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呼吸滚烫,温热气息喷在余离脖颈间,哑着嗓子说:“你放我下去,我…… 能自己走。”
余离怒了:“闭嘴。”
周言还想挣扎:“你不用管我……”
余离气的脚步踉跄,却稳稳稳住身形。
他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不管谁管!”
周言不说话了,一路煎熬,总算到了医务室。
周言窝在病床上输液,余离听完医嘱,坐在床边盯输液管,眼睛都不带动下的。
他醒后,余离泡了碗药,一勺一勺吹凉了喂他。
喂药这事儿,一勺勺喂最磨人,可余离喂得认真,周言也乖乖一口口喝完。
这场病后,周言不太好意思再念叨余离按时就医吃药。
放纵的结果就是某天余离课间,他从噩梦中惊醒后突然胸闷加剧,心脏像被重锤反复击打,呼吸瞬间紊乱,他想拿药缓解,却因手颤抖,药瓶“哐当” 砸在地上。
紧接着,心悸如汹涌潮水袭来,整个人晃了晃,踉跄着扶住桌子才没摔倒,脸煞白煞白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周言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冲过去扶住余离,慌得声音都颤了:“小余,你怎么了!” 边说边拍他背顺气,大家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老师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余离想摆手示意没事,可心脏一阵剧痛,直接让他咳起来,这咳带着胸腔的震颤,每一下都像是要把心肺震碎。
周言吓坏了,不停喊他名字,手忙脚乱翻找余离常带的急救药,老师也赶紧打急救电话。
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味儿充刺鼻腔,脑袋昏昏沉沉,意识都开始模糊。护士迅速喊来医生,医生快速检查,皱眉说道:“是心脏病病变引发的急性症状,得赶紧安排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余夫人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走进病房时眼眶通红,显然刚哭过,强装镇定握住余离的手说:“小余不怕,妈妈一直在。”
后续检查结果残酷,余离的心脏病因长期未规范干预,出现严重病变,治疗周期漫长且预后难料,每天吃药、输液成了常态,余离时常发呆。
他不是真发呆,是在想周言。
他能猜到他大概活不长了,以前余清欢和他说过他出生后大病不断、小病连连,常年住院。
余夫人病急乱投医,找了个算命的。算命的说:“这孩子活不过十六岁。”
他听余清欢讲起这事时,只当算命的想钱想疯了,现在想来,算命的算得还挺准。
病房门被推开,周言抱着束茉莉走进来,花放在床头,余离指尖划过花瓣,墨色眼睛一直盯着周言。周言眼底青黑,眼眶发红。
余离开口:“来就来还带什么花,我们这么见外的吗?男朋友。”
周言没接茬,问:“你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余离咳嗽起来,周言倒了杯温水,余离不接,说手疼要他喂。周言把水递到余离嘴边,余离喝了几口。
余离说:“好点了,医生让我多休息。” 周言不信,静静看着余离,余离败下阵来,说:“我可能活不长了。”
余离又说:“我小时候,算命的说我活不过十六岁。”
周言皱眉:“封建迷信,你会长命百岁的。” 语气笃定,不知道是说给余离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余离被逗乐,在周言没来的那几个小时,他想过提分手,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可真见到人,话又说不出口。
这让他怎么说?死都比这容易。他不想成拖累,更不想分开。
就这样吧,谁叫周言喜欢他,算周言倒霉。
片刻,余离开口:“我们早恋算违反校规…… 要不我们……” “分开” 这两个字卡在咽喉死活说不出。周言手心出汗,等得心跳都快停了,听到这有不详的预感,身体比心先做出反应,他弯腰亲了余离。
余离手指攥紧医院床单,松了又抓,抓了又松。
“完了,我没有后退的勇气了。”余离想,周言这一亲,堵死了他所有想后退的路。
余离伸手扯周言,周言一个踉跄,被余离压在床上。余离耳朵绯红,说:“违反就违反,大不了被记个大过。”
“不分手。”
“嗯,不分。”
两人笑得像傻子一样。
H市医疗方面远没有A市发达,余离面临北上就医。余离想,反正治不治都会死,还不如放弃,剩下的时间开开心心过。他想得简单,身边的人不这么想,他们不会放弃他。余夫人听了这混账话,屈指敲他额头:“不许这样说。”
离开那天,周言来送他。杏花巷天晴风轻,天上的白云像扯碎的棉花糖。周言把一大束向日葵塞他怀里。
他们在阳光下相拥,余离感觉自己抱的不是花,而是周言的心。周言在他耳边说:“好好治病,我会去看你的。”
余离让余夫人帮他们拍张照,余离怀里抱着向日葵,周言和他并肩而站。车水马龙,他们身后的墙爬满了爬山虎。
余夫人让他们笑一下,他们弯眼,画面定格。
余离上车时对周言说:“下次见面,弹琴给你听。”
他嘴唇干裂苍白,长发用糖纸色皮筋扎起,皮肤透着病态的白。杏花巷再暖的阳光,也温暖不了他几分。
周言拉住他的手,从口袋里袋里拿出枚银白的素圈放他手心,余离攥紧手上车。
医院天花板雪白,空气中浮着消毒水气味。
每天都要面对各种治疗,为了治疗心脏病,吃的药多得数不清,嘴里始终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好在这么多年与药相伴,他早已习惯,对苦味没感觉。他穿着病号服,静静地望着窗外。A市的天,不像H市那般澄澈,空气也不如H市清新,阳光也难得明媚。
在住院的这几个月里,余离接受了数次针对心脏病的复杂治疗。那些治疗带来的痛苦难以言喻,不仅让他的身体日渐虚弱,体重也急剧下降,脸颊上的肉渐渐消失,整个人愈发消瘦。
余夫人常说他安静了,其实是疼痛让他没了说话的力气。他常常陷入回忆,脑海里各种声音交织。
“我想看着你长大。”
“好好治疗,我会去看你的。”
“算命的说我活不过十六岁。”
“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对此时的余离来说,似乎太过艰难。可一想到周言,他又觉得哪怕再苦,长命百岁都嫌太短。
这辈子,咬咬牙,好像也能熬过去。A市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余夫人为了逗他开心,讲起了以前的琐事。
“你姐姐从小就不信佛,她说那都是封建迷信。”
余清欢的确不信神佛,更不信命。当初算命的说余离活不过十六岁,她直接气乐了,“先生可不能乱咒人,我弟弟要长命百岁的。”
她对那个算命先生很是看不惯,一连呛了他好几句。余清欢讨厌迷信,余夫人想去寺庙求平安符给余离,她坚决反对:“那都是封建迷信。”
最不信佛的她的她在余离五岁那年高烧不退时从学校请假出来,去了趟临水,在寺庙
求平安,她不懂求神佛,像来踢馆子,也不跪拜,静静站着是盯着神佛像。
主持说:“要心诚。”
余清欢跪了下来,垂眸拜佛
九天神佛在上,请保佑我弟弟平平安安。
余夫人说:“你五岁那会发高烧,她拿了平安符回来,说是路上捡的”
那之后,余夫人同意了余离弹钢琴,余夫人还是会在看到有人弹钢琴时
想到江绪,只是不再那么痛苦,她此生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弹。
钢琴,更见不得有男的在她面前弹钢琴,余离两个都占,她眼不见心为净,余离第一次碰钢琴的那晚,她梦见了江绪,素雅的琴房
少年双手修长,跳动的琴声,她醒后久久回不了神。
梦见江绪的次数多增多,长长的油柏路,火红灼人的枫叶。
太多年前的事了,只有她还被困在原地。
余离八岁,余清欢不得不掂量当初算命先生话里的可信度,挣扎
了一个晚上,她花了三天找到算命先生,道歉赔礼
“那时候不懂事。”
算命的和她说:“H市杏花巷,风水养人,是个好去处。”
病房里,余夫人削着苹果,眉眼疲落:“你八岁,她非要把你送走,说
算命告诉她,那地方好。”
余离咬了口苹果,笑得开怀
生病并不好受,余离和余夫人聊了会就睡了,余夫人替他捻一捻被子,刚走出病房门,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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