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过后,便是身上的伤口也随着心凑热闹,姚长老的绳子太有威力,直到现在他身体还会有微弱的酥麻的感觉。
这里离剑来宗还是很远的,不御剑只靠两条腿的话,就到后晌了。
江知行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密集,实在不宜御剑,便打算找个巷子。
刚走进巷子,巷子里便涌出来一群人,这些人黑衣蒙面来者不善。
江知行边往后撤身边拔剑,这些人也有意想与他打一架似的,手中紧紧握着大刀,气势汹汹。
其中一人的袖子里忽然窜出一条绳子,江知行用剑劈下,却被弹了回来,似乎并没有用。
那绳子伸过来把、将双臂束住绑在他的腰间。
长剑叮叮当当落在脚边。
江知行扯了几下绳子,不仅扯不动他还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尝试掐诀发现自己浑身的灵力都没有了。
他惊愕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刚准备跑,便被腰间的绳子捆住,绳头在一人的手上。
持有绳头的人一拉,江知行便被带进了巷子里。这些人似乎是有意而为之,将他带进胡同中,便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让他跪在地上,头上的斗笠也落在地上被人踩碎。江知行看着这一切,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这些人却不理睬他,只是站在他周围,围成个圈高高的审视他。
江知行心中有些沉重,这些人这么快就恨上自己,并且这么快就要把自己堵在巷子里打了?
一个人忽然抬脚踢在他的左臂。
江知行立马身体一歪,倒在了石砖地上,想起却起不来。
这似乎是个开端,立马就有很多脚落在他的身上,也不是很疼,但很密。
不久,他的白衣上除了鞋印,还有红痕。
江知行身上的伤口被撕裂,此刻往外冒着血,他疼得紧皱眉头,强忍看着周围的人。
这些看不见脸的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个人拿着帕子捂住江知行的口鼻,他便晕了过去。
江知行睡得朦胧之间,听见身旁人平稳的喘息,和时不时的啜泣。
不久有人推门进来,惊动了身旁的人。
有人说道:“都多大了,还以为是少女呢?再怎么拿着年少时的东西,你也不可能返老还童了。”
女子尴尬地笑了一声,道:“只是看看而已,夫君何必呢?”
这声音就是李悠然,那对面的人便是独孤庄了。
“我看是你在这里异想天开。平白无故将他带过来做什么?”
“是南儿带回来的。”
随后便有人推门,有人出去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李悠然的叹息声响在他的耳边,时不时还会听见李悠然的几声抱怨,不过声音很小,就是像在说悄悄话。
意识消失了一会儿,他就睁眼了。房间里雍容的珠光宝气被阳光照的刺眼,江知行觉得奇怪,便从榻上坐了起来,他摸着发疼的脑袋,仔细想着,这应该就是不败宗了。摸着身下的玉榻,他赶紧翻身下了地。
这一切动作轻盈,竟未被帘后的人发觉。江知行透过帘子,发觉模糊的人影。
带着疑惑缓缓穿过,竟是李悠然和独孤竞南。
李悠然手中举着一卷画,看样子是在欣赏,眼神中却带有些许唏嘘。
她抬眼看见江知行,惊喜地放下卷轴,从座位上站起身,上前来抓住江知行的手。带有香气的帕子便贴在江知行的脸边了。李悠然道:“这么久不见,溟儿又瘦了些。”
独孤竞南的眼神依旧不屑于这一场母慈子孝。而且感觉他也是带着一股气来的,江知行莫名有些惧怕他。
“母亲,近来身体可好?发觉母亲憔悴许多。”
李悠然听到江知行关心自己,心情大好,笑着说道:“近来天气炎热,夜间有些难以入眠。不用你操心啊。”
“嗯,母亲安好,孩儿便安心。”
独孤竞南此时忽然站起来,上前一把扯住毫无防备的江知行,将他提起来,但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江知行自己踮起脚尖。李悠然便在一边慌张地拉架。
“我说你,一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你不做,偏要去和什么魔物勾结。和那魔物走得还挺近,又是搂又是抱的,你还不害臊?”
江知行听得直皱眉毛,听到最后,更是直接拽掉独孤竞南的手,强硬道:“你瞎说什么?”
独孤竞南生气地又揪住江知行的衣领,吼道:“我这哪里是瞎说,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和魔物站在一起,站在大家的对面,这样还不够明显吗?我和父亲满修真界的给你澄清,你倒好,潇洒去了。”
江知行又一把推开他,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给我大师兄写得信上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把我交出去示众。”
独孤竞南道:“你竟这样不知好歹,父亲那是为你好,你这样一意孤行,不为他人作响、不顾他人境地,我们迟早要被你害死。”
两人被李悠然分开,互相生着气。
李悠然便在中间显得又慌张又无奈,她的白发横生,一看就没少发愁。见两人这样相互沉默,她忍不住的叹气。
“溟儿,你在家中住上两日吧,外头风声紧,你待在这儿至少不用愁。”
“抱歉,母亲。我要回滁州。”
独孤竞南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母亲多伤心?!”
江知行不甘示弱:“是你找人教训我一顿又把我捆回来的,我待在这里不舒服,不行吗?”
“你怎如此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在外面被人砍死。不用点手段把你打晕,他们绑你绑的回来吗?”
李悠然此时忽然插话道:“竞南这就是你的不对。这手段是用在哥哥身上的吗,将要成亲的人怎样还是这样幼稚,之前搞些小打小闹,如今一切人都像你看齐,你的一举一动都刻在柱子上,你还仍旧不知悔改。”
她这样一说,独孤竞南也蔫儿了,闭了嘴,就连怒火也不及刚才那样繁盛。江知行看他泄了气,自己也装作没事人,甩了甩袖子,撩起帘子,坐在榻边上,很明显也是在生气。
透过帘子,江知行看见李悠然急的团团转,她并不是有意要捣毁两人的关系的,也许本来就不好。
李悠然忽而坐下跟独孤竞南低声说着什么,江知行心里有些不舒服,指尖轻挑着衣物,双眼紧紧盯着风动帘子后的人影。只可惜他们两人故意说话,只能模糊的听见人声,并听不到内容。
夕阳斜落在他肩头,落寞感更强,于是便撤回目光,缓缓垂下了头。
不久,李悠然的鞋尖便闯入他的视野。
江知行立马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
李悠然笑得很温柔,带有香气的帕子又滑过他的脸颊。
“母亲用的是什么香囊,竟然这样香?”
她眉眼弯弯,捧着自己的脸。笑道:“这是混合的。你若喜欢闻,娘便命人到娘房中取来一些,你若出门去,心里也能想着娘。”
江知行不语,点了点头。
“娘亏欠你,娘就想好好对你,你弟弟骄纵惯了,你也是知道的。看在娘的面子上,你且饶他。而且,就事论事,娘不了解修真界的规则,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你与什么魔物站在一起,你也肯定是有想法的,若是真的有事,娘就站在你身后保护你,怎样?”
“好,多谢娘亲。”
李悠然一听,心里更高兴了。便笑道:“娘只要哄哄你,哄高兴,就娘亲娘亲的叫。可惜娘这辈子没生个女儿,享不了闺女的福,没想到你能给娘亲完成这个愿望。”
亲切感悠然而生。江知行望着李悠然,缓缓地低头笑。
“竞南他就是欠揍。你们年少时因缘分,不也一块玩过,你还不了解他?你切莫放在心上,他说的什么,你也不要生气。什么‘和魔物站在一起’,人分善恶,魔物亦有好坏。娘相信你的辨别。”
“娘懂孩儿,孩儿便已经知足了。”
“娘虽然懂得不多,但这样的事,还是有点经验的。”
江知行笑笑。便想起了楚林栖的时,他始终还是想不明白,为何楚林栖会突然间谁都不见?
这种等待的感觉,便如蚂蚁在热锅上一样。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有心事吗?”
江知行猛然回神,便看见李悠然担心的双眸。
他摇摇头,一言不发。
李悠然道:“有心事?”
“嗯。”
“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真叫人心痛。”
独孤竞南大声喊道:“娘,还有那谁,用晚膳吧!”
李悠然训斥道:“怎么说话的?”
独孤竞南只是不屑地笑着,样子像是在挑逗,在这面前,李悠然的愤怒就像个笑话。
不过李悠然像是习惯了,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便转身邀请江知行一起。江知行跟在李悠然身后,一起到了后亭,亭间晚风吹过,十分凉爽,桥下是潺潺流动的清水,池子里的鱼欢乐的游来游去。
李悠然坐在中间,江知行和独孤竞南便一人一边。李悠然从不搞偏心那套,给谁夹菜,另一个也夹,若是他不爱吃,就夹他爱吃的。一直都是一视同仁。
吃过饭后,他们便一起在亭下乘凉,空中乌云遮住了圆月,凉风掀起他们的发丝,几声闷雷在空中响着。
“想竞南那时,虽然不听话,却有意思。小小的跟在娘后面,娘去哪他就去哪。”
李悠然缓缓地说着,接着道:“他不爱读书,经常把那学堂里的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此次考试都是丙,气得你们父亲忍不住抓着他揍。还经常偷跑出去玩,不知是哪次,考试得了个‘甲’,高兴地上蹿下跳,说‘寒窗苦读十年,没有寒窗,也没有苦读,终于是考了个甲’,他高兴跑出去玩,回来还是让你们父亲骂了一顿。”
放在之前,独孤竞南会觉得这是光辉,是值得骄傲的事,恨不得让身边的小弟用纸笔记录,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现在却并不这么觉得,而是认为之前做的事很丢脸,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当然李悠然说出来,他除了表情微微变动,别的没有反应。
江知行听着,确有此事,当时独孤竞南还找他来炫耀,说的还是同一句话。
当时的独孤竞南并没有这么讨厌,是个很善良的人。
“你们之间也有很多是娘不知道的吧?说一说。”
两人互相都心知肚明,江知行肯定不能说独孤竞南,既然江知行都不说了,独孤竞南也不好意思说。
所以李悠然面临的是忽然的沉默,耳畔只有附近树上响亮的蝉鸣,和流动的水声。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看两人,眼神里尽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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