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杜知道扯出一个温婉的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泛着青蓝色的光,尴尬地把手上的泥点子抹在裤子上。带着窘迫,他的牙齿让人无端想起燃烧的老式煤气炉。
“我是个画家,让我开门进去吧。”语气悲切,像是一朵被雨打残的菊花。从打着补丁的口袋中掏出一块颜料矿石,那矿石也是被泥浆裹着只露出其中摄人心魄的蓝色,群青色的青金石,象征尊贵与精神性。
门被打开,唐明整个人埋在阴影里,衬得周围的线条也是冷硬的,周围的乌云成了黑压压的丛林,杜知道掏出来的青金石成了青蓝色的磷火。
手中的青金石掉在地上,杜知道颤颤巍巍走进门里,像一个刚从旧坟场里逃出来的老人,把腐朽和惶恐的煤油裹在身上只等一个契机,点上自己倾倒的煤油灯,迎回旧坟场的轿辇。
“咳咳。”杜知道边咳嗽边走路就像一堆骨头架子来回碰撞,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顺着在胸腔里回荡的力都吐出来,咳得出沙土,咳得干净。
刚刚经过剧烈运动,应该是奔跑,喘息时较正常人更费力,更急促,带有无法抑制的咳嗽,是尘肺病。
尘肺病,是一种在矿工中常见的职业病。长期在矿井下工作,吸入大量矿物性粉尘。
唐明观察着怪物的皮相,他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执念能驱使着一个由千百人的尸体构成的巨大器官资源库活过来。
“在摧毁,驯化,另一只怪物时,你待在那个孩子身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交易完成。”
唐明的手不自觉附上被改造的眼睛上,他来这场宴会的原因很简单,为了自由,或许命运使然时密灼让他待着随还与的身边就笃定了随还与会握上他的刀鞘,完成捕猎。
他会成为他最锋利最易折的刀,也会是他的导师,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用那只特异眼睛的经历告诉他,人的贪婪是怎么造神,又是怎么创造出半人的怪物。
监控里的唐明勾起唇角,隐晦的提醒坐在监视器里两个人。
随还与摁灭了液晶显示屏的屏幕,眼珠转到褚鹭宣,他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像刚才警告随还与注意安全的人不是他。
这就是大佬的魄力吗?
监控室像摄像机的快门捕获不过是人间一角,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彩蛋”的出现就像一场桦加沙把周围有关权利的疑云全都卷走,留下湛蓝的天只等最后清算的狂风到来。
宾客大多数都回去了,门可罗雀,偶尔有一两个留下的也是病秧子奄奄一息。褚鹭宣的确是该放松,再优秀的猎手也会优先挑软柿子下手。
在老弱病残中,矫健的猎豹绝不会是猎手第一选择,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褚鹭宣完全可以等猎手的隐身衣被蚂蚁一寸寸咬掉,露出完整的身形,在猎手精疲力尽时,只需要一个照面,一击毙命。
回去的宾客是还有力气的,还能保持着生命衰竭时最后的体面。
随还与是在餐桌前找到唐明的,他带着杜知道在餐桌上吃饭,杜知道用两只手拿筷子,唐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支离破碎的身体状况,狼狈不堪的衣着,一切都和开始时意气风发有些神经兮兮的画家相去甚远。随还与不敢确定眼前人是不是监控里杜知道,甚至不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和这样的人说过话。
但当随还与靠近餐桌的一刻,把头埋在冷却的菜肴里的杜知道动作一顿,像是额头上长了眼睛似的,还没抬眼就已经上下把随还与打量了一遍。
随还与视线移开,太晚了。杜知道已经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事,瞳孔收缩,像饿虎扑食般朝随还与扑去。
手指成环形像一只镣铐扣住随还与的手,指甲狠狠掐进随还与的皮肉里。
“你认识我,我们见过对吧,我是一个画家!告诉我,我是谁!求求你……”
杜知道的声音撕心裂肺,像是植物叶片被撕裂声音放大千万倍,嘈杂又刺耳。
我是谁……
杜知道抓着随还与的肩膀拼命摇晃,唐明踢掉高跟鞋想要拉开,他又ooc了,被褚鹭宣拦下。
不过此刻对随还与来说落针可闻,他像是突然站在颠倒的病房内,脚下是天花板从背后看去是他,从前方看去也是他,他好像在四面八方,又好像哪儿都不在。
“世……”
随还与说话了,口型一张一合,只有挂在他身上的杜知道能听清他说话。
“界……意识,我恨……你。”
杜知道突然卸了全身力气,他完美的伪装只换来了一句疯话。没准,没准,不是疯话,他真的知道我是谁,被人认可的活着。
这样想着,杜知道的眼神里又重新挂上热切的火焰,他又披上那件人皮。
随还与往后退,离身前的疯子远一点,刚才被世界意识关禁闭了,为什么?我,不能回答杜知道的问题,典型的正派有口难言剧情。
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唐明远远低估了他对褚鹭宣的忍受程度,我的任务是保护随还与,褚鹭宣的存在严重阻碍到对随还与的保护,不是处于任何私人因素,而是处于伟大的契约精神。
“活的不错,也不用我出手。怎么这个表情。”
唐明毫无征兆地出拳,被褚鹭宣灵活躲开。
“唐明,时密灼女士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如果随还与死了,我就要来杀你,可惜他没死,甚至还有点小聪明。我既不用杀你追究责任,也不用杀他,保守秘密。别那么大火气。”
唐明的脸色稍有缓和,那个女人总是喜欢流下鳄鱼的眼泪
咚,扎着双马尾的女士倒在冰凉的地面上,面色惨白,挂着痛苦的冷汗。人们大多冷眼旁观,她被交到随还与的手里,人们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祭品。
就连她的随行医生也是如此。带着惋惜与遗憾。 “这也是清算的一部分吗?”
随还与摇摇头“她来的时候就骨髓造血功能异常了,不是天灾。你们来这儿的原因是骨髓吗?”
医生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嘲讽“你不是吗?你们富人来这儿的原因不都是为了生物资源中心新技术,慈善中的慈善。”
他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无形的大手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
杜知道注视着双马尾,她还太年轻,她应该笑颜如花不该躺在病床上。
在杜知道的脑子里也有这么个女孩,也是这样,像口袋里的青金色一样。
“我……能救她。”
杜知道说话时有没有想过清算也包含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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