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校园很喧闹,很多人的皮肤都晒黑了,相当一部分人破皮了。鲁雪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眼神很坚定,找到吴绍娜。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军训上卫生巾是我从裤子里掉出来的?”
吴绍娜跟往常一样不紧不慢说:“有人跟我说过,但是我可不信,这个怎么可能掉出来,从鞋子里面掉出来的吧,除了我们两还有鲁丽梅,还有谁会垫?”
“谁跟你说的?”
“鲁丽梅第一个说的,还有朱会莲也说过,但是我是不信的,估计又是谁造谣吧,我还骂了她。”
“行,我知道了。”
吴绍娜不语,只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放学,鲁雪把鲁丽梅堵在路上,拉到一个角落,直接问:“你是不是在班上传是我的卫生巾掉在地上了?”
鲁丽梅故意装柔弱:“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根本不信的。”
“你不信还跟别人说?”鲁雪语气很坚定。
“我是去了解真相,不是去说嘴。”
“那你是听谁说的,你有事怎么了解真相的,不说清楚你今天不要吃午饭了。”
鲁丽梅怕谎言被拆穿:“我不可能跟你说这些,这样我不把别人卖了,你去找别人麻烦,把别人打了,我还要替你去道歉。”倒打一耙的本事真强。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会笑,鲁雪觉得自己被耍的团团转:“知道卫生巾垫脚这个事情,就四个人,顾珩宥和郭凯他们两个不会拿着往外说,他们丢不起这个人,除了你,难道就我自己造谣自己?”
“我还跟吴绍娜说过,说不定是她。”
“你还真会找背锅的,我们两个一起去卫生间确认我们的都在鞋子里面好好地,你在找别人冤枉。”鲁雪这一句的声音特别大,愤怒她把自己当猴耍,也是对自己委屈的宣泄。
鲁丽梅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变换了一种方式,突然哭了起来,许多同学已经往他们这边凑。顾珩宥眼尖,拉着郭凯往这边赶,在所有同学来之前赶到,问:“怎么啦?”
鲁雪转朝一边:“她不承认卫生巾的事情,还冤枉给我。”
顾珩宥看到已经聚拢的同学,要闹大了,没想到郭凯站出来了:“没见过你家姐姐妹妹吵架啊,人家的家事你们也要管,赶紧散了,快去吃饭,等会儿食堂的饭没了。”一些同学听见直接走了,剩下的无动于衷,郭凯提高音量:“让一让,我们自己的家事自己解决,不需要你们帮忙。”说玩一只手拉着哭的鲁丽梅,一只手拉着鲁雪,往校门口走,顾珩宥立马跟上,佩服他反应能力。
鲁丽梅怕三个人一个鼻孔出气,越拉她越哭,看戏的反而更多了,郭凯停下来说:“我的姑奶奶,我是在帮你,你要是在哭,我不帮你了,让鲁雪扇你两巴掌算了。”这一句立竿见影,鲁丽梅不哭了。
校园门口小饭店里面,郭凯每人帮他们点了一碗炒饭:“这个事情跟我们有关系,今天我们敞开了说,说完这件事就结束了。”
鲁雪没好脾气:“怎么说,你不是被冤枉的当然好说了。”
顾珩宥终于开口了:“这件事因我们两个人而起,希望今天之后结束,今天我和郭凯两个人当个裁判,谁有错跟谁道歉。”
鲁丽梅委屈说道:“你们三个那么要好,我是最吃亏的。”
老板端上来一盘凉菜说:“送你们的,你们即使天大的事情都是小事,有柴米油盐重要吗?这个成绩不好,那个瞧不起我,这个冤枉我,那个误会我,她的学习没我好,为什么考试就能超过我等等这些,在我们看来都是小事,只要你们心平气和说道说道,误会解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郭凯朝老板输了一个大拇指夸奖道:“老板说的话真好,说了我想说说不出来的话。”老板笑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四人都冷静下来,开始逐步分析,鲁丽梅就是死不承认,把郭凯这个话痨都整无语了,最终不欢而散,但他还是慷慨把饭钱付了。
周末,顾珩宥和鲁雪两人约着出去逛逛,顺便帮鲁雪参考,她要买一件衣服,一路往下,试了多套都不满意,顾珩宥觉得配女生逛街比学英语难多了,后悔答应她了。直到两小时后,终于在一家小店里面找到一套浅色牛仔套装,鲁雪穿上掀开更衣室的帘子的时候,顾珩宥眼前一亮:“我觉得这套很适合你。”鲁雪有点脸红:“是吗?”笑着去照了镜子,果然如此,经过一轮讨价还价最终拿下。
往学校走的时候,经过月城广场,两人在凉亭坐着休息,午后的时光很惬意,广场上许多卖吃的吆喝着,也有专门吸引小孩子的玩具,有个角落不时发出笑声,是一些老大爷围着下棋,日子就该这么轻松,那些恩恩怨怨离远点吧。
顾珩宥先说话:“鲁雪,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卫生巾那件事情,而且我跟郭凯复盘过,百分之九十九是鲁丽梅,可惜的是我们没有证据,要是人赃并获,我们就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咯。”
鲁雪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心里暖暖的:“我早就确定是她了,要是以前,我不撕烂她的嘴。小学的时候,我对她多好,被男生欺负了都是我帮她打回去的,虽然她有时候说话有点不中听,但我从没有当回事,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顾珩宥接下来听到了她和鲁丽梅小时候事情,一起上小学,一起摸鱼捉虾等等,只是鲁丽梅爸妈不喜欢她,所以她很少去她家。说完,顾珩宥一针见血:“我替你感到不值,就当这次看清人她的为人。”两人之后复盘了初一选班委的时候和去鲁丽梅家玩耍的时候,更加确定了鲁雪的话。
这一遭,鲁雪的心事被解开,两人陪着小孩子弹玻璃球非常开心,直到晚饭才回到学校。
之后,鲁雪再也没有和鲁丽梅一起翻山越岭回家。
高中的课程比初中难多了,班级氛围也不一样,才入学大家都绷着神经,都希望能摒弃初中的坏习惯一鸣惊人,所以国庆节前班级的学习氛围不一样。
鲁雪和初中一样,每个周会找顾珩宥借语文笔记,作为回报,她会把英语笔记作为交换,相互学习长处,拿回班级,郭凯和吴绍娜都会搭便车,美其名曰:欣赏语文课代表的漂亮笔记。
周末,如果鲁雪和顾珩宥都没有回家,两人会在一起讨论学习,并把不懂的地方当场讨教,一直到晚饭时间。晚饭两人会互相请对方吃饭,已经成为他们的惯例,这次是鲁雪请他。
已经是秋分之后,天气已经不热,两人出了饭店,决定去河边走走,自从上次烧烤被警察抓去派出所之后,他们再也没去过河边。
河边柳树长的茂盛,红色的根在水里面摇荡,像一条小蛇一样,芦苇下半身已经有变黄的痕迹,河风吹过,涟漪泛起,檫树叶簌簌落下,只有青草依旧□□。
沿河而上,两人看着当年烧烤的地方,相识一笑,都知道对方想什么。男女一起走走就能将烦躁的心平静下来,以前都是在学校操场走走,随着年龄增长,学校的方寸之地困不住他们了。
找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此时已经天黑,借着县城微弱的光,凑近还能看见彼此的脸,直到八点半两人才回去。回到宿舍,鲁雪没有开灯,趴在窗前,学校路灯射进的一丁点光芒,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脸上有了一点磨砂感,很有港风的特点,特别是眼睛眨了的灵动感,非常漂亮。
她有一种孤独感袭上心头,跟无数次回到家一样,四下无人,只有周围的墙壁和杂物陪着,她不喜欢开灯,点着一根蜡烛靠在桌子上,尽量放空自己,偶尔会有一两滴泪水滴下来,泪痕划过脸庞,是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思恋作祟。青春是不可言说的秘密,每个人都有旗帜鲜明的伤痕埋在心里,穿过历史的河流,有一个女生的心事在慢慢流淌,最终它会走向何方,没人会知道,但此时此刻正在有一个人逐渐走入她的心里面,他总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不经意间安慰她的心灵。
几日后学校组织了一次考试,这是学校的惯例,目的是为了让才上高中的学生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不然有些要飞天,总觉得自己很牛逼。成绩下来,大家都不理想,顾珩宥好几科不及格,分数难看,而鲁雪一如既往稳定,考了全校第二,与第一名差十分,后来鲁雪找顾珩宥抱怨,主要是英语自己太放心,考试疏忽大意,犯了许多小错。
所有科目试卷讲完,基本就到了国庆放假,顾珩宥很多一知半解,于是伙同崔雪枫一起去找鲁雪讨论试题目,把不懂的地方重新梳理了一遍,这次他们两个突然懂了很多,果然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见两人茅塞顿开的样子,鲁雪建议他们国庆节多看看书,整理公式,有必要把试卷再做一遍,两人使劲点头,有大腿抱真好,下次一定要将成绩提高。
国庆回家,顾珩宥和鲁雪一起,在半山腰的时候,看到修路的那边闹哄哄的,十多个人穿着孝服,打着经幡,但是却只有争吵。鲁雪好奇打探着:“那边死人了吧。”顾珩宥回答:“肯定的,谁家没事那这个开玩笑。”殊不知一个天大的事情正在预谋。
政府已经开始修路,最先从测量开始,都是县政府组织技术人员,加上修路的民工一起,分几个队伍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终于在两个月选择好了路线,鲁雪家那个方向由于过林地多,征地比较容易,已经热火朝天干起来了。从县城西边的路接驳,缓慢蜿蜒朝山上走,到达半山腰是一段很平坦的路,一直延伸到另外一个垭口,绕过后朝东走,缓慢下山,经过几个大弯后接到原本由村民自发修好的大路,经过拓宽加固后,鲁雪家那边就可以坐车来到县城,进城又多了一个选择。
开工那天,政府举办了隆重的开工仪式,县长赵军站在公路接驳口滔滔不绝讲了一个小时,从月亮城的历史人文讲到风土人情,讲到地理,讲发展的困难,讲修路的意义,不仅夸赞了国家、**,还夸赞了人民群众的智慧,给听的人脚都站疼。大部分人听不进去,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开工,多干一个小时又多一个小时的工资。
刚开始工人吃住都是自己解决,近的地方是家里给送中午饭,远的几个人搭伙,搭一个简易工棚,烧火做饭,条件艰苦,但人们苦中作乐,坚持了下来。可是一个月后,下了一场雨,工棚倒塌造成一死三伤,无人管,伤者自行去医院治疗,死亡的就这样曝尸荒野,后有几个看不下去的工友把他抬出来,用白色的布包裹起来,都已经开始腐臭了。
两日,死亡的家属带着几十个村名拦路,要解决了赔偿问题后才准开工,还要求修路的头坐牢,或者的时候不解决衣食,人死了没人通知家属,真可谓寒心啊。
包工头虎头虎脑,第一天就要带着民工跟村民干架,说:“人不是修路的时候死的,所以他管不了。”这一句直接激化矛盾,几十个村民追着他打,民工全部退避,还是他朝山林里面躲过一劫。
家属把尸体抬到路中间,搭上一个棚子,轮流穿上孝服看守,顺便感谢了为他裹尸的工友,他的妻子跪在他们几个面前哭,任他们怎么拉都不起来,嘴里呜咽说着:“感谢你们,你们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他们几个也不太会说话:“死者为大,我们也是看不下去才做的。”
死者的母亲已经流干了眼泪,眼睛浮肿拉着他们的手说:“我儿子不幸,今日白发人送黑发人,孩子他爷爷还有病,全家就靠他,不知道以后我们怎么办?”
几个人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个劲说:“我们知道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肯定帮忙。”
妻子跪着过来:“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找到包工头,我们只想让他赔偿该赔偿的,我们一分都不会多要。”
“可是我们也找不到他在哪里,我们的工钱都还没结。”妻子听到这个话之后瘫软下去,知道彻底没戏,声音哭的震天响,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两分钟后晕倒了过去,村民赶紧过来掐人中,不起作用,有一个懂中医的让人取来一根比较圆的木棍,拿着用力朝她的虎口压下去,尝试两次后她一口气吸入,苏醒了。中医赶紧叮嘱:“找点酒给她揉虎口,我出去挖点草药。”
一直站在后面的一个村民看到这一幕,把一直忍着的话说了出来:“我们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不然没人会管这件事情。”
一人问:“怎么闹大?”
村民义愤填膺:“这个路是官家修的,我们组织全村的人去堵县政府,我就不信他们不解决。”很多人都赞同这个决定,只有村长在劝大家不要冲动,被狠狠骂了一番:“你天天说找人帮忙解决,几天过去了,尸体都臭了,一个人都见不到,你是不是怕这件事情闹大了你当不成村长。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解决,如果你不想沾手,你早说,我们不会为难你,我们自己解决。”村长被怼的话都说不出来。
下午村子里面所有人在宗祠开会,举行祭祀活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有吹拉弹唱的,有划纸钱烧蜡烛的,有唱跳念经的,有照顾小孩子的,有准备烈酒的,有准备孝服的,一切等到四点十分,鞭炮一响,宗族耆老杀鸡敬神明卜卦,卦象祥瑞,全族人喜笑颜开,先人也支持他们做的决定。
所有人安静下来,最年长的老人说话了:“我们今日开坛祭祖,窥探天机,已实属大不敬,但族人遭外人欺辱,若不讨回公道,天理难容,我赵家安能子孙连绵,繁荣昌盛。全族人听命:独子家庭只允许老人参加,两兄弟家庭留一个,多姊妹家庭至少参加两个,每个人不允许带刀枪这些利器,但必须带上防身的工具自保,所有人必须统一听从指挥。若今日之事败露,生死道消,那留下来的人要把全族人的孩子养到成年,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所有人重复最后八个字,端起带鸡血的酒喝了起身回家准备。吃完晚饭后去的人全部登记在册,发放孝服,紧张而有序。有人还做了横幅“还我命来”,被大家夸赞。
今夜村里面静悄悄,没有了茶余饭后的乘凉,也没有家长里短的闲聊,连养的狗都没有狂吠,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村子上方,只有乌鸦在村头鸣叫,都以为是死者的冤魂找回家的路,更加坚定明天的行动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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