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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唐栗懒洋洋地靠在松软的枕头上,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略带倦意的脸上。

突然,手机屏幕跳出一条视频通话请求——是宁馨。

唐栗按下接听键,宁馨那张带着明媚笑容的脸立刻占据了屏幕。

背景是一片陌生的夜景,霓虹闪烁,隐约还能听见远处欢快的音乐声。

“怎么了?”唐栗微微挑眉,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我现在正在美国游玩!”宁馨兴奋地晃了晃手机,镜头扫过她身后的繁华街道,高耸的摩天大楼和闪烁的广告牌一晃而过。

“你什么时候去的?”唐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大,语气里满是惊讶。

“昨天。”宁馨眨了眨眼,笑得狡黠。

宁馨忽然凑近镜头,压低了声音:“其实机票是临时抢的……凌晨三点决定的哦。”

有汽车鸣笛声从她那边传来,混着街头艺人隐约的吉他旋律。

唐栗仰面躺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半搭在腰间。

她盯着天花板,睫毛在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随着思绪轻轻颤动。

“我还没单独跟一个大男人独处过呢……”她小声嘀咕,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风声盖过。

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被角,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又猛地仰回来。

空调的微响衬得房间格外安静,连自己的心跳都变得清晰。

“万一……”她对着空气皱起鼻子,突然伸手抓过床头的毛绒玩偶,用指尖戳它的脑门,“你说话啊——”

玩偶当然不会回答,只是歪着脑袋冲她傻笑。

唐栗叹了口气,抬脚踢了踢被子,像要甩掉什么念头似的。

正当唐栗躺在床上发呆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唐栗的身体微微一僵,像是从某种深远的思绪中被猛然拽回现实。

她仍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目光却从天花板移向了紧闭的房门。

"唐小姐,您早餐都没吃,现在中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恭敬而克制,却带着不容忽视。

唐栗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她伸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在耳垂上停留了片刻。

又过了许久,久到门外的声音似乎要再次响起时,她才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妥协。

旋转楼梯的尽头,唐栗的脚步突然顿住。

她扶着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在漆面上刮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餐厅里飘来奶油蘑菇汤的香气,混着现烤面包的焦香,本该令人食指大动——如果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不在场的话。

宁斯也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银质餐刀划过瓷盘的声响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晨报被他随手搁在手边,金融版头条的油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说了句:"醒了?"

唐栗淡漠的回应:"嗯。"

坐下后,唐栗几乎是机械地吞咽着食物,刀叉与骨瓷盘碰撞的声响在沉寂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脆。

她垂着眼睫,视线始终固定在餐盘边缘那道鎏金花纹上,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当她推开餐椅起身时,椅脚在地面刮擦出短促的锐响。

"喝杯牛奶吧。"

宁斯也的声音从餐桌另一端传来,温热的玻璃杯被他修长的手指推到桌沿,乳白色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阳光穿过杯身,在亚麻桌布上投下一圈晃动的光晕。

唐栗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

"我不爱喝牛奶。"

她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飘飘落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宁斯的眼神只是微微一动,管家的手指已经扣住了雕花托盘。

二楼,唐栗卧室门前。

"唐小姐。"管家低沉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像一把钝刀划破唐栗紧绷的神经。

她猛地拉开房门,丝绸睡袍的腰带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又有什么事?"

她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水,显然刚才正在写些什么。

"每天一杯牛奶对身体好。"管家将托盘往前递了递,瓷杯里的牛奶冒着恰到好处的热气,表面结着完美的奶皮。

他的白手套一尘不染,连托盘的倾斜角度都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的。

唐栗的眉头拧成一个尖锐的弧度。

她突然伸手抓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好了吧?还有事吗?"

唐栗的声音像冰锥般刺破空气,指尖还残留着牛奶杯的余温。

管家凹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

他缓缓直起佝偻的背脊,空瓷杯在银质托盘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阳光透过杯壁残留的奶渍,在他手背映出蛛网般的阴影。

"祝您今日愉快,唐小姐。"

苍老的声线平稳得如同教堂钟声,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精确的节拍。

几个小时后,唐栗出门了。

书房里。

管家:"先生,夫人出门了。"

宁斯:"嗯,知道了。"

……

蓝紫色的霓虹在玻璃杯上流淌,唐栗的指尖沿着杯口缓缓打转,冰块碰撞的声响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里。

她独自占据着最角落的卡座,真丝吊带裙的肩带不知何时滑落,在冷白肌肤上勒出一道暧昧的红痕。

吧台射灯扫过时,能看清她睫毛膏晕开的痕迹——像是哭过,又像是被雨水打湿的鸦羽。

"再来一杯。"

空杯子推出去时撞倒了盐罐,细碎的晶体在黑色大理石台面铺成星图。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唐栗脸上,她正划拉着社交媒体上宁馨新晒的照片。

突然两片阴影压下来,混合着劣质古龙水和酒精的浑浊气息。

"美女,一个人啊?"

为首的男人手肘撑在她两侧,卡座真皮沙发被他指间的骷髅戒指压出凹陷。

唐栗头也不抬,拇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指甲上剥落的酒红色甲油像干涸的血迹。

"滚。"

她后槽牙碾碎这个音节时,第二个男人已经挤进卡座。

他领口沾着酱汁油渍,带着体温的掌心朝她大腿袭来:"哥哥就喜欢你这种小——"

唐栗突然旋身站起,高脚杯被手肘扫落在地。

男人的指尖只擦到她裙摆的流苏,那些细碎的金线在霓虹灯下划出嘲讽的弧度。

"臭婊子装什么清高!"

为首的男人突然暴起,带着烟臭的巴掌朝唐栗扇来。

唐栗迅速的抄起桌上的黑方酒瓶——

"砰!"

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玻璃渣在男人额头炸开,他踉跄后退时撞翻了香槟塔。

水晶杯坠地的脆响中,第二个男人从背后扑来,唐栗旋身将半截酒瓶捅向他腹部。

锯齿状的瓶口划破纪梵希衬衫,在对方啤酒肚上拉出血线。

"啊!我的手表——"

惨叫被第二记闷响打断。

唐栗的高跟鞋正碾在对方锃亮的皮鞋上,鞋跟陷进脚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她趁机抡起冰桶砸向另一人膝盖,桶里残余的冰块像子弹般四散射开。

不锈钢冰桶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桶壁凝结的水珠在射灯下像坠落的钻石。

"哐——!"

金属撞击膝盖骨的闷响让人牙酸。

桶身凹陷的刹那,二十几块碎冰霰弹般炸开。

最锋利的那块擦过男人青筋暴起的太阳穴,在霓虹灯里拖出转瞬即逝的血线。

"啊!!"

惨叫声中,唐栗的指甲掐进冰桶提把。

她感觉到有冰块弹回自己小腿,像被毒蛇信子舔过的刺痛。

飞溅的冰渣在舞池地板上四散逃窜,有粒正巧滑进倒地男人的衣领,激得他肥厚的后背痉挛般弓起。

冰桶滚落时还在打转,桶底"嗡嗡"的震颤声传来。

唐栗的指节已经因用力而发白,碎酒瓶的锯齿边缘在她掌心压出深红的凹痕。

正当她继续抬手时一只修长的手横空出现,稳稳扣住她的手腕。

"剩下的我来处理。"宁斯的声音低沉冷冽,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的掌心温度透过她剧烈跳动的脉搏传来,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唐栗的睫毛颤了颤,紧绷的手臂肌肉微微松懈,酒瓶的尖端缓缓下垂——

可就在宁斯的手即将离开的刹那,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手腕猛地一翻!

"砰——!"

酒瓶擦着宁斯的袖口狠狠砸在那两个男人身上,玻璃碎片如暴雨般炸开。

……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波斯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偌大的客厅静得能听见碘伏棉签拆封的脆响。

唐栗陷在真皮沙发里,受伤的手像块冷玉般搁在宁斯膝头,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宁斯的动作很轻,医用棉球擦过她虎口破皮处时,镊子尖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酒精味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唐栗别过脸,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痕在玻璃上扭曲成蜿蜒的蛇。

"下次用酒瓶,"他突然开口,纱布缠绕她手掌的沙沙声像某种隐秘的安抚,"握柄要再往下三公分。"

唐栗猛地抽手,却被他提前扣住腕骨。

宁斯的拇指正巧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酒吧里未散的戾气。

唐栗陷在沙发深处:"谢谢。"

随后,她的余光却不受控地瞥见一道异色。

宁斯颈侧那道细如发丝的红痕,在动脉上方两公分处若隐若现。

未凝固的血珠凝成暗红色的痣,被他吞咽的动作牵动着微微起伏。

唐栗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抱枕的苏绣缠枝纹,直到孔雀羽线硌疼了指腹。

"你..."

话到唇边突然转向。

她猛地扭头望向窗外,暴雨中的橡树正在风中剧烈摇摆。

唐栗突然站起身,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宁斯:"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色,又像是刻意维持着某种疏离。

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勾勒出她单薄的背影,发丝垂落在肩头,遮住了她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宁斯坐在原地没动,唇角却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嗯。"

他的回应低沉而温和,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带着某种纵容的笑意。

唐栗没再说话,径直朝楼梯走去。

她的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宁斯突然站起身,真皮沙发发出轻微的泄气声。

他的身影在厨房里格外刺眼。

三十秒后。

"叮"的一声,蒸汽模糊了烤箱玻璃上他自己的倒影。

指尖试温时,一滴牛奶溅在定制西裤上。

他竟没去擦,任凭那点污渍在黑色面料上慢慢晕开,像幅抽象派的月亮。

二楼卧室的门缝下还漏着光。

宁斯在楼梯转角停顿三秒。

宁斯的指节悬在门前三公分处,阴影在他袖口投下锐利的折角。

第三下敲门声刚落,门内传来布料摩挲的细响——唐栗赤脚踩过羊毛地毯的动静。

门开了一条缝。

暖黄的光从她身后漫出来,给宁斯镜片镀了层金边。

唐栗的发丝散着,睡衣领口歪斜。

"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倦意的沙哑,指尖还捏着本倒扣的《他的温柔全给她》。

"喝杯牛奶再睡。"宁斯自然的递过马克杯。

乳白的热雾在他们之间缓缓升腾,像一道柔软的结界。

唐栗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牛奶的热度透过骨瓷传递到她的掌心。

她没喝,只是垂眸盯着杯中的倒影,直到宁斯的轮廓在水中微微晃动。

"你等我一下。"她转身时,睡袍下摆掠过宁斯的西裤,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玫瑰香。

宁斯站在原地没动,喉结却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不消片刻,唐栗回来了,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创可贴。

她抬手时,发丝垂落在肩头,露出颈后一颗淡褐色的小痣。

"你脖子上有伤。"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创可贴被递到宁斯面前,卡通图案的边角微微翘起——是儿童用的那种,带着幼稚的草莓印花。

宁斯低头看着那枚创可贴,忽然笑了。

他接过时,有意无意的擦过她手腕。

宁斯故意放慢动作,让创可贴传递的瞬间延长成某种隐秘的博弈。

儿童创可贴的草莓图案硌在他掌心,幼稚得可笑。

可当他小指勾住她睡衣袖口的蕾丝时,那点可笑突然化作喉间的灼热。

唐栗的手腕在他掌控中轻颤,牛奶杯沿晃出细小的涟漪。

走廊灯光突然暗了一瞬。

创可贴最终落入他掌心。

"谢谢。"宁斯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却像一滴墨坠入清水,在寂静的走廊里缓缓晕开。

他捏着那枚草莓创可贴的指尖微微用力,卡通图案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却遮不住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唐栗别过脸去,牛奶杯在她手中倾斜,乳白的液体几乎要溢出杯沿。

她盯着宁斯颈侧那道细小的伤口,看着他喉结滚动时牵动伤口的模样,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月光从落地窗外漫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幅暧昧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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