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的日子,江府里张灯结彩。二十八这日,江子书的妻子梁世瑛带着三个孩子过来。
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当然,江子书并非重男轻女之辈,只是唯独爱孩子罢了。
江知行跟在江子书后面,见到了传说中的嫂嫂,看起来只是很淳朴的农家夫人,并无脂粉,坚实的臂膀倒真是庄稼人。自然也不比其他女子那般水嫩,站在跟前壮的像个男人。
“瑛儿,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师弟了。”
江知行忙行礼道:“嫂嫂好。”
“诶,咱不讲这个,都是一家人,哪里分的这么清楚。”
顾世瑛忙阻止了他,对江子书害羞地笑着。
江子书会意,道:“孩子们还小呢,外面天凉快进去。”
他的两个女儿怯生生的,不爱说话,见父母走进大门,她们便抱着江子书的大腿,任由将她们带进府中。
初次来这,实属是不习惯,埋在江子书身上不肯下来。
顾世瑛手中又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实在腾不出手,江子书便一把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
“诺儿、诚儿,你们想爹没有?”
此时,两个小孩才甜甜地说道:“想了,甚是想。”
其中一个偏大的女孩撅着小嘴埋怨道:“诺儿不和爹爹好了,爹爹总是说谎,每次过年都不回家,我讨厌爹爹。”
说着,两颗眼泪就要流出来,水盈盈地看着江子书。
江子书哄道:“诶哟,我的大小姐,不哭了啊。”
顾世瑛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装作嘲笑她:“别哭了,那个叔叔笑话你呢。”
江知行便看着她,眉眼一弯。小孩便直接忍着不哭,委屈巴巴地靠在江子书怀里。
“爹爹,我要下去。”
“怎么了,不是一向都喜欢爹爹抱着吗?爹力气大,还能抱着你俩。”
诺儿往后一撤,嘟嘴道:“爹爹的胡子扎人,扎疼我了。”
江子书只好将她们放下,有些不忍心地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两个女儿,仿佛心在滴血。
“要不,你们先跟这个叔叔玩?”
江子书指了指她们身后的江知行。
江知行有些懵,看着师兄把孩子们带到他跟前,“溟儿,要不你带着她们吧,她们很好带的。”
这两个孩子也听话,一人一侧分别牵住了他的袖子,仿佛让他束手就擒。
“……那好吧,只是师兄,我不太会带孩子。”
江子书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儿,女孩子很好带的,她们也不闹腾。”
江知行低头看着两道炙热的目光,又些许可爱,便迟疑地答应了。
此时江子书又顺手把襁褓递给江知行,“既然两个都带的了,不如再多一个。”
顾世瑛道:“子珩,小兄弟看起来还年轻,许还未成家吧?哪里懂什么养孩子的事,诺儿和诚儿都大了,只是忱儿还小,还需细细照料,怎可假手于人?再说,兄弟是受伤了吧,这怎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
她刚想抱回孩子,江子书便抓住她的手。
顾世瑛顿时红了脸,把手缩了回去,迟迟不肯说话。
江子书还没来得及开口,江知行便已看出他们的意思,抱紧了怀中的婴儿。
“师兄和嫂嫂尽管交给我来就好,虽未成家,但也是日后要为人父母的人,早学一些,也轻松一些。”
江子书欣慰地看着他,满意地点头,顺手搂着顾世瑛。
也忘了江知行手上还绑着绷带,也忘了江知行的伤还没好利索。
江知行便赶紧带着两个会跑的,和一个只会嚎叫的赶紧走了。
他笨拙地把孩子放到榻上,踱步在房中找吃的。
“来,叔叔这里有糖吃。”
江知行端着匣子,看向她们两个。徐诺和徐诚都不怯生,仿佛刚才都是伪装。
两人各抓了一块,又都眼巴巴地看着江知行。他有些疑惑,徐诺指了指身后的椅子,他便明白了。
江知行弯腰,把两个孩子抱到椅子上,她们脚碰不到地,空中的腿一晃一晃,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
他正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榻上被忽略掉的,也发出了不满,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江知行慌忙笨拙地把他抱进怀中,僵硬地晃动着臂膀,望着怀中哭闹不停的徐忱,逐渐焦急起来。
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真是奇怪,所有人睡觉都求一个安稳,只有这个小东西非要动起来。
看到徐忱在怀中逐渐安静下来,江知行才放心,刚想把他放下来,结果还没完全放下,徐忱就醒了。
又是一阵哭闹,他转身问道:“弟弟平常也是这个样子吗?”
徐诺像是依然看惯,“叔叔一直抱着他就好了。”
江知行被哭闹声折腾的有点烦,但又没办法,只好又在房间里踱步。
直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徐忱才睡实,他也能单手抱着了。
刚才还乖巧的姐妹又提出了新要求:“叔叔我要喝水。”
“叔叔这茶不好喝。”
“我要喝糖水。”
“太甜了。”
“还有好吃的吗?”
江知行刚去拿东西,徐诚就因为个子矮非要够桌子上的东西,被桌角磕到了头。
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徐诺倒也懂事,蹲在她身边轻声哄着她:“诚诚别哭了,叔叔好为难。”
结果徐忱也因哭闹声被吵醒,又哭了。两处哭声中夹着毫无办法的江知行。
他一边晃着徐忱,又把徐诚从地上拉起来,徐诚刚过他的膝盖。江知行便捂着徐诚的脑袋,随便她扒在自己的大腿上。
只要这两个人不哭就行了。
此时站在一边的徐诺看着江知行手上的绷带沉默,缓缓抓起他的手。
江知行便反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徐诺又抓着,温热的手指在掌间拂过,轻轻的、痒痒的。
“叔叔?”
“嗯。”
徐诺眉毛一蹙,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江知行无奈地苦笑着,抚摸着她的脸蛋:“没事的,多谢你的关心。”
“爹爹是不是也会受伤,也会疼?”
他竟无言以对,看着尚在眼眶中的泪,似乎说什么都是一个下场。
“……”
徐诺也抱着他哭,只是环着他的腰。
好了,这下是三个都在哭了。
“那个,可不可以……别哭了。”
江知行缓缓退后,蹲下身把两个孩子同时揽进怀中,三个人,确实有点拥挤。
不过看到他们哭声减弱,还是有点效果的。
他尽可能地温柔道:“不哭,不哭,好不好,嗯?”
一字一句都温柔得像是春日一般,淡红的嘴唇轻轻勾着,一双眉毛微微蹙起,一双眼眸柔情似水。
“答应叔叔,别哭了好不好?嗯?”
徐诺和徐诚逐渐冷静下来,一直抱着他不撒手,徐忱虽不安生,却也不哭了。
“叔叔,你身上好香啊,是花香。”
“嗯,喜欢闻吗,喜欢的话就抱紧一点。”
徐诺和徐诚逐渐笑起来,她们就坐在一边乖巧地写字。
徐忱也安静地睁着眼睛打量着周围,时不时吮吸着手指。
过了不知多久,江子书夫妻二人才过来。
看着江子书,江知行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把徐忱像烫手山芋一样丢给江子书:“快抱走,太累人了。”
顾世瑛笑道:“小兄弟是太年轻了,没有做父亲,若是之后有了孩子,就不觉得如此了。”
江子书看着顾世瑛,笑道:“他家那位不会下蛋。怕是做不成父亲了。”
顾世瑛听闻此言,像是劝他:“姑娘身体有毛病就好好养着,要孩子还不着急,你好好待姑娘吧,姑娘也是真心爱你的。”转头指责起江子书:“你这人怎的这样,兄弟正伤着呢,还说这话,我看扇一下不够的。”
“啊?”
“师兄和你嫂嫂向来琴瑟和鸣,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们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了,你带了半日孩子也累了,等明儿,师兄还得麻烦你。”江子书牵起两个小姑娘的手,一脸得意的走了。
江知行听见明日还要带孩子,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去。
进了屋子,不算乱也不算整齐,于是便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随后便拆开绷带上药,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只是伤口格外的深,恐怕疤痕久久难消。
望着摇曳的烛光,江知行有些分神,却忽然被刺痛拉回来。那被楚林栖加以压制的力量,竟如雨后春笋般在体内疯狂生长,时刻刺激着法力充斥着的灵核,本来就不稳定,这么一侵扰直接乱了阵脚。剧痛猛然在灵核处炸开,瞬间蔓延至全身,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
江知行咬着牙关,极力地保持自己的清醒,尽可能地运用法术去压制魔气。
只可惜,这魔气就像是滚滚向前的江水一般,汹涌澎湃,不是他一人的单薄之力可以压制的。
奇怪,楚林栖交给他的珠子不是可以压制吗?
江知行挣扎着匍匐到榻边,够了珠子,才发现这颗珠子竟不如平常那般光彩夺目,甚至不如平常的珠子。
顿时绝望在胸膛中猛然炸开,疼痛很快便占满了整个脑子,眼前也正一阵黑一阵白。
“师尊?!”
楚林栖忽然推门而入,望着地上虚弱的江知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人抱起来。
“都怪弟子学艺不精,这样的法器尚且研究不精密,竟只能当做暂时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地给江知行输灵力。
灵力顺着灵脉像流水一般进入的时候,江知行才无力地睁眼瞧瞧,“怪你……”
虽是在抱怨,但楚林栖也没有丝毫不满,他担忧地望着那双带着些许水汽的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嗯,都怪弟子,怪弟子太年轻,经验不足。也怪弟子,没能及时出现在师尊身边,是弟子的不好,是弟子该死……”
江知行没什么力气,还是立马伸手封住了他的嘴,拧着眉毛,有着些许委屈道:“大过年的,说什么话。”
楚林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连忙低着头,只是专心的给他输灵力,等魔气压得差不多,楚林栖便调整了一个舒服些的姿势抱着江知行。江知行缩在他怀里,蔫得像是秋日里快要凋零的小草。
“有点冷……”
楚林栖将他抱紧一些,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后将下巴放在江知行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颊。
“林栖,你知道吗?师兄将他的妻儿带来了,那两个女儿当真可爱,儿子也行就是爱闹。跟他们一起相处,真是折腾得师尊腰酸背痛的,为师就像,若是你在的话,我们一起带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楚林栖亲了他一口,道:“只会比师尊一个更轻松一点吧。”
“哈哈,没错哈哈,感觉你也不像是会对孩子细心的人。”
楚林栖抱他抱得更紧了:“弟子只会对师尊细心。”
“今日嫂嫂还说,等将来何时为师做了父亲,便会知道孩儿的好了。师兄便说‘可惜他家那位是个不会下蛋的’,嫂嫂不知道,还以为是女子不能生育,要为师好好对待呢。”
江知行抬头望着他,道:“为师好好待你,你可要给为师添个大胖小子啊。”
楚林栖闻言浅笑一声,轻轻地拧了一下他的腰,倒也拧不出什么肉,也没使什么力气。
他肯定不是那种趁虚而入的人。
“嗯~”
本就受了一阵疼,身体正是敏感时候,楚林栖又来这么一下,即便轻如蚊虫叮咬,也被莫名将感觉放大。
全身酥麻,脸颊绯红。
楚林栖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道:“师尊这是何意,弟子见师尊身体不适,不想师兄劳累。可是师尊觉得是临近新年,心中愉悦,才无意之间‘挑逗’弟子?师尊这是勾、引、弟子?”
江知行眼神闪躲着,直到被楚林栖抓住下巴。惊讶中,与那道目光对视。
楚林栖紧紧地封住了他的唇,更是不可脱逃,他的眉毛瞬间拧成了一团。
“呼…哈…”
唇瓣逐渐分开,两人默契的同时睁开眼睛,恰好地四目相对。
楚林栖用手指擦了擦江知行的唇,笑道:“师尊这样无辜地看着弟子是何缘由?”
江知行不觉得自己无辜,反倒享受着温热的指腹揉过嘴唇的感觉。
“师尊放心吧,弟子是不会趁着师尊不适,就强要的。”
“只是,弟子今夜留在这里过夜吧,守着师尊,倒也安心些。”
江知行点点头。
楚林栖道:“还没用晚膳吧?”
“嗯,一会儿有人来送。”
“那个小弟子?”
“嗯。”
楚林栖将他放好,“那师尊先小憩会儿,弟子守着,饭来了,就叫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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