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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

还不到八点,县政府就被围了起来,来得早的看到这个阵仗,赶紧把办公室关门躲起来,更多的还在来上班的路上。一位嚣张跋扈的副县长刚来,了解情况之后就开始大骂村民:“这个事情你们应该找包工头,所有的安全责任全部都由包工头负责,你们来这里闹什么,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关抓了关起来。”

人群中传来一句:“打死他。”一群人蜂拥而上,噼里啪啦扁担锄头上身,打得他抱头鼠窜,头也出血了,围观人群多的远远地,拍马屁的下属更是跑了。平时在工作中颐指气使惯了,遇到事先开骂,没想到这次不起作用了。

指挥的人看着势头不对,大喊了几遍:“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快把他抬出去。”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打了十几扁担,口里面鲜血不止。

赵县长早起先去医院处理了一起医疗事故,要求妥善处理才来上班,他在人群中很有威望,见到此场景,赶紧先安排副县长送入医院,然后扯着嗓子喊:“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是县长赵军,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话!你们不要激动。”大家看到赵县长,知道管事的来了,都安静下来。

县政府的官员也簇拥上来,站在赵县长的背后,这时一个科长在县长旁边说了在人群中打探到的消息,县长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对着他们喊:“给我找个喇叭过来,赶紧的。他妈的,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知道赶紧处理问题,还对着群众大喊大叫。”把下属一顿骂,群众看了解气,同时叫属下通知公安、消防、交通运输、住建、卫健委、纪委监委等多个部门待命,并准备水。

县长拿着喇叭喊:“首先,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对逝去的亲人,表示最沉痛的哀悼!对你们家庭遭遇的不幸,表示最深切的歉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没有在乡亲们最需要的时候提供好帮助,这是我的责任,我向大家检讨!”县长目光真诚扫过人群,与群众进行眼神交流。直接承认错误和承担责任,降低对抗情绪。

人群里面有人抬杠:“又不是你家死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请大家相信,县委县政府和大家的心情一样沉重,一样着急!我现在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马上处理这件事!我承诺三件事:

第一,我会立刻成立专门的工作组,我亲自担任组长,全程负责处理此事,给你们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

第二,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尊重的方式,妥善安排好逝者的身后事,费用由县政府先行承担,请家属放心。

第三,我们会彻底调查事件的前因后果。如果其中有任何失职、渎职的行为,无论涉及到谁,一定依法依规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调查过程和结果,全程向家属公开!”听完后没人抬杠了。

“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心里有苦、有怨、有气,我都理解。但几百人堵在这里,我们没法深入沟通,也影响正常的办公秩序。我恳请你们选出5-10名信得过的家属代表和村民代表,现在就跟我到旁边的会议室里,我们坐下来,泡上茶,把所有的诉求、所有的情况,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谈清楚。我向你们保证,我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全程在场,不把问题谈透,我们绝不散会!其他乡亲们可以先到旁边的礼堂休息,我们准备了热水和简餐,大家休息一下,等待代表们的消息。好不好?”这个时候反应最快的警察到了现场,十几名警察站在对面,形成了对峙。

胆小的村名看到此场景慌了:“警察来了,他们是来抓我们的。”村民开始慌乱,局势开始不受控。

赵县长马上说:“警察是我叫过来的,不是来抓大家的,是来维持秩序的,保障大家的安全,大家是为了讨回公道,警察也要去调查真相,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员,一律查办,绝不姑息。”语气坚定。

指挥者拉着家属走了出来,高声喊:“大家不要慌,是我组织他们过来的,就是为了死者的孤儿寡母讨个公道,其余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要抓就抓我好了。”

赵县长觉得公安来的真不是时候,转身朝着秘书小声说,“你们去配合警察疏散周围的群众,让警察守在外围,其余部门的人来了也叫他们在外围待命。”

秘书很为难,警察在旁边可以保障他的安全,见他不走,县长愤怒:“服从命令,当兵的时候你就这么当的。”于是秘书无可奈何安排事情,不一会儿他带回来了两个穿便衣的警察,县长看后没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若不是走投无路,你们肯定不会走这条路,只要你们派出代表,我答应你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这时,指挥者说话了:“各位乡亲们,我们来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公道,既然赵县长一诺千金,我相信他会做到的,不会抓你们的,你们就去旁边休息,他们妻儿寡母还有前面说好的五人留下,我会帮他们要回来应得的赔偿。如果他们想抓我们,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这六个人是他们选出来的身强力壮,如果出大事要掩护大家撤退的。

“对啊,乡亲们,我赵县长一诺千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而且你们长途跋涉,肯定也累了,我们会派人专门给你们奉茶解渴,中午我叫食堂给你们加餐,想吃什么你们可以给我们服务人员说。”

旁边的便衣警察打开水准备给大家分发,有人将信将疑上前拿水后大摇大摆从警察面前走过去,发现没事,大家就跟着工作人员指导进入休息室,但也有几个人趁乱悄咪咪走掉。这几个人从此在村里面再也抬不起头。

所有的工作人员在现场维持秩序,避免出现暴动、踩踏事故等,经过二十分钟,所有人全部进入政府办的大会议室,会议室里面还贴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真是讽刺。

赵县长看着剩下来的家属和谈判代表,抹了抹额头的汗,邀请他们进入政府办公室。

“你们先坐一下喝喝水,消消火气,我把卫健委、民政局、公安局、□□局、涉事乡镇党委书记和镇长都请过来了,等他们来了你们把现实情况全部说给我们,我们会认真记录,调查清楚,该赔偿给你们的一分不少,如果涉及到官员违法,我们一律查办。”

这时候死者的母亲拉着县长的手:“你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啊,我的儿子都已经臭了还是没人管,我们实在是没有招了,才出此下策,跟旁边的那些人没有关系,你们不要抓他们。”说完作势要跪下,县长反应迅速,一把拉住她的手,说:“我们现在是新中国,不是以前的国民党,旧军阀,我们不兴跪的。”说完没注意,死者妻子跪下了,没说话只顾着哭。

县长转头对着几个拿水的年轻工作人员大骂:“你们看什么,不知道赶紧扶他们起来。”几个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把几个人扶起来坐下。

指挥者走到县长旁边:“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包括出主意,组织人员围住政府,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妻儿寡母,孩子他爷爷病重在家躺着,现在都是邻居帮忙照看,奶奶和孩子妈都只是种地为生,一切都是靠着我这个兄弟打工养活家里面,现在家里的顶梁柱垮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帮忙的,我们农民很本分的,不是到走投无路不会走这一步。”

“我知道,你们的困难和诉求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解决好这件事情,一定让你们满意。”

十五分钟后,除了涉事乡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其他的人都到齐了。县长一一给他们介绍了并说:“这次请你们来是为了解决大瑶镇修路工人死亡事件,你们不需要发表你们的意见,我们先听家属和代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期间任何人不允许插嘴。”

“赵县长,我堂兄弟来修路是自己带着被子和锅碗瓢盆,住处是自己搭的棚子,出事是三天前那场暴雨棚子塌了,他被压棚子的大石头砸中头部死亡的,一起的还有三位,他们三个受伤了,都在医院治疗。”

县长想了解一些信息:“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你是跟着一起修路的?死者和三个上着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一起修路的。”

公安局气不打一处来,那不是多管闲事:“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县长恶狠狠看着他:“叫你不要插嘴,他不是你的犯人,事后你要调查清楚整件事情,查不清楚我撤你的职。”随后改换眼色,“你们继续说。”

“所有的现场情况是我找一起修路人问的。我堂兄弟叫赵庆和,我叫赵庆礼,在医院那几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们接到消息赶过去,尸体就在路边无人管无人问,要不是几个一起修路的看他可怜,把他挖出来用布裹着,都不知道回城什么样子。”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就跟他们孤儿寡母出主意,把县政府堵了,把事情闹大,就会有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妻子发话:“不是这样的,是我们跪下来求他帮忙的,不是他出的主意,是我们。”母亲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你们也看到了,人民群众遇到事情都是把责任自己身上揽,你们呢,遇到事总是想着推卸责任,这次该你们说了,这件事情怎么解决?”听着县长的语气,明显就是兴师问罪,每人敢说话。这时候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姗姗来迟。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你们乡镇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我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找到我的头上来了,我看你们的官是做到头了。现在我要求你们两个跟立马跟家属道歉。”

赵县长特意交代,通知他们只是为了了解修路的进程,他们并没有现场核实,简单找了几个人询问,得到的回答一切正常,放心来开会,一进来就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他们照做:“对不起。”

“你们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们道歉吗?”

“恕在下眼拙,还请赵县长明示。”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欺上瞒下、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本事真是高啊!我是真佩服你们,你们辖区修了一死三伤都不知道啊,既然你们不能为人民做主,你们的官也做到头了。”

两人相互看了看,打着官腔:“赵县长,肯定是现场管事的欺瞒,我回去一定处理他们。”

“到现在了你们还在推卸责任,你们两个站在旁边听,给我听仔细了。”接着他朝着家属说:“你们继续,还有什么情况?”

“包工头跑了,修路的也停工了,现场找不到人,我们希望家属得到应有的赔偿,我们不敢奢求惩罚谁,也不敢找谁的麻烦。”

“该给的的赔偿只会多不会少,该惩罚的人一个都逃不掉。人社局没来,民政局你说说要这种情况应该赔偿多少钱?”

民政局局长早就再来的路上听说了,已经查阅了一些资料:“赵县长,按照务工意外死亡赔偿标准,主要有三笔赔偿费用:

第一,丧葬补助金:六个月本地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我们这边月平均工资四百元,合计两千四百元。

第二,供养亲属抚恤金:配偶每月40%、其他亲属30%的当地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孤寡老人或孤儿在此基础上增加10%。他们的情况符合特殊情况,配偶50%,其他人给40%,发放半年到一年,视情况而定。

一次性工亡补助金:48至60个月当地上年度职工平均工资,省上确定标准是55个月。合计两万两千块。”

赵县长对着家属说:“你们听到了,这些钱只会多不会少,请你们放心。”

“王秘书,你今天之内组建起专案组,办公室设在公路办(修公路),形成相互监督。公安局、卫健委,你们去立案调查,调查核实情况,并排专人帮忙家属进行丧葬,司法部门梳理证据,对涉案人员提起公诉,但凡是涉案人员一律查办,纪委对涉事的官员进行审查,除了这件事以外是不是还存在其他违法犯罪情况,另外通知公路部门,参与修路的工人,要求提供安全的住处和全面健康的饮食。”县长朝着镇党委书记和镇长突然变大声,“你们两个全力配合所有参与。”

说完看着纪委代表:“如果有进展,我会派人通知你们,你们也可以随时来专案组询问进展,办公室就在楼上。”

指挥者朝弟媳妇看了看:“你们觉得怎么样?”

弟媳沙哑的声音蹦出来两个字:“可以。”母亲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其余的代表也没有说话。这时候县长发话了:“几人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就这么处理,如果你们对这个处理还有不明白的,提出来我给大家解释清楚。”

指挥者:“没有了。”

接着记录员把记录好的笔记整理好,给大家看,大家都没有异议所有人签字画押存档。

休息室内,赵仁礼喝着茶说:“政府的茶喝着就是香。”赵仁志反驳他:“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讨口的。”

赵仁礼不高兴,开玩笑都被人怼:“你这话说的,哪个不是来办正事的,该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真正没有办事的人你们知道吗?赵庆国家父子俩你们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在其他地方坐着吧。”

“你说屁,我刚看着他们溜走了。”

其他人赶紧到处看,没看到他们,赶紧问赵仁礼怎么回事,他就把刚才他父子趁乱留着描述得绘声绘色,大家恨的牙痒痒,有的人当即表示以后他家的事情跪下来求他都不会帮忙。

赵县长等一切忙完后亲自带着家属去食堂吃饭,另外的人则是送去大会议室,这顿饭可给烧饭的师傅一顿忙活,鸡鸭鱼肉齐上阵。吃完饭赵县长带着全部的官员目送他们离开,并找专门的人护送家属。

所有人走后,县长把所有人集中到大院破口大骂,什么污秽的语言都出来了,印象中他只这么骂过日本鬼子,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格了。

赵县长利用自己在人群中的威望以及自己工作多年的经验,避免了一场可能演变成暴动的冲突,这场冲突比他当兵冲锋陷阵的时候还要棘手,战场上子弹对准的是敌人,是没有人性的畜生,使用任何的手段对付他们都不为过,因为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家人和群众,是为了舍身救国,这是一种大义。可是今天要是让他调转枪口对付当年保护的人,他不能做,也做不到,那是十四年牺牲几千万才换来的曙光,冲突一旦爆发,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新中国成立后,他主动请缨回乡建设,扛过了压迫,打过土匪,与强盗面对面耍过刀,孤身闯过□□地盘救出少女,体察民情,脚步丈量大地,想尽各种办法保障民众安全,解决整个县城的温饱问题。回忆起以前,饥荒、土匪、强盗、毒品、□□在这个方寸之地肆掠横行,无法无天,他们会想的好几个战友都牺牲在剿匪前线,一怒之下拉来大部队,直接轰垮了最大的匪徒盘据地,小股匪徒则通过劝降,打击等手段收拾了,并开展缉毒、打击□□、扫黄等多种行动,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收复地方,从此人民过上安定的日子,虽然穷但是看到了希望,希望是多么好的东西,让颓废了几十年的地方振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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