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学校的两人又变成像两个陌生人，这引起了赵欣的好奇，趁着两人在食堂吃饭之际，问到：“你和那个小学神吵架了？”
“没有”王婷没有抬头继续戳着餐盘里的米饭。
“米饭都快被你戳成年糕了，还说没有。”赵欣指了指王婷面前的餐盘：“平时这个点儿你都是陪你的小学神去了，哪有功夫陪我啊，说说吧，为什么吵架啊，让本军师给你分析分析。”
“没有吵架...就是她这个人好奇怪，对我忽冷忽热的，有时热烈的像太阳，有时她看着我，就像看见瘟神一样躲开。”
“你喜欢她。”赵欣一脸狡黠的微笑着。
“我没有，我只是觉着她这么对我让我非常不爽，又什么都不说，像个闷葫芦一样。”
“你还狡辩，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对你的态度。我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看来你不需要我帮你解这道爱情难题啦。”
“唉，你这人，看破不说破。好吧，我承认，是，我是喜欢她，我能感受到她也喜欢我，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面对自己的真实感受。”
“天呐，还真让我猜着了。你先别管她为什么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感受，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你你想过吗？你父母会同意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吗？他们可就你一个闺女。”赵欣一脸担心的说到。
“我现在想不了那么远，我只想让孙淼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被她这么忽远忽近的拉扯着，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我以我男朋友的长相发誓，孙淼一定喜欢你。”
“我觉着你男朋友的长相确实越来越丑。”王婷一脸嫌弃的说到。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学校男生的质量，这已经是矮子里面拔的将军了。”赵欣继续说到：“不就是测试小学神心里有没有你吗，包在我身上！”
“你有什么办法？”王婷激动的问到。
“山人自有妙计，先不告诉你。不过事成之后，你不许再嫌弃我男朋友的长相了！”
“好好好，你男朋友都是吴彦祖、金城武的长相。”
“把你手机给我，现在就去超市，把我喜欢的零食都给我买了，做为此次咨询的咨询费，回来我就告诉你怎么做。”赵欣伸手，向王婷要手机。
“你不会拿我手机直接发信息问她吧”王婷一眼疑惑。
“我是那么low的人吗？你姐我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你这样的小困惑，我解决的多了去了。”赵欣担心的看着王婷：“不过这层窗户纸一旦破了，你知道你要面的的是什么问题吗？你有信心解决它们吗？”
“先确定她喜不喜欢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王婷把手机交给赵欣，自己向超市走去。
“唉，这世间又多了一对苦命的人儿啊。”赵欣看着王婷的背影说到，然后拿着王婷的手机，在□□空间里发了两个字“我们”还配了一个心形图案的云。
孙淼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大脑控制住自己的心，可在看到王婷空间里的“我们”和心形图案后，孙淼觉着自己的世界都塌了。孙淼的理智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孙淼直接给王婷拨去电话。
“哟，这么快就来电话了，还说不喜欢”赵欣看着孙淼打来的电话自言自语的说到：“那就让我再推波助澜一下。”
赵欣接起电话：“喂~”
“奥，赵欣学姐，你好。王婷呢”孙淼听出接电话的是赵欣。
“她刚下楼，和男朋友出去了，走的急，手机都没拿。”
“男朋友...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应该就这一两天吧，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她没和你说起过吗？”
“嗯，没有...不...说起过...”
“小婷婷是个好姑娘，她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们都为她高兴。对了你给她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我没事儿...”孙淼挂断电话后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流。现在的她觉着胸口有一块大石，压的自己喘不过气，也发不了声。孙淼木讷的走出自习室，腿上的伤口渗出血来都全然不知，比起心里的痛，腿上的伤算的了什么。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王婷正提着一袋子零食向赵欣走来。
“谢谢小婷婷！”赵欣激动的接过王婷手里的零食；“测试结果出来啦，小学神很爱你。”
“啊？你怎么测试的？”
“我在你空间里发了这个”赵欣把王婷的手机递给王婷：“没过一分钟小学神就打电话来问。我说你有男朋友后，小学神的语言系统都崩溃了。我保证她正在某个角落暗自神伤。你现在给她打电话说有男朋友的事是骗她，给她来个两级反转，失而复得。看她再怎么装矜持。”
“啊！你！...”王婷被赵欣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连忙给孙淼打电话，可孙淼就是不接。
“怎么了，小学神不接电话？”
“是啊！她本来就不坚定，你这一弄，她不就彻底放弃我了！”
“她不是不坚定，她是没勇气...唉，你去哪？”没等赵欣说完，王婷就跑了出去。
“我去找她！”
孙淼宿舍
“你们看见孙淼了吗”王婷扫视一圈，没有看到孙淼，着急的问到。
“她去自习室了。”李慧看着气喘吁吁的王婷，继续说到：“学姐找她是不是有急事，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
“你告诉她学生会晚上查宿舍，锁楼门之前她要是不回来，就扣她纪律10分！今年的国家奖学金她再没资格拿了！”王婷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到：“她要是回来了，麻烦你告诉我一下。”
“知道了学姐。”李慧乖巧的回复到。
王婷转身向自习室跑去。
此时的孙淼正坐在网吧打着CS。李慧的来电也被她挂断。随后李慧又发来了短信：“学神，你没事儿吧，怎么不接电话呀，王婷学姐正满世界找你呢！她还出了江湖追杀令，说你晚上不回宿舍就扣你10分！看着信息吱一声，我们都很担心你。”
孙淼给李慧回信息到：“放心，我没事儿，家里来人了，晚上就不回去了。”孙淼呆呆的看着闪动的电脑屏幕。同性之间相爱确实很难，就像现在，失恋的自己都没有资格像普通人失恋那样，表达自己的歇斯底里。自己这算失恋吗？不算吧，没有在一起过，怎么算失恋。孙淼苦笑了一下，觉着现在的自己像一条打了败架的丧家犬，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王婷在两人常去的自习室里找到了孙淼的学习资料和立在一旁的拐杖。“这个神经病，怎么连拐杖都不用了，腿上的伤是不想好了吗？”王婷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一边收拾着孙淼留下来的东西。王婷收拾好东西后向学校外的网吧走去。
王婷在连续两家网吧扑空后，终于在第三家网吧的小包间里，找到孙淼。王婷气愤的上前关了孙淼的主机。
“你他么..”孙淼刚要开骂，看到是王婷，瞬间泄气改口到：“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王婷质问道。
“手机没电了...”
“那为什么不回宿舍！”
“打完这把游戏就回...”说罢孙淼艰难的站起来。
“给你！”王婷看着孙淼，心里不免还是生气，但还是心疼的将手里的拐杖递给孙淼。
“谢谢学姐...”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王婷听到孙淼称呼自己学姐，更气了。
“没有...”孙淼接过拐杖：“这么晚了，学姐快回去吧，要不你男朋友该担心你了。”说完，孙淼向门口走去。
“空间信息是赵欣发的，我没有男朋友！”王婷实在受不了孙淼这个榆木脑袋，只能全盘脱出。
网吧的霓虹灯在孙淼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僵在原地"......什么？"孙淼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王婷向前一步，踩碎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安全距离："我说，我没有男朋友。"她的指尖戳在孙淼胸口，"倒是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
孙淼后退撞到电脑桌，主机发出嗡鸣。孙淼别过脸："......我们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王婷抓起孙淼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是因为看到你，我这里跳得太快吗，我真想撬开你的榆木脑袋。"王婷用手敲了一下孙淼的头，"到底什么时候能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
孙淼慌乱想逃离这里，耳尖红得滴血："别这样......"
"那怎样？"王婷逼近她，"像你一样当缩头乌龟？跟我来天台。" 王婷将拐杖递给孙淼。孙淼听到网吧里的人在看着自己和王婷切切私语，为了不让事情变的更坏，孙淼一边拄拐，一边被王婷拎着走上天台。
夜风呼啸的天台，孙淼拄着拐缩在墙角，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王婷看着又准备冷处理的孙淼，气愤的说："现在，一条条说清楚你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能说清楚，我以后再不纠缠你，说不清楚，你以后就是我的人。"
孙淼盯着自己的影子，鼓起勇气声音沙哑："第一，我配不上你。"孙淼掰着手指，"你是学生会秘书长，人缘好，家境好......而我连打饭都要你帮忙。"
"蠢货。"王婷踢了她一脚，"是谁高数考满分？是谁在文艺汇演上用一把吉他征服所有人？"王婷看着孙淼，"在我眼里，你发着光。"
孙淼的睫毛颤了颤："第二，我亲近的人都会倒霉。我妈去世，我爸生病，现在你又......"
"卵巢囊肿和你有屁关系！"王婷气得揪住孙淼衣领，"照你这么说，我害你摔伤腿，是不是更该死？"
"那不一样！"孙淼突然提高音量，"我是自愿的——"话出口才意识到中计。
王婷得逞地笑了："继续，第三点。"
"......你爸妈不会同意。"孙淼抱紧膝盖，"他们连普通同学都不让你带回家，何况是......"
"那就等到他们同意为止。"王婷掰开孙淼紧握的拳头，十指相扣，"我们可以等五年，十年——"
"第四！"孙淼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连自己未来在哪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承诺？"
沉默在夜色中蔓延。远处传来晚自习下课的铃声。
王婷突然站起来："好，我明白了。"王婷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答应隔壁体院校草的追求。反正对你来说，我和别人谈恋爱也没差，对吧？"
"不行！"孙淼猛地扑上来抢王婷手机，"那人换女朋友比换袜子还勤——"
王婷把手机举高，冷笑："关你什么事？朋友同学？"
孙淼的防线彻底崩塌。孙淼跪坐在地上，眼泪砸在水泥地面："......我会害了你。"
王婷跪下来紧紧抱住孙淼。孙淼的眼泪浸透王婷肩头的衣料，滚烫得像熔岩。
"听着，"王婷捧起她的脸，"我妈的饺子，我爸的耳光，医院的陪护，还有——"她将手放在孙淼心口，"这躁动的心跳。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夜风卷走孙淼最后的理智。她低头吻住王婷："......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会为我学滑板，"王婷抚弄孙淼的发梢，"会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会在病房守通宵，会记住我随口提的每一个愿望。"王婷的声音温柔下来，"孙淼，爱不是计算题，没有最优解。"
黎明前的星空下，她们并排坐在天台上。王婷玩着孙淼的手指："其实我也有害怕的事。"
"嗯？"
"怕你哪天又缩回壳里。"王婷双手捧着孙淼的脸颊，"所以我要盖章。"
温热的唇贴上来时，孙淼闭上眼。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却比所有数学公式都更让她安心。
"未来的事，"王婷抵着孙淼的额头说，"我们一起解。"
月光穿透云层的那一刻，孙淼想，或许有些问题本来就不需要答案。就像她永远解不开王婷为什么爱她，但她终于学会接受这份馈赠。
"好啦，我们回家吧"王婷扶起孙淼"你得换药了，纱布也要换，都渗出血了。你下次要是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给我玩失踪，我就把你这条好腿打断，看你还怎么跑。"
"知道啦，我再也不敢啦。"孙淼一脸宠溺的看着王婷，"我们回家。"
王婷家，孙淼坐在沙发，王婷拆着孙淼腿上的纱布准备换药。
“婷姐...”孙淼轻唤了一声。
“嗯？”王婷抬头，发现孙淼整深情的看着自己。
“我喜欢你...”孙淼还是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急忙补充道：“帮我换纱布，谢谢。”
“我也喜欢你...”王婷知道孙淼在努力学习表达自己的内心，王婷不想逼孙淼，于是学着孙淼的语气调侃道“有话直说。”
两人都笑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两人都已明确对方是怎么想的。
“换好了，你今天不能再睡沙发了”王婷一边说一边扶着孙淼向卧室走去：“还有，今天更不能不辞而别。”
“要不你现在就把我腿打断吧。”孙淼调侃道。
躺在床上的两人一直聊着天，谁都没有困意。
“你冷吗？”王婷问到
“不冷啊，你是不是被子没盖好啊。”孙淼起身想要帮王婷盖被子，王婷顺势抱住了孙淼。
孙淼试图伸手够被子，王婷抱得更紧了，还撒娇的说到：“你别动，这样就好，你比被子暖和。”
孙淼躺了下来，轻轻的环抱着王婷。
“嗯，这样暖和多了。”王婷满意的说到。
孙淼曾无数次梦到这样的场景。如今美梦成真的孙淼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又在美梦中苏醒。
可孙淼的一动不动急坏了王婷，王婷在心里默念着：“真让赵欣说准了，孙淼这还真是个榆木脑袋，”王婷抬头看着孙淼，一只手婆娑着孙淼的眉毛：“你这眉毛该修一修了，都快看不出眉形了。”说罢王婷吻上了孙淼的眉毛。
此时孙淼心跳加速，脸如同刚煮熟的虾一样，又红又烫。
王婷继续婆娑着孙淼的脸：“脸怎么这么干，明天我给你弄一个海藻泥面膜。”接着吻上了孙淼的脸颊。王婷的手缓缓摸着孙淼的唇：“嘴唇还有点儿干...”王婷还没有说完，孙淼的唇便覆在了王婷的唇上，王婷闭上眼睛，感受到孙淼的呼吸急促，孙淼轻轻的在王婷的唇上蹭了蹭。正当两人都准备进行下一步时，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两人急忙分开。
王婷慌乱的走出卧室，碰到刚刚进门的王婷父亲。
“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吗。”王婷问到。
“你妈让我回来取点儿东西。唉，你怎么在家。”王婷爸爸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孙淼腿受伤了，宿舍不方便，我带她回家来住几天。”王婷心虚的回到。
“叔叔好。”此时的孙淼拄着拐走出了卧室。
“你好，怎么伤的，严重吗？”王婷爸爸问到。
“没事儿，树枝划了一下，养养就好”孙淼说着：“多亏有学姐照顾。”
“同学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上次多亏你带婷婷去医院，改天让你阿姨给你做好吃的。”王婷爸爸一边收拾一边说到：“你们快去休息吧，我这儿马上收拾完了。”
“爸，奶奶怎么样了”王婷知道孙淼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聊天，急忙转移话题。
“挺好的，我估计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好了，你们快去睡吧，我收拾的差不多了。”
“爸晚安。”
“叔叔晚安。”
回到房间的两人相视一笑。
“要不我们继续”王婷笑着问道。
“继续个鬼啊，闭眼睡觉。”孙淼假装生气回复到：“不许再动手动脚。”
“那我可不可以抱着你，要不我容易冻手冻脚。”
“好”孙淼宠溺的抱着王婷：“你的手脚为什么这么凉。”
“再等着你给我暖啊”
就这样两人相拥而眠，直到第二天清晨，王婷父亲的关门声才将两人吵醒。
第二天孙淼推开宿舍门时，李慧正抱着手臂坐在她床上，脸上写满"坦白从宽"："学神，你知不知道昨晚学生会真来查寝了？"李慧劈头就问，"要不是崔洁帮你打掩护说你拉肚子在厕所，你这10分就没了！"
孙淼的拐杖"咚"地歪倒在墙边。自己和王婷昨晚一起经历了太多，忘了查寝这个事儿。让孙淼没想到的是，一向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室友崔洁会帮自己。孙淼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只能干巴巴地和宿舍大家说了：“谢谢你们”。看大家没有说话，孙淼主动问起：“今天上午什么课啊。”
“法学，哎呀不和你说了，我得上课去了，对了，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不要太感谢我啊。” 李慧说完拿起书冲出了宿舍。
与此同时，学生会办公室正上演一场审问。赵欣抓着王婷的胳膊问到："说说吧，和那个小学神怎么样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王婷发烫的脸颊上划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在一起了。"
赵欣的笑容却淡了下来。赵欣坐到旁边的长条椅上，沉默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王婷察觉到异样，慢慢坐到赵欣身边，问到：“怎么了？”
“你想清楚了吗？”赵欣的声音罕见地严肃，“是认真的，还是……一时冲动？”
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得摇晃，在墙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王婷攥紧了被角：“当然认真。她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
赵欣长叹一口气。她扳过王婷的肩膀，直视王婷的眼睛：“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要面对什么？上周心理系有个女生出柜，现在全班聚餐都不叫她。”赵欣翻开手机相册，指着一张截图，“贴吧里有人匿名发帖，说在女厕看见她和女朋友接吻，评论全是‘恶心’。”
王婷盯着那条“建议开除”的热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孙淼在网吧被起哄时瞬间苍白的脸“我们可以不公开。”王婷低声说。
“瞒得住吗？”赵欣点开另一个视频。画面里，两个女生在操场角落牵手，镜头突然逼近，伴随着哄笑和口哨声。“这是体院上周拍的。现在全校都在传她们‘搞蕾丝’。”
王婷猛地关上赵欣的手机。王婷突然明白为什么孙淼总想逃，那个连打饭被挤都会发抖的人，要怎么承受这样的风暴？
“还有更现实的。”赵欣继续说到：“下个月优秀干部评选，你本来稳拿的市级名额。但如果有人举报你‘作风问题’……”赵欣没说完，但王婷懂。去年有个学长因为性向传闻被取消了保研资格。
空调的冷风嗡嗡作响。王婷抱紧膝盖，第一次感到一丝寒意。
“而且最重要的，你爸妈会同意吗？”赵欣突然问。
王婷僵住了。她想起父亲扇在自己脸上的耳光，想起母亲那句“她爸妈不在家？那也不能把她带回咱家过年呀！”。如果告诉他们，自己爱上了一个女孩……“我爸会打断我的腿。”王婷苦笑着比划，“上次我说想学滑板，他骂了三天‘不像话’。”
“我不是要吓你。”赵欣一脸担忧的看着王婷：“但你必须想清楚——是趁现在感情不深及时止损，还是……”
“没有‘还是’。”王婷突然抓住她的手，“我爱她。”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王婷心里某个紧锁的盒子。所有犹豫都被倾泻而出的决心冲散：“我可以不要优秀干部，可以毕业后去没人认识的城市。至于爸妈……”王婷声音哽了一下，“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这是我的人生。”
赵欣久久地看着王婷，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子。”赵欣眼眶发红，“那你记住，在公开场合——”
“我会注意分寸。”王婷急切地保证，“不牵手，不单独约会，在别人面前只说是朋友。”
“还有孙淼。”赵欣严肃起来，“她那性子，经不起刺激。这些事……暂时别告诉她。”
王婷猛地点头。她想起孙淼在天台上崩溃的眼泪，如果让孙淼知道这些阴影，恐怕孙淼会立刻缩回壳里。
“我会保护好她。”王婷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誓言。“毕业前绝对不出柜。等经济独立了，再慢慢和家里周旋。”
赵欣了然地点头。赵欣看着王婷眼下熬夜的青黑，突然一把抱住王婷：“不管怎样，我站你这边。”这个拥抱太用力，王婷的肋骨隐隐作痛。但王婷知道，这是赵欣独有的祝福方式。
一个月后孙淼的腿已经恢复如初，但她的心却千疮百孔。孙淼和王婷不能以正常情侣身份出现在公开场合，所以两人在各种公开场合下只能避嫌。比如现在的食堂里，孙淼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筷子尖在菜叶上戳出细小的洞。王婷坐在她对面，两人旁边都空着一张椅子，那是留给赵欣和赵欣新男朋友的。
“今天的红烧肉好咸。”王婷故意提高声音，把一块肉夹到孙淼碗里，“你要不要尝尝？”王婷趁着给孙淼夹红烧肉的时候握了握孙淼的手，这是她和孙淼的暗号，意思是“待会儿见”。
孙淼盯着那块肉，喉咙发紧。她很想抬头看王婷一眼，但余光扫到隔壁桌几个女生投来的视线，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把肉拨到一边。
“哎，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赵欣端着餐盘风风火火地坐下，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生，她新交的男朋友，体育系的张昊。
“学姐好。”张昊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顺手把一瓶清茶推到王婷面前，“赵欣说你们喜欢喝这个。”
“谢谢。”王婷礼貌的微笑一下。
孙淼没抬头，只是默默地把清茶往王婷那边挪了挪，孙淼只爱喝可乐。
“小孙同学怎么不说话？”张昊好奇地凑近，“听说你是高数大神？能不能教教我？”
孙淼的肩膀微不可察地绷紧，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王婷就抢先道：“她最近忙着准备竞赛，没空。”
“哦……”张昊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缩回去。
赵欣瞥了王婷一眼，故意岔开话题：“对了，下周学生会要办联谊，你们去吗？”
“不去。”王婷和孙淼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空气凝固了一秒。
“啧。”赵欣翻了个白眼，用筷子敲了敲餐盘，“你们俩真是……”
孙淼的指尖在桌下悄悄攥紧，指甲陷进掌心。她讨厌这样。讨厌明明王婷就坐在对面，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交换。讨厌每次吃饭都要拉上赵欣和张昊，像一场拙劣的表演。讨厌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仿佛她们的关系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但她更怕王婷为难。所以她只是低头，继续戳那块早已凉透的红烧肉。
晚自习结束后，孙淼绕开人群，独自走向学生会办公室，指针划过九点，整栋办公楼已经陷入沉睡。孙淼贴着墙根快步穿过长廊。她停在拐角处，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值班老师的身影后，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钥匙——这是上周王婷偷偷塞给她的学生会办公室备用钥匙。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确定办公室每人，孙淼终于可以放下戒备。为了不被人发现，孙淼没有开灯，孙淼从书包里摸出一盏小小的露营灯。暖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撑开一小片安全区。
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等很久了？”王婷喘着气坐到孙淼身边，额头上还带着薄汗。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卫衣，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白天放松许多。
孙淼摇摇头，伸手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跑来的？”
“嗯，怕你等急了。”王婷在她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晚上看你没怎么吃，给，食堂顺的肉包子，还热着。”
孙淼接过包子，指尖碰到王婷的手，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又默契地分开。
“今天……委屈你了。”王婷低声说。
孙淼咬了一口包子，肉汁在嘴里漫开，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没事。”她轻声回答。
王婷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撒谎。”
孙淼的耳朵瞬间红了：“我只是……”她抿了抿唇，声音越来越小，“不习惯。” 不习惯明明相爱，却要装作陌生人。不习惯明明想牵她的手，却只能隔着桌子传递一瓶可乐。
王婷叹了口气，伸手钻到孙淼怀里。
秋风很冷，但王婷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孙淼不自觉地抱紧了怀里的王婷。
“我们以后每天晚上都来这儿，好不好？”王婷的头抵在孙淼下巴，声音闷闷的，“就我们两个。”
孙淼点点头，手指悄悄攥住王婷的衣角：“嗯。”
第二天晚上的学生会办公室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眼。孙淼以为办公室里有人，于是轻轻推开门，看见王婷已经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线性代数》，却明显一页都没翻动。
"等很久了？"孙淼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
王婷抬头，眼睛在看见孙淼的瞬间亮了起来："刚到。"王婷把书扔到一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孙淼快步走过去，却在即将坐下时犹豫了，最终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王婷皱起眉，一把将孙淼拉近，两人的大腿紧贴在一起，隔着牛仔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没人会看见。"王婷低声说，手指悄悄勾住孙淼的小指，"检查过了，整层楼就我们。"
孙淼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孙淼侧头靠在王婷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王婷身上淡淡的柑橘香让孙淼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舒缓。
"今天在图书馆，"孙淼的声音闷闷的，"看见李慧和她男朋友了。"
王婷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孙淼的发丝："嗯？"
"他们就在文学区那个角落...接吻。"孙淼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没人说什么，甚至没人多看一眼。"
王婷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知道孙淼想说什么，上周她们只是在美术楼顶轻轻拥抱，被路过的同学看到后，两人迅速离开彼此，像是被发现犯错的孩子，无措的手忙脚乱，路过的同学也尴尬极了，连忙走开。
"早晚有一天，"王婷吻了吻孙淼的发顶，"我们也能那样。"
孙淼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攥住了王婷的衣角。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在提醒她们这段偷来的时光有多宝贵。
"该回去了。"不到半小时，孙淼就直起身，"再晚宿舍要锁门了。"
王婷想抗议，但看到孙淼眼下疲惫的青黑，只能点点头。分开前，她快速在孙淼唇上啄了一下，轻得如同蜻蜓点水。"明天见。"王婷低声说。
"明天见。"孙淼回以微笑，但那笑容未达眼底。
走出办公楼，初秋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孙淼把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快步穿过校园。路过小树林时，她听见情侣的窃窃私语和接吻的声音，胃部一阵绞痛。这本该是最普通的校园生活，对她和王婷来说却如同奢侈品。
第二天中午的食堂，赵欣和张昊不知道跑哪里享受恋爱甜蜜了，留王婷独自坐在角落，机械地咀嚼着毫无味道的饭菜。孙淼和李慧坐在几桌之外，正大声谈论着游戏，偶尔孙淼会朝王婷这边瞥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王婷！"一个陌生的男声让王婷抬起头。计算机系的张明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束俗气的红玫瑰，脸涨得通红。食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角落。"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张明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能做我女朋友吗？"
王婷的筷子掉在桌上。她下意识看向孙淼的方向，后者正死死盯着这边，手中的勺子捏得指节发白。"我..."王婷站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对不起，我..."拒绝的话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因为她对张明有任何好感，而是王婷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公开表白，本该是值得纪念的时刻，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变得如此尴尬。
"我有喜欢的人了。"最终王婷低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只有张明能听见。
张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是谁？我认识吗？"
王婷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孙淼，又迅速收回："这不重要。总之...谢谢你的好意。"王婷抓起书包落荒而逃，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和零星的笑声。跑出食堂，王婷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晚上的学生会办公室，气氛比往常更加沉重。王婷一进门就被孙淼按在墙上狠狠亲吻，像是要把白天积攒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对不起，"分开时王婷气喘吁吁地说，"我不知道他会..."
"不是你的错。"孙淼把脸埋在王婷颈窝，"我只是...嫉妒他能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王婷抱紧孙淼，感到颈间一片湿润。骄傲如孙淼，从不在人前落泪，却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小女孩。
"给你。"王婷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的。"
盒子里是一对简约的银色手链，上面各挂着半颗心形吊坠。
"我的是'Always'，你的是'Yours'。"王婷给孙淼戴上，亲吻她的手腕，"这样即使不能牵手，我们也连着。"
孙淼的眼泪再次决堤。她颤抖着给王婷戴上另一条手链，然后紧紧抱住对方，仿佛要把这个人揉进骨血里。
"我要租个房子，"孙淼在王婷耳边发誓，"我们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属于我们两个的安全屋。在那里我们就可以肆意的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喜欢，而不担心被别人看到。"
王婷破涕为笑："还要养一只猫，你负责铲屎。"
"还要买双人沙发，周末一起看老电影。"
"还要..."
她们的私语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王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是我爸。"
孙淼立刻退开一步，抹掉脸上的泪痕。王婷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严厉的声音，即使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也清晰可闻："婷婷，你李叔叔说在学校超市看见你和那个孙淼举止亲密，怎么回事？"
王婷的脸色瞬间苍白："我没戴隐形，看不见标识，我们只是...在讨论那个洗发水好用。"
"最好是这样。"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周你妈生日，记得回家吃饭。"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陷入死寂。孙淼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没事的。"王婷勉强笑了笑，"他只是...太关心我了。"
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对她们的关系充满敌意的世界里，这样的电话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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