拇指,学姐同意的速度很快,这看起来像在等她的行为,不会在添加后,就有更重要的事把学姐从手机前支开。
思索两秒,她抱起手机:学姐,你好,我是王珂的同学,林鱼。
学姐:你好,我是房仪。
又是秒回,林鱼蹙眉,学姐莫名给她一种偷偷躲在暗处,手握重要情报,又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感觉。
房仪:听王珂说,你最近睡不好?
林鱼:总是做些奇怪的梦,学姐,不知道王珂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坐的位置,是明珏和蔺玉曾经的座位。
房仪:知道,因为这个她和你讲的传闻,你还好几天睡不了觉。
林鱼垂眼,学姐态度谨慎,话语试探,如果不能从她这里得到有用和准确的消息,学姐很有可能不会再理会她。
她得诚实点,但也不能全盘托出。
林鱼:可能和高考临近有关,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压力过大,都体现在梦里了。
先铺垫两句,林鱼接着发:你知道我梦到什么吗学姐?我梦见高考前的一次模拟考,不知道因为什么,明珏居然打了蔺玉一拳,把人给打趴在地上了。
屏幕前的房仪看见消息,心跳骤然加速,好似当年的场景重现在眼前,她看见那一幕的震惊重新返回胸腔里。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打字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许久,从一开始的,迫切地想要诉说尘封在心底已久的秘事,到眼下冷静下来,她一个一个字母按下:你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见一面。
信任已经初步建立,林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学姐,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房仪:你问。
林鱼:明珏是自杀吗?
房仪:不是。
看着房仪发来简短的两个字,这段时间压在林鱼心上的大石头悄然落地。
虽然她一边说着要帮蔺玉走出来,但一边她又忍不住假设,如果明珏是自杀的话,她根本不可能说服蔺玉放下明珏的死。
毕竟明珏是在他们闹掰后不久死的。
林鱼吐出一口气:好,什么时候见?
房仪:这个周日吧,就在育中见,到了我发信息给你。
林鱼:好。
房仪和林鱼约在周末,常大和育中在两个相邻的省,坐高铁的话,四十分钟的路程。
房仪打开买票软件,来回的票一起买好,放下了手机。她伸一个懒腰,头仰起看宿舍的天花板,不知怎么的,她的内心居然有一丝丝隐秘的兴奋。
周日,房仪从高铁站打车过来,林鱼在校门外等她。
九十点钟的时间,碧空如洗,林鱼沿着石砖缝隙来回走动,接近目的地的出租车减速,房仪在车上透过车窗,看见林鱼穿着校服的背影。
她人有一瞬的迷茫,仿佛以前目光明里暗里追随明珏的日子又回来了。
明珏在校门口等蔺玉的时候,也那样走过,只是他比林鱼个子高些,肩膀宽些,步子大些。
蔺玉一来就勾上他的肩,他脸上露出无奈又和煦的笑容,和蔺玉一起穿过极高极威严的育中正门。
记忆里的两个人消失,房仪的目光落回林鱼身上,林鱼已经看见她,冲她踮起脚挥手。
“同学,到了。”司机提醒愣住的房仪。
房仪把钱给司机,下车关上车门,林鱼笑得有些拘谨,“是房仪学姐吗?”
房仪点头,“叫我房仪就好,等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到食堂吃点东西?”
房仪早早起来赶高铁,路上吃了个面包对付,不过现在她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不用了,我下午的高铁要赶回常大,明天早八。”
她一双眼睛打量着短发的林鱼,似乎在评判这个人到底可不可信,又有没有她想要知道的情报。
房仪冷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让林鱼心里生怯,她一向是社交里的矮人,只不过性子里的倔让她在定下目标后,什么困难都能鼓起三分勇气克服。
她抬眼望向房仪的眼,主动提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进去找个地方坐着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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