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来找找我。”那个带笑音的声音依旧,只是人未现身。
开元神识如无形巨网,瞬间笼罩整个北境魔渊,疯狂搜寻那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声音仿佛自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又似从每一缕魔气中渗出,飘忽不定,带着戏弄的意味。
“藏头露尾。”开元冷嗤,指尖微动,一道寂灭仙雷毫无征兆地劈向下方一处魔气最浓郁的裂隙!
轰隆——!
雷光炸裂,魔气溃散,却并无半点身影。
那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
“师尊别生气。许久不见,一上来就要打要杀……徒弟可是日日思念您,想着该如何……好好报答师恩呢。”
最后几个字,咬得又轻又慢,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缠绵意味。
开元眸光骤寒。
报答?
他自然听得出这“报答”二字底下汹涌的恨意与疯狂。
“思念?”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思念到屠戮本尊的天兵,将战书拍到无妄宫门口?”
“那是因为……”声音陡然贴近,仿佛就在他耳边吹气,“徒弟怕请您,您不来啊。”
话音未落!
开元身侧空间骤然撕裂!一只覆盖着暗金龙鳞、五指锐利如钩的手掌猛地探出,直抓向他心口!速度快到极致,狠辣刁钻!
开元竟不闪不避!
在那龙爪即将触碰到鹤氅的瞬间,他周身猛地爆开一圈璀璨夺目的护体神光!光芒中无数细如牛毛的傀儡诛仙刺反向炸开!
锵——!
刺耳的碰撞摩擦声响起!龙爪被狠狠弹开,鳞片碎裂,溅出几点暗金血珠!而那诛仙刺也被龙爪上附着的霸道力量震碎大半!
一击即分!
空间裂缝瞬间弥合,那身影再次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声吃痛的闷哼和低哑的笑声:
“师尊的欢迎仪式……还是真热情。”
开元垂眸,扫了一眼自己毫发无损的衣襟,又看向空气中那几滴尚未落地便被蒸发的龙血。
“烬渊。”他缓缓开口,声音里终于染上一丝真实的、被蝼蚁挠痒般的厌烦,“你的本事若只剩这点偷袭的伎俩……”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枚蕴含着恐怖湮灭之力的灰色光球开始急速凝聚,周围空间都因无法承受其力量而开始扭曲崩塌。
“那本尊便让你再死一次。”
那带笑的声音陡然贴近,几乎贴着开元的耳廓。
气息温热,却带着龙族特有的腥甜与一丝冰冷的铁锈味。
“师尊……”嗓音压得极低,黏稠又戏谑,“您这般喊打喊杀,徒弟可是会伤心的。”
空间微微波动,一道虚影几乎要凝实,贴在开元身后,手指虚虚掠过他雪白的发丝,却并未真正触碰。
“毕竟……”声音里含着恶劣的笑意,“当年可是您亲手教的——‘废物,连近身都做不到,也配谈复仇?’”
“徒弟如今学成了……”那虚影似乎舔了舔尖牙,“第一个想‘近身’的,自然是师尊您啊。”
开元周身护体神光猛地炽盛,将那虚影瞬间逼退!但他冰冷的侧脸上,竟被一道突兀出现的、带着暗金龙焰的指尖气劲,擦出了一道极细的血痕!
一滴血珠,缓缓渗出。
那声音在远处重新凝聚:“徒弟不是有意弄脏了师尊……”
开元缓缓抬手,指腹擦过那丝血痕,看着苍白指尖的鲜红,眼底的风暴终于彻底凝聚,嘴角却反而勾起一抹艳丽到恐怖的微笑。
“好,很好。”
他轻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砸落。
“本尊倒要看看……”
“你这身新皮囊,能经得住……几分剥剐。”
“剥剐?”烬渊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夸张的叹息,却又黏腻得如同毒蛇游走,“师尊怎舍得?我这身皮囊,每一寸……可都烙着您的印记啊。”
话音未落,开元周身空间再次剧烈扭曲!数道缠绕着暗金龙焰的漆黑锁链毫无征兆地破空而出,并非直取性命,而是刁钻地缠向他的手腕、脚踝、腰肢!
“就像当年……您用傀儡丝教导我那样。”烬渊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病态的回味,“徒弟今日……也想好好‘教导’师尊,何谓……乖、顺。”
开元眸光一厉,竟不躲不闪,任由那锁链缠上身!只是在锁链即将收紧的刹那,他周身猛地爆发出滔天仙力!
咔嚓——!
禁锢锁链应声而碎!汹涌仙力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无差别绞杀而去!
“啧,师尊还是这么烈性。”烬渊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急促,显然没料到对方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破局。
一道模糊的龙影在远处一闪而逝,袍袖似乎被割裂了一角。
开元趁此间隙,五指虚空一抓!
那柄悬于无妄宫穹顶、常年被天界灵气滋养的本命仙剑——“陨辰”发出一声清越剑鸣,穿透空间,落入他掌心!
剑尖直指龙影消逝之处,开元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只会躲藏吠叫的野狗,也配谈教导?”
“滚出来,领死。”
烬渊的身影终于在一处崩塌的魔岩上缓缓凝聚实形。
他玄色王袍一角碎裂,露出其下暗金色的龙鳞皮肤,脸上却不见怒意,反而笑容越发扩大,熔金竖瞳中翻涌着近乎癫狂的兴奋与占有欲。
“师尊有命,我岂敢不从?”
他舔去唇角一丝被空间碎片划出的血迹,动作慢条斯理,却充满了侵略性。
“只是……”他歪了歪头,眼神贪婪地扫过开元握剑的手,“徒弟更想领教的……是师尊的‘亲手’教导。”
“就像从前那样……”
“您亲手鞭笞……”
“亲手喂药……”
话音未落,开元一剑撕裂天地的力气朝对方横劈过去。
烬渊身影蓦地散开,随后凌空虚晃一闪。
开元持剑的手腕竟被一只覆盖龙鳞、灼热如烙铁的手死死攥住!
那力道大得惊人。
烬渊的脸近在咫尺,熔金竖瞳里翻滚着近乎愉悦的疯狂,另一只手竟毫不避讳地直探向他心口。
并非攻击。
而是近乎亵渎地按在那原本一丝褶皱也无的雪白鹤氅上,留下一个清晰滚烫的爪印……
“师尊……”烬渊的声音沙哑带笑,呼吸几乎烫伤开元的耳廓,“您抖什么?是怕了……还是兴奋了?”
开元瞳孔骤缩!他从未,从未被人如此近身,如此……冒犯!
“放肆!”他周身仙力狂暴炸开,欲将对方震碎!
然而烬渊竟硬生生扛住了这近距离的冲击,喉间涌上腥甜,却笑得愈发张扬,甚至借着冲击力更凑近几分,鼻尖几乎擦过开元冰冷的脸颊!
“放肆?”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那冷梅与铁锈交织的气息,“我还有更放肆的……师尊想试试吗?”
开元猛地偏头避开那令人极度不适的贴近,眼底第一次掠过一丝超出计算的惊怒。
这孽徒的力量、速度、以及这种完全不顾自身伤亡、只求贴近纠缠的疯魔打法……
完全不像他记忆中那条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丧家之犬!
他自认行事已足够离经叛道,足够冷酷癫狂,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将对死亡的漠视与对他的执念结合到如此……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滚开。”开元声音冰寒,剑势陡然变得凌厉无匹,招招直取要害。
烬渊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竟以更凶悍的姿态迎上,甚至不惜以鳞甲硬抗剑锋,只为换来又一次逼近的机会。
“师尊教过的……”烬渊舔去臂膀上深可见骨的剑伤渗出的龙血,眼神亮得骇人,“想要什么,就得拿命去换……”
“我现在……”他再次悍不畏死地贴近,龙尾甚至试图缠绕上开元的脚踝,“只想换您……”
…………
开元仙祖猛地睁开眼,又一次从榻上惊醒。
他下意识抬手,指尖抚过侧脸——没有血痕。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雪白鹤氅完好无损,心口处更没有那个被龙爪烙下的、带着灼热温度的印子。
额角沁出的冷汗尚未干透,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气氛安静得可怕。
……又是梦?
梦中梦?连环梦?
那孽徒贴近时灼热的呼吸,龙爪攥住他手腕的恐怖力道,剑锋割开鳞甲的触感,还有那疯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和话语……竟逼真到如此地步。
目的是什么?乱他心神?阻他计划?抑或……只是那孽徒死而不甘的怨毒诅咒,终于化成了实质性的骚扰?
开元仙祖眼底冰寒之色大盛。
他从不信虚无缥缈的巧合,只信绝对的掌控与力量。任何脱离掌控的存在,都必须被立刻揪出,然后……碾碎。
他不再试图依靠自身神识去分辨这该死的虚实。连续两次落入同样的陷阱,已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换您……
换什么?命吗?
不。
开元眼底瞬间结满寒霜。那未尽之语底下翻涌的,是比索命更令人不适的、粘稠而疯狂的占有欲。
他从不信无端的梦魇,更不信接连不断的“巧合”。
这绝非简单的神魂不稳。
邪乎至极,邪乎至极。
他毫不犹豫地起身,雪白鹤氅在身后划开一道弧线。
身影一闪,已不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司命星君玄微的星殿之外,根本不等通报,直接拂袖震开了殿门!
“仙……仙祖?!”正在观测星盘的玄微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忙跪倒在地,额间黑绸都歪了几分。
开元根本懒得废话,直接一道冰冷仙力打入玄微眉心,强行将方才梦中所见所感——尤其是烬渊那疯狂的神态、语言、以及最后那未尽的“换您……”——尽数灌注过去!
“给本尊测!”开元的声音冷得掉冰渣,“这究竟是心魔作祟,还是……真有阴魂在作怪?!”
玄微被那庞大又恐怖的记忆碎片冲击得神魂剧颤,尤其是感受到那梦境中烬渊几乎凝成实质的疯狂执念时,他眉心的天眼即便隔着黑绸都感到一阵灼痛!
他不敢怠慢,强忍不适,双手急速掐诀,周身星盘疯狂运转推演,试图从仙祖灌注的梦境中捕捉天机。
然而,几息之后,他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萎顿在地,颤抖道:“仙……仙祖……天机混沌一片!有关元龙王的一切……仿佛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彻底掩盖了,只能推演出极强的……怨憎会与……求不得……之象……”
怨憎会?求不得?
还跟佛有关?他不可能再去向寿临佛确认吧。
开元眸光一厉。是那孽徒死而不甘的怨念太强,形成了这等诡异的梦魇?还是……
他忽然想起烬渊生前那偶尔流露的、超越仇恨的扭曲眼神。
一个更荒谬、更令人烦躁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难道那废物……?!
不。
开元瞬间掐灭了这个念头,眼底只剩下纯粹的厌烦与杀意。
不管是什么,既然敢来扰他,那便——
“传令下去。”他转身,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威压,“将仙界所有关于‘安神镇魂’、‘驱邪破障’的典籍、法器、乃至禁术,全部给本尊送来无妄宫!”
“再令药王谷三日内炼出最高品级的清心丹。”
“本尊倒要看看,是什么魑魅魍魉,敢入本尊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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