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说自己什么都吃呢,到这儿就又变卦了。
记得她爱喝酸奶,宋闻郁直接扛了六箱回去,还说什么六六大顺。
除此之外,就连养乐多和胃动力也没放过。
“怎么样?”
“差评。”
“因为什么?”
“没有我爱喝的小奶狗。”
“小奶狗是?”
沅听春和他解释。
得。
他明白了。
宋闻郁又跑回去,提了两箱爽歪歪回来。
沅听春不打算让他付款,趁他离开自己打开了付款码,但没想到系统提示余额不足,所以尴尬地挠头。
她手里钱确实不多了,前段时间宋闻郁提前预支了她半个月的工资,中午给他买了两件衣服就花了七七八八。
算了,还是他来。
谁让她没钱。
结账的时候,看她老老实实待着,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宋闻郁多少有点欣慰。
她俩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半了,在商场就用了快一个小时。
以为她们回来的会早,外婆老早就把饭做好了,但没想到她们会晚,所以一道菜热了好几次。
和他小时候上学那会儿一样,每天放学都在路上抓蚂蚱,抓着抓着就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外婆做的饭也就热了又热。
其实在路上,男人和她坦白了一件事。
一件他已经确定的事。
他说她喜欢她,想要追求她,但被她无情的拒绝了。
她也有一个喜欢的人。
是池焕。
原本宋闻郁还觉得伤心,后来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理,就也不觉得挫败。
饭桌上,他俩依旧面对面坐着,偶尔说上几句话,更多时候都是谁也不干扰谁。
一切如常。
因为宋闻郁说:“没必要觉得负担,我只是想说出来,你也不用躲着我,我有分寸,可能会继续追求你,前提是你不讨厌我的话。”
其实沅听春对他算不上讨厌,甚至还有一些好感,但她心里确实有过一个人。
一个早已死去的住在她回忆里的人。
那个人在她心里留了一道沟壑,留了一条疤,让她不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感情。
他叫池焕。
和他初识是在高中那会儿,那时候的沅听春爱玩,虽然不怎么听课,但成绩也很不错,主要原因就是她比较聪明。
她爱睡懒觉,经常迟到,没少被学生会会员抓到。
池焕也是其中一员,所有人都说他一丝不苟,碰上他才真是死定了。
但沅听春不那么觉得,因为她俩第一次见面是在网吧,第二次是在羽毛球馆。
那个平时格外正经的三好学生也会不写作业,也会在网吧包夜和同学开黑,甚至还会放学后和朋友一块儿堵住一个女生表白。
那个女生是沅听春。
她一直都知道,一丝不苟只是他的伪装。
所以格外看不上他,面对他的表白也是直接拒绝,原以为他会气急败坏,但没想到他还挺坚持,每天守在门口等她放学。
就连她迟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记她的名字,除非约她出去吃饭她不同意,池焕会拿这个做威胁。
沅听春没什么怕的,大概是有恃无恐,觉得他不会这么做,他也确实次次都选择败阵。
因为她总迟到,老师并不喜欢她,经常罚她去外面罚站,但看她成绩好,又没被学生会抓到,还是给她留了情面。
池焕在隔壁二班,走廊是他去教室的必经之路,因此他也总能看到在门外罚站的沅听春。
知道她起床晚,一定没吃早餐,池焕每次都会给她带一盒热过的牛奶和面包,偷偷放到她桌堂里。
池焕是典型的三好青年,人品好性格好学习好,做事还特认真,在学校一直有着一个“冷面阎王”的称号。
不讲情面只讲校规。
当然了,沅听春除外。
她是他权利之内的意外。
池焕也没想到自己会对她一见钟情,还钟情的这么痴狂。
第一次和她表明心意后,虽然被拒,但池焕并没有灰心,下课后经常在校门口等她一块儿回家。
他说:“我保护你啊,小妹儿。”
那会儿沅听春总会朝他翻白眼,她特独立,只喜欢独处,没少拒绝池焕的好意。
但,再独立的人,早晚也会被火炉子暖热,何况她面对的还是池焕这么细心的火炉子。
前提是她不讨厌池焕的情况下。
秋去冬来。
江西冬天还是很冷的,一到这时候,沅听春更不想起床了,三天两头的请假,不是生病就是家里有事。
家里人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即便她一直请假待在家里,成绩也没退过一星半点儿,只好由她去。
学校那边,一连两天没抓到沅听春迟到,池焕还觉得不自在,回教室从走廊穿过时也没再看到她在门口罚站。
一打听才知道她最近生病请假了。
午饭的时候,池焕也跟老师请了假,对着花名册上的地址买了不少药跑去她家楼下,淋着雪在楼下转悠。
他没身份上楼。
如果不是沅听春在楼上看到他,他还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去。
借着下楼丢垃圾的名义,沅听春悄悄跑来见他:“不上楼干什么?”
那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我听…听你班同学说你最近生病,一直请假。”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鼻尖被冻的通红,“所以想来看看你。”
女孩儿轻轻“嗯”了声:“现在看到了,回去吧。”
“午饭吃了吗?要不要去吃饭。”池焕摇头,解下自己那条红色的围巾递给她,“这里冷,还是系上好一点儿。”
难得的,沅听春接受了他的好意。
她问:“吃什么?”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池焕还有点回不过来神儿,反应都慢半拍。
他说:“我都行,你想吃什么咱俩就吃什么。”
她答:“我吃过了。”
池焕被这答案噎到了,原本想说既然吃过了就让她上楼的,外面确实冷。
但话到嘴边,看着她俩已经走了老长的一段路,他还是选择把那话咽进肚子里。
他轻咳,觉得不好意思:“再少吃点儿吧,咱俩一块儿。”
沅听春没拒绝,和他并肩走着。
怕气氛尴尬,池焕不停找话题搭话:“这段时间你生病,课都落下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成绩还算可以。”
沅听春说知道了,态度还是有些淡淡的。
路上很多卖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沅听春连看都没看,不由分说,池焕就买了不少给她。
他家里条件好,还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不行,零用钱自然也多。
因为紧张,池焕总是挠头,脸上还带着不少红晕:“我听别人说女孩子都爱吃甜的。”
沅听春接过,剥开壳递给他一个:“吃。”
池焕有些惊喜,没想到她会考虑自己,红着脸接过去,但没吃,揣兜里了,头上不停钻出幸福的红泡泡。
“我帮你剥。”他有点迟钝,用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沅听春没拒绝,直接拿给他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长得漂亮,惊为天人的漂亮,从初中起就有不少同学对她示好,没少帮她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男女都有。
所以那时候她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认为那些人既然要追求她,当然要为她做这些事,凭什么空手套白狼一点也不付出。
何而且他们做的也都只是些动动手的事儿。
池焕说想吃米粉,所以要了两份。
其实米粉是她爱吃的,连她爱吃的酸笋也没放过。
靠角落的地方比较暖和,有暖气又不进风,池焕挑了那个位置,又把餐具摆好才坐下。
看他口袋鼓囊囊的,连手都放不进去,沅听春问:“你口袋里放的什么?”
听她问这话,池焕才想起来他买了药,还有一些吃的。
他解释:“不知道你是怎么不舒服,就买了一些感冒退烧药,还有拉肚子的,你看需要哪个。”
“我没病,也没不舒服。”沅听春说,“就是单纯不想去学校,睡不好还冷。”
池焕想过这个原因。
他说:“嗯,可能对你来说学校是煎熬,要是哪天碰上不会的题,想解的话可以试着问我,池焕一定有问必答。”
沅听春点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下午课要开始了,不回去吗?”
池焕说:“不着急,没必要整天守着那些死规矩。”
他不是那种传统的乖乖男吗。
乖乖男也有疯狂的时候?
沅听春皱着眉抬头,就看到他亮晶晶的眼,带着笑意,带着她的身影。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有那么一瞬间,沅听春心里竟然腾出一种自己从没认识过他的错觉。
但好像又不对,明明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网吧。
也是那时候,沅听春忽然明白自己对他有了一些异样的好感。
时间还在继续,和他一起吃过饭,沅听春打算回家,想要睡觉,池焕也没意见,跟在后头送她回去。
临上楼前,把那些吃的一股脑塞给她,对着她瘦小的背影,池焕悄声说了句:“再见。”
他没再回学校,一个人拎着药回家,路上用手表打电话告诉老爸让他替他请假,身体不舒服。
老爸电话打的那叫一个快,他人也快,池焕才刚到家,他就推门进来。
“哪儿不舒服?爸带你去医院。”
看他急迫的模样,眼睛红扑扑的,池焕瞬间有些心疼:“对不起爸,我就是没睡好,所以不舒服。”
池父这才松了口气:“好好休息,睡好了再去学校,只要你身体健康,爸能一直给你请假。”
“爸晚上要加班,回不来,你妈也是,睡醒了看看想吃什么,爸让饭店老板给你送来。”
池焕说好,看着他的背影红了眼眶。
他俩见面不多,池焕专心学习,隔几天找她一次,约她去图书馆补习,顺便吃饭聊聊理想。
池焕说毕业了想当人民警察,副业是开一家面包房,雇几个员工,每天从警局下班了可以吃点自己喜欢吃的小蛋糕。
沅听春说没有理想,只想要自由。
想要自由的人注定不会被人握住脚底的风筝线,这也是她没和池焕在一起的原因。
池焕也清楚,宽慰自己说想以朋友的身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有理想的人会握紧自己手里的缰绳,不容他人左右。
所以池焕考了警校。
沅听春则学了旅游管理。
大学之后,沅听春一如既往地生活,和高中时候没什么两样,就是偶尔会想起那个人,想起那个想为人民服务的人。
两座城市,两个人,彼此心里都藏着思念,但还是没有去见对方的勇气,因为谁都不想放弃自己想要得到的。
大学之后,沅听春很少得到池焕的消息了,那人不再刻意的给她发信息,不再送她礼物,不再在节日为她送上一句节日快乐。
她没问为什么,甚至觉得有些轻松,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时候的她是真的觉得池焕不喜欢她了,她能一直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不再拥有束缚,不再拥有犹豫。
一直到春节前,沅听春又一次回到那座城市,听到了一个让她一辈子无法接受的消息。
池焕不在了,牺牲了,原因是他救了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女孩儿是他的堂妹。
她要一辈子忘不掉他了。
而他,也要一辈子住在她的回忆里了。
沅听春又一次想起他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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