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学期开学,老师们重点表扬了赵玺凯,他平时就中间的成绩,这次一跃成为第一名,进步有目共睹,一瞬间他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纷纷去讨教学习方法,赵玺凯不善言辞,问几遍都是多看书、做作业,大部分人觉得他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的独家秘诀,怕偷师被超。几次之后就不再叨扰,除了最热心的秦可臻。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大家都没有注意,秦可臻与赵玺凯走得很近,只是以前赵玺凯很低调,被当成班级的透明人,这次被特殊关注弄的他脸红耳赤,大家都纷纷起了八卦之心,以为赵玺凯喜欢她。流言解释是不起作用的,只能让它随风飘散。
徐一微很聪明,主动找到他借上个学期的书本笔记翻看,才明白为什么他成绩一下子从中间跳跃到第一名,书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笔记本上还有许多自己总结的知识点,感叹了一句:“书山有路勤为径。”
徐一微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所以拿去给班主任看她发现的新大陆,班主任表扬她会观察,并留下了笔记。回到班级,找到赵玺凯:“班主任让你下节课间去找他。”
“找我干嘛?”赵玺凯皱眉,班主任威严无时不在。
“我也不知道。”徐一微没有多嘴。
上课,刚开始等着班主任来上课,两分钟老师还没来,大家躁动起来,胆子大的转身跟后排同学互动起来。纪律委员大声吼:“大家安静,我要记名字了。”声音一下子小了,但有人还在讲悄悄话。
五分钟后,赵玺凯和班主任一起进来,并且在赵玺凯去座位期间讲:“以后老师没来上课,大家自习,超过五分钟班长去办公室找我,一个个的,老师不在要翻天啊。”最后一句突然加大音量,露出了标准的阴笑,教室鸦雀无声,大家就知道要完蛋。
赵玺凯的“成果”展示,大家“哇”声一片,因为书本空白的地方基本都写满了,笔记工整大气。
班主任总结了几条赵玺凯的学习方法:多听、多看、多问、多总结,对应的就是认真听课、仔细看书、多问老师和同学、多复习总结知识点,不懂的地方就可以解决。
总结完毕,让赵玺凯上台分享心得,刚开始他紧张,讲话磕磕绊绊,后面越讲越自信,大体意思是这样的:他是上次参加消防知识竞赛时,让他爸帮忙收集相关的材料,自己总结,获得奖状和钢笔,觉得学习是一件好事情,所以慢慢就形成习惯,收集书本的材料,自己总结,成绩就提升上去,只是没想到一下子到了第一名。
最后,老师说了一句至理名言:“你们只管努力,其他的冥冥中自有安排。”
受到这堂课的影响,大家都开始做笔记,相互借阅找到的材料,班上的学习氛围一下子上升好几个档次,几个科任老师都忍不住拿了相互比较,暗暗较劲。
鲁雪本来就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但还是忍不住去尝试,但换来的结果是,在总结材料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而且她自己笔记就做得很好,血多都是重复的,所以她决定找一个人的笔记来读,选择一些自己模糊的知识点进行摘抄巩固。
刚开始借了好几次赵玺凯的,觉得效果甚好,但是每次看了一半赵玺凯就要拿走学习,决定每科找个替补,几圈下来,选定了顾珩宥,字写得好看工整,看起来舒服。
有一次,她忘记还笔记,还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但好奇问:“你都不急着拿笔记学习吗?”
“只要不是语文,其他不着急,你借了一科,我还有好几科的笔记要整理。”顾珩宥很轻松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鲁雪的表情。
“那不是影响你这一科的进度吗?”
“不影响,我其他科做到前面,这科有时间后补。”
鲁雪还是带着点歉意:“哦,不过以后我会尽快还你的。”
顾珩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很喜欢语文科目,语文的笔记他花费的时间较多,其他科目腾不出手,决定多看几遍书了事,发现多看几遍书笔记做的更快,于是乎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学习方法,多看几遍书后再总结,事半功倍。
一次,他做语文练习册时,看到页脚写着一句话:“每个人都要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并为之专研,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突然想到,自己喜欢语文,可以多读语文书,当成自己的兴趣爱好。
没有多余的钱买书,他就去书店看一些课外书,里面有一个台阶,坐在上面可以看一下午。书店老板很喜欢他,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热衷于看经典文章的孩子了,经常推荐顾珩宥读一些不一样的书,顾珩宥在文字的海洋里面徜徉,世界变得宽广。
期中,他们进行了一次考试,班级平均分从倒数一下子变成中间,班主任很高兴,买了一大包糖果在班上发。郭凯这个碎嘴子却在课间发表了一段降话,狠狠破坏了:“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仍需努力。你们知道我们班数学平均分离第一名的班级有多少吗?二十分,整整二十分啊,这是什么,这是耻辱,极端的耻辱。”
顾珩宥心想,不知道这货是不是看了电视剧里面闻一多的演讲,的确有那么点味道。
“人家是八十分,而我们仅仅是及格。英语更不用说,我们都还没及格。所以啊,大家该高兴吗?大家不应该努力吗?”讲到这里,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开始附和郭凯,班级氛围乌烟瘴气的。
“我们应该努力,赵玺凯、鲁雪继续引领大家前进,学习委员做好监督,一心跟着老师搞学习,只有学习成绩上去了,我们才有更多的糖吃,有了更多的糖吃,我们才能有更多的营养,有了营养我们才能继续学习,继续努力。”
感情他在这俄罗斯套娃呢?
“而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应该从三十名变成二十名,才对得起老师,对得起班级,对得起同学、对得起家长,在座的各位也应该如此,让那该死的倒数第一送去别的班级。”
演讲到这里,他还不忘与同学互动,指着起哄的那几个同学:“哎,说你们呢,好好听讲。”滑稽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我们应该继续努力,多读、多听、多问、多总结,读语文课本、数学课本、英语课本、政治课本、历史课本、生物课本等等,向党学习,一心为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还要善于观察,像伽利略一样,发现伟大的真理,将球从比萨斜塔扔下来。要像鲁迅一样。”讲到这里他指着鲁雪说,“是你本家。”
接着他重复:“要像鲁迅一样,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在书桌上刻上‘早’字,激励大家。还要像李白一样,写出《静夜思》那样的诗句。”
越说越离谱,也吵醒了课间睡觉的人,受到大家口笔诛罚,顾珩宥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一把拉下台,郭凯却还振振有词:“要像杜甫一样写......”
郭凯被吓了一跳,看着顾珩宥骂道:“你神经病啊,没看我正演讲呢?”
“我是来就你这个神经病的,治病要吃药。”顾珩宥反击。
郭凯正要骂回去,却见顾珩宥继续说:“你没看见吵醒别人睡觉了,你还不消停。”
郭凯趁势而下,跟着顾珩宥坐下来。
“你怎么突然发疯了?”顾珩宥问得时候,几个捣蛋鬼哈哈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被狠狠瞪回去了。
郭凯就压低声音:“我跟他们几个打赌,输了,要把糖给他们,我不愿意,他们就想了这个点子惩罚我。”
顾珩宥觉得这么丢脸都做,便问:“这你都愿意?”
“没啥,这有什么丢脸的?”郭凯一脸无所谓。
“你不怕被打?”
“不会的,不会的。”郭凯一脸无心虚。
“你们打了什么赌?”顾珩宥好奇。
郭凯转头看了那几个人,然后接着说:“我们几个打赌,看进来的是女生还是男生,我猜女生,结果李钊进来了,我就输了。”
赌徒不值得同情,顾珩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除了输了的人不痛快,其他的人都痛快。
期中后,有些人开始沾沾自喜,班级上出现了不同的景象,赵玺凯为首的一拨人一直很自律,但更多的开始躁动。
李安便是其中的代表,他带着陈千张、王易安,都是调皮的同学,成立了帮派,起初只有三个人,名叫“三人帮”,他们除了上课时间,基本都在一起,后来又有一些人加入,还有其他班的学生,他们琢磨着改个名字,最后李安决定改成“水浒帮”,因为他喜欢梁山好汉一样行侠仗义,也希望帮派能聚齐一百零八好汉,自封“及时雨宋江”,陈千张自封“玉麒麟卢俊义”,王易安自封“智多星吴用”,三人开始管理一批小弟,在自以为的江湖叱咤风云。
一个月后,他们开始在学校出名。经常一群人霸占球场,或者听说有班上的同学被欺负,就跑去找人麻烦,大部分同学对他们敬而远之。
郭凯见状,找到顾珩宥吐槽:“他们水浒帮自以为行侠仗义,其实在恃强凌弱,狗仗人势。”
顾珩宥十分同意:“你用的成语我觉得非常合适。”顾珩宥对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郭凯压低声音,狡黠地说道:“你觉得我去告诉老师怎么样?”
顾珩宥不假思索,马上接话:“我最讨厌打小报告了。”
郭凯很诧异看着他:“你以前是不是被打过小报告?”
顾珩宥突然想起来小学课间去小溪边洗澡,被打小报告的事情,记忆犹新,被老师扯着耳朵回到教室,当着全班教训了一遍,同学们才知道,成绩好的学生也会被责罚,那段时间他们乖极了。
郭凯看他发呆,赶紧打断他:“那总得找个法子,治治这些人啊,他们太嚣张了!”
顾珩宥突然想起来电影里面的情节,想让郭凯模仿:“要不你在放学的路上埋伏,找个麻袋,趁机把他罩起来,黑打一顿。”
郭凯觉得他真能出馊主意,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于是就作罢,顾珩宥瞬间觉得郭凯真能口嗨,打小报告不也是偷鸡摸狗的事情。
事情在十二月份闹大了,“水浒帮”的一名小弟打篮球被高个子同学推倒了,恰好被李安看到,就吵起来了,嚷嚷着要让他跪下认错,矛盾一下子激化,不可开交,两边还是摇人,平时受到欺负的人都跑去操场助威,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水浒帮”也把所有小弟叫出来,一时间操场上就挤满了人。
两军对垒,先来一波嘴仗。
水浒帮:你们欺负帮派小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下我们帮派的面子。
其他人:他自己弱,被推倒是他不行,你们就是恃强凌弱,欺负人。
大家各自有嘴,各持一词,最后发展成骂战,比哪边的声音大。
然后就是主帅冲阵。
李安看着这个阵仗,有点心虚,但骑虎难下,毕竟这可是大场面,一不小心就玩脱了。不知谁扔了一个纸团,打在李安脸上,怒从胆边生,就跟那个高个子扭打到一起,两者对打架都没什么经验,但是李安吃了身高的亏,逐渐落入下风,“水浒帮”赶紧给老大助威,声音响震天,另外一边见快要打赢了,更是高兴,加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走廊上也挤满了吃瓜群众,顾珩宥、鲁雪他们站在阳台角落,静静看戏,谁知郭凯挤过来,只看见大家围着中心店喊叫,便问顾珩宥发生什么事情了,得知是“水浒帮”和高年级的同学打架,他一下子就兴奋了,在阳台上给高年级助威,叫得可欢了,要不是人多,估计他能边唱《今天是个好日子》边跳舞,最后觉得不尽兴,还跑到操场上挤进去看热闹。
“水浒帮”为首几个让他登台演讲,让他变成一个活脱脱的跳梁小丑,这个仇他还记着呢。
但是演讲的时候他不是挺高兴的吗?其实当天晚上他回到家睡在床上的时候,突然觉得那几个故意让他出丑,不然怎么就他一个人选了错误答案?
这时候,该是全军出击的时候。
“水浒帮”见老大不敌,赶紧帮忙,被另外一帮拦下,结果出现了一个奇观,“水浒帮”想冲进中心救出老大,想着不能输的太难看,另外一边围成一个圈拼命地拦着,就是要好好收拾他们。
裁判恰到好处出现——老师来了。
十几个男老师一起冲进操场,看见自己班的学生就吼回教室,个别不听话的就拍两巴掌背,外围的同学散场回教室,很快就只剩中心的十多个同学。一个老师拎着一个就回教务处。阳台上的学生由女老师拿着喇叭喊:“所有同学回到教室,不回教室记过处理。”
大家赶紧回教室,不想因为看热闹被处分。
这堂课只是老师来宣布上自习,期间来叫了几位同学出去,就没有再来过。所有同学都在兴奋地讨论,更有甚者传播谣言,说李安是为了收保护费大打出手。
半堂课后,郭凯才回来,顾珩宥便问他:“你怎么现在才回教室?”
“别提了,我就是看热闹被老师抓去教务处。”其实他是太投入,老师来了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老师包围了。
“李安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老师打。”几个同学围起来,接着李安绘声绘色描述了教务处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两军对垒的时候,老师们就反应过来了,赶紧把学校在的老师全部叫来,商量对策,最后男老师冲锋陷阵,驱散人群,并抓住肇事者,女老师做好疏散工作,避免出现踩踏事故等恶化事件。
把肇事者抓回来后,让他们对质,但都是在指责对方,想把所有责任推给另外一方。班主任问问题特别大声又特别快,把高年级的同学、李安为首的几个全吓得大气不敢出,但是总有不怕死的,陈千张不服气,出言顶撞老师:“是他们先欺负我们‘水浒帮’的人,我们才动手的。”
班主任吼起来:“水浒帮,什么是水浒帮?”
“我们‘水浒帮’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怎么可能看我们的小弟受欺负。”陈千张也上头了。
班主任恶狠狠看着他,恨不得把他吃了。
这时高年级那个同学说:“他们那边的都是‘水浒帮’的,平时看不惯谁就欺负谁。”
一下子就炸锅了,老师们还是第一次听这个所谓的“水浒帮”。
“水浒帮”的其他成员趁机指责高年级的那个利用身高在球场上撞人,一时间两边又吵起来。
教务处主任歇斯底里:“都给我闭嘴。”瞬间大气不敢出,掉根针都能听见,然后主任继续说:“水浒帮、打架、行侠仗义,混□□啊,你们是要发疯啊!今天不说清楚谁也不准走。”
又是一阵沉默,到这里大家都知道事情闹大了,谁也不愿做出头鸟。
有个老师见这焦灼的状态,便主动去找见证者,有些收获,教务处主任便让所有老师都去问问班上的同学。大家回来后,汇总信息,逐渐明了事件发生的起因和经过,所有学生便站在教务处,由学校保卫看管,老师去会议室开会讨论处理方案,最终看着都还是小孩子,没造成严重后果,便决定大事化小。
郭凯幸好是由高年级的同学做证,没有参与动手,便被班主任叫回去,免得越搅越乱,同时也希望班级同学搅进来的越少越好。
第二堂课,学校恢复上课,一切如常。
第二天上课时,李安脸上红肿,大家都以为是打架打的,其实是晚上回去被他爸一顿伺候。
早操的时候,由教务处主任亲自发布一条消息:昨天我校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经过教务处及全体教师的调查,起因是李启善和王文顺在打篮球两人发生肢体冲突,李安便上前帮助王文顺,和李启善扭打在一起,其余同学便一哄而上,造成严重的后果,极其不利于有同学团结友爱,不利于大家学习。因此,对李启善、李安、陈千张做出记大过处分,王文顺记过处分,其余外围推搡的同学警告处分,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学校还有其他处理,一方面,涉及打架的学生全部通知家长,并告知学校处理的结果;另一方面,由班主任负责解散“水浒帮”,所有老师注意最近同学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并对有条件家访的同学全部家访。
这就叫“水浒帮一朝成名全校知,班主任乱拳打散江湖气”。
这一下班级的气势都搞没了,班主任通过几次班会,邀请同学分组去办公室谈话,班级氛围逐渐回到正常。
快到期末,顾珩宥依旧像往常一样去书店,遇见了老板娘,见他只看不买,就赶他出去,小小的心灵里面觉得有点羞耻,便暗暗发誓,再也不来他家看书了。
后来老板问顾珩宥:“同学,你怎么不来我家看书了?”
顾珩宥轻描淡写回答:“要考试了,就没来了。”
“那你考完试记得来看书,最近又有一些新版的书,你没看过的。”
“嗯嗯。”
后来,顾珩宥再也没去过这家。
期末成绩出来后,他们班的成绩又上了一个台阶,语文成绩变成第一,数学成绩进步尤为明显,其他各科也开始向前三靠拢。鲁雪重回第一名,赵玺凯以微弱的劣势屈居第二,水浒帮三人无心学习,成绩垫底,
出人意料的是,顾珩宥成绩下滑,已经十名开外,郭凯反而进入前十,一高兴带着顾珩宥去吃了一顿大餐。吃饭途中说了一句:“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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