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出事之后,店关门了,工资照发,元宝乐得清闲,整天窝在那间小出租屋里。不用见人,不用赔笑,更不用提防谁的手会冷不丁摸上来。
屋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元宝走动,喝水,发呆,全落在小元眼里。他缩在床脚那块垫子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跟着元宝转。
元宝渴了,将热好的牛奶拿出来,抿了一口,不怎么好喝,带着廉价奶特有的那股味,还挺烫的。
他皱了皱眉,把杯子搁在桌沿,准备晾一会再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房东,一张大脸挤在猫眼视野里,正不耐烦地抬手又想敲。
元宝拧开门锁,听见房东说:“下个季度的租金该交了,跟你打个招呼,别又拖拖拉拉的!”
“……知道了,钱叔,到日子我尽量凑齐了转你。”
房东像是习惯了他这副穷酸又闷着的德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又强调了一句,“记得就行,别到时候又让我跑好几趟!”
说完,这才转身,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梯下去了。
元宝关上门,反手落下锁,后背轻轻靠在门板上。
他吐出一口浊气,抓了抓头发,把这点糟心事暂时甩开,走回屋里准备继续喝那杯晾着的牛奶。
可走到桌边,他愣住了。
桌上的杯子空了,只有杯底有一点点。
元宝转头去看小元,他坐在床脚的垫子上,跟方才无异,只是嘴唇看起来格外湿润,嘴角还有一道没擦干净的奶痕,正微微抿着,像是在回味。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元宝,元宝看出来了一种做了坏事还忍不住炫耀的意思。
元宝看看空杯子,又看看小元那副样子,瞬间明白了。
刚才他跟房东在门口说话那点功夫,这家伙就把自己的牛奶给喝了?
怒意涌上心头却又被小元可怜漂亮的样子逼得退了下去。
这才多么一会儿就给喝完了,他是没有感觉吗,一点也嫌烫嘴。
他走过去,拿起空杯子,指尖敲了敲杯壁,“烫不烫?”
小元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说:“烫。”
他的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被烫的。
元宝挑眉,也不知道他是真能感觉到烫,还是单纯在学自己刚才被烫到的反应。
“烫你还喝那么快?”元宝把空杯子顿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嘴馋成这样?饿死鬼投胎?”
小元不说话了,只是继续看着他,眼神里那点餍足感更强了,就像偷喝到元宝的牛奶是件无比得意的事情。
元宝与他对视了几秒,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浮了上来,确实,自己自从把他捡回来都只是给他吃饼干和水充饥的,最好的一次不过是喂薯条。
他都好几次夜半梦到小元变成了一条黑色的毒蛇缠到自己脖颈上,吐出蛇信,嘶嘶地对他说,“主人,你真的把我养得很差。”
紧接着他就醒了。
想到这里竟是有些好笑,元宝决定大人不计小狗过,转身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盒新的牛奶,这次没加热,直接插好吸管,塞到小元手里。
“喝。以后想喝就说,”他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训诫的意味,“再偷偷摸摸的,就一口都没有,听见没?”
小元接过牛奶,没有立刻喝,只是低头看着,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元宝,非常清晰地回答道:“听见了,主人。”
元宝“嗯”了一声,拿起手机打起了游戏,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没回头,就没注意到身后那双一直凝视他的眼睛,也不会知道刚刚自己最衷心的狗做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到,那杯被主人抿过一口的牛奶就放在桌边,散发着很浓的味道,但这并不是吸引小元的东西。
他只知道,这个东西主人刚刚亲过。
他伸出舌头,极慢极小心地,舔上那圈杯沿,是元宝的温度,是元宝的味道。
他像个疯狂的信徒,可怜地品尝着神祇留下的恩泽,舌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那圈杯沿,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触感那份气息彻底占为己有,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舔得专注又投入,心里想的全是主人,想象着这是主人的嘴唇,想象着自己正在亲吻那片柔软,亲吻着元宝。
*
与此同时,派出所里,老陈手指反复叩着桌面,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盯着白板上梳理的关系图和时间线。
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意外失手和离奇谎言之间,缺乏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或合理的解释。
“我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就算真是意外,李诺吓傻了,也不至于编这么离谱的借口吧?这不符合常理。会不会当时真有啥我们没注意到的情况?”一个警察有些苦恼地开口。
“监控死角,众口一词没看到第三人靠近。除非李诺自己能说出花名堂,或者有新的物理证据,不然很难突破。”另一个警察回答道。
“正常人也确实不会蠢成那个德行,独处行凶才是最符合逻辑的方式,这么看来都有点像嫁祸了。”
气氛安静了两秒,老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板,“嫁祸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很好奇,这个人是怎么说服在场的目击者为他做伪证的。”
目击者有足足五人,说辞皆是李诺去拿的花盆扣到了老板的脑袋上,这才将他砸死。
他想知道这个凶手到底给了这群人什么样的好处才能叫警方认证此案为嫁祸案件。
“嫁祸是无稽之谈,目击者的证词是铁板一块,虽然细节上有些微出入,但核心内容是一致的。”
突然,一道声音插入。
“陈队,赵哥,如果……如果目击者们没有说谎呢?”
老陈看向声源,是个年轻的警官,“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我的意思是,他们看到的,可能确实是李诺拿起花盆砸向了老板这个画面。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画面本身,就是被误导的?或者是不完整的?”
“误导?不完整?”小赵皱眉。
“比如,李诺和老板在争吵,情绪激动,李诺可能确实有伸手去抓花盆或者旁边杂物的动作,像是要打人。但就在他伸手的同时,或者因为他动作带到的震动,那个本来就处于极不稳定状态的花盆……恰好掉了下去,砸中了老板!”
他越说越兴奋,“而在其他目击者那个角度和混乱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被误导的样子。他们的大脑会自动将这几个连续发生的动作拼接成一个因果关系。但实际上,李诺可能根本没碰到花盆,所以李诺才觉得自己冤,坚持是意外,是花盆自己动的。”
这个推论听起来似乎能解释证词矛盾,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不少人露出思索的表情。
但老陈却缓缓摇了摇头,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年轻警官,“小刘,你这个想法有创意,但忽略了一个关键细节。”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指着李诺的身高数据。
“李诺身高一米九三,老板身高一米七五。根据现场血迹喷溅痕迹和尸检报告,花盆是从正上方砸中老板后脑勺,力度极大,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如果花盆是从原本放置的不稳定位置恰好掉落,这样的高度很难造成这种致命伤,一定是有外力加持的。”
“这种问题,无须争执,犯人很明显,没有证据和依据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老陈起身,拍了拍那个年轻警察的肩膀,打开门走了出去。
燃尽了。。orz要滚回学校军训了。自挂东南枝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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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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