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
除夕时,陈心念和三姑刘越云匆匆见过面。大年初三时,陈心念也去过刘越云家拜年,只是两次见面都人多口杂,两人没能聊上几句。
刘越云说过,改天和她单独约饭,只可惜她和刘盛凌去了福冈,便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如今两人巧遇,陈心念以为刘越云会同她谈些沉重话题,至少也该提一下刘盛凌的父亲刘越岭。没想到刘越云只字未提,只同她聊生意经,说些世界各地的见闻。
谈及各地的小岛,刘越云道:“这两年我游历世界各地,去过的岛屿不少。去年的冬至我到英国旅行,顺道去看看盛凌。他热情的招待了我,还说自己在做结婚计划,向我请教,哪个岛比较适合办婚礼。”
去年冬至刘越云确实去过英国,刘盛凌向她提过一嘴招待刘越云的事情,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她以为他和刘越云不对付,便没有追问。
陈心念不可置信:“他向您请教?”
刘越云扬起眉:“是啊,这小子对办婚礼的求知欲比做生意的求知欲还强。”
说到这儿,刘越云笑得灿烂:“这两年,盛凌说话办事都有分寸了很多,也知道尊重长辈,这都是你的功劳。”
陈心念不好意思地说:“我隔得远,原本也没怎么管他,是他自己成熟懂事了。”
刘越云笑着说:“不是管,是互相扶持。这做夫妻是和做姐弟不一样的。长姐如母,如果父母都不在人世,难免做姐姐的要多替弟弟操心。可你如今不是盛凌的姐姐,是他的另一半,那想法就得转变。”
陈心念嗫嚅:“三姑,您是觉得我干涉盛凌太多了吗?”
刘越云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在家族企业呆的并不开心。”
陈心念矢口否认,称只是因为刘盛凌回了国,所以她得闲才溜出来逛街。
刘越云问:“逛街很好,可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陈心念抿抿唇:“香槟确实不错,就贪了杯。”
陈心念说完自己都笑了,朝刘越云坦言:“大伯其实已经对我不错了,这两年有将我调到各个重要部门轮岗,我也有心熟悉核心业务。只是同事们把我当领导,不愿我多做事,而我又不是真正的领导,没有实权。不上不下的,很难熬。”
刘越云问:“盛凌不是全权让你当代理董事吗?大可施展拳脚。”
陈心念解释:“虽然是代理董事,毕竟盛凌目前没有在国内开展工作。我也只是帮他开开会,签署一下文件而已。”
刘越云沉吟片刻:“虽然公事不多,可你需要帮盛凌打理越岭的那些私产,其实也有得忙。不必为难自己,如果觉得这样的轮岗意义不大,不如借着盛凌的名头,要个独立办公室。有了自己的空间,总会自在些。”
陈心念否决:“这会给他添麻烦的。”
刘越云严肃道:“这就是你的毛病,总把自己当作是来帮他的姐姐,不肯对他提要求。你们既然是夫妻,就应该相互支持。盛凌虽然比很多男人都细腻,很多事情都能为你考虑到。但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只有自己最清楚。我想你要是主动同他说说这事儿,他会替你想办法的。”
刘越云朝她眨眨眼:“就算是亲姐弟,互相都有困难需要互助的时候。就比如我和我大哥,前两年我过不去盛凌父亲那道坎,和他大闹一场,他赶我走。去年他被盛煜气的住院,还不是回过头找我这个亲妹妹倒苦水。不管是夫妻之间,还是兄弟姐妹之间,服软寻求帮助并不可耻。”
陈心念也笑了:“您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刘越云就刘盛凌的事情同她继续聊了两句,刘盛凌的电话过来了,陈心念接过,同他解释自己碰到了航班改期、滞留申城的刘越云,两人在喝茶,会比预计时间晚半个小时到家。若是他等不及,可以自己先吃饭。
刘盛凌电话里扬声说:“三姑来家里吃饭吧,我做了很多菜。”
刘越云对陈心念勾手,示意她将手机递给自己。
陈心念将手机交由刘越云,刘越云和颜悦色地对刘盛凌说自己要赶飞机,这就要走了,就不打扰他们了。
电话那头的刘盛凌不知说了什么,刘越云看了陈心念一眼,笑着说:“不用你们送,你俩忙自己的,盛琦会送我的。”
刘越云同刘盛凌说了再见,将手机递还给陈心念。刘盛凌在电话那头说等她回家吃饭,陈心念轻轻道了声好,挂掉电话。
陈心念正要同刘越云告别,刘越云便接了刘盛琦的电话。她告知刘盛琦自己和陈心念在某某商场一楼门店,不一会儿又说:“不必了,就咱们两娘两吃个饭,念念和盛凌有他们自己的安排。”
陈心念喊来服务员结账,同刘越云一起往门外走。
两人走到商场大门处,刘盛琦迎面向他们走来。他衬衫外所系丝巾已不在,面上的笑容虽还在,但那副毫无界限的浮浪的神色明显收敛,显然是因为母亲刘越云在旁的缘故。
刘盛琦称是下班顺路,正好来接刘越云回家。
不久前在公司楼下还撞见刘盛琦和某位佳人打电话的陈心念心中腹诽着,微笑着同刘盛琦道别。
刘盛琦却道:“你喝了酒,我送你吧。”
陈心念尴尬地称只是在奢牌门店用了一杯香槟,就不麻烦他们了,她会叫个代驾。
刘越云闻言对她道:“不麻烦,都是家里人,顺路捎带的事儿。”
陈心念只好却之不恭。
三人上了刘盛琦的车。
陈心念坐在后座,刘越云坐在副驾驶。车行途中,刘越云向刘盛琦催婚,刘盛琦说事业未成,此事不急,又提及大哥刘盛煜也是三十多才结的婚。
刘越云立时道:“他父亲是个老大粗,不爱管那些儿女情长,就耽误了他的婚事。若是他母亲还在,肯定不会让他拖这么久才成家。你怎么光和大哥比,不和弟弟们比?刘家的单身汉如今可就剩你一个了。”
刘盛琦不耐烦道:“您要这么想我成家,我这会儿就可以打电话喊一个过来喊您妈,您今年年底就能抱孙子。”
陈心念暗暗腹诽,这位刘家出了名的海王果然是桃花多。
刘越云道:“我也不是非得让你成家,是让你认真地对待感情,要谈恋爱就好好的谈一个,别一天天的惹完那个逗这个,总没个定性。”
刘盛琦恼道:“您自我小就不在我身边,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天天惹完这个逗那个了?盛瑞又和您告了我什么状了?”
眼见母子争吵升级,陈心念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她正要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刘越云却转头道:“念念,你说说他这对我这是什么态度?聊不了两句,就一点耐心都没有。”
陈心念弱弱地说:“三姑,儿孙自有儿孙福……”
刘越云没说话。
刘盛琦笑了:“妈,念念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顾好您自己就行。”
刘越云扭头看窗外,拒绝交流。
车拐了个弯儿,到达目的地。
陈心念和两人告别,下车。
刚关上车门,刘越云降下车窗,朝她叮嘱:“念念,当人姐姐和当人媳妇是不一样的。得让盛凌他大伯办的事儿,还是得盛凌来提。盛凌不是不体谅你的人,你尽管同他提,别逞强。”
陈心念点头称是,谢谢她提醒。
陈心念一进大门,刘盛琦便咕噜道:“只是拜托您安慰她,怎么当起了刘盛凌和念念的说客?”
他见陈心念消沉,知她因着刘盛凌避讳他,便拜托了母亲刘越云安慰一二,帮忙同大伯刘越峰说情,给陈心念一些权限。
刘越云让刘盛琦开车,解释道:“他们两口子的事儿自己解决就好。念念总是对盛凌张不开嘴、拉不下脸,日子长了感情会出问题的。”
刘盛琦嗤笑道:“他两的婚约本就是刘盛凌给念念设的骗局,这出婚事开场就是错的,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刘越云打断:“感情重要的是当下,当下好就是好的。我看盛凌比你靠谱多了,所以念念才会对盛凌死心踏地。要是换做是你,她老早就跑了。”
刘盛琦冷然道:“行行行,我全世界最不靠谱,娶不着媳妇是活该。您以后甭向我催婚,我活该孤独终老。”
刘越云瞅了瞅儿子那张挎着的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知子某若母,往常他从未肯对哪个女孩儿像对念念一样费心,她倒是愿意念念当自己儿媳妇,也能借此庇护她,所以在念念身份被戳穿后向他提及过此事,儿子随口应承。刚要算计一二,刘盛凌捷足先登。
她原本还想帮念念博一博,可如今念念过的还算安稳幸福,儿子们总要靠刘家吃饭,她也不愿再惹身体每况愈下的大哥动怒伤身了。
此事已成定局,不可再掀风浪。
……
陈心念回到家时,刘盛凌还在厨房忙碌。沙发上攒着一堆山茶花购物袋,显然是下午她所购商品送上了门。
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她手上,刘盛凌向来不管她的花销安排,不知看到这么多东西送上??门,会作何感想。
陈心念正立在客厅,踌躇不前。厨房的门开了,刘盛凌从门内探出头来,陈心念跟被迫上了发条似的,赶紧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这身好看吗?”
刘盛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完,带着一脸诚恳说好看,又道:“待会儿再收拾那些东西吧。饭熟了,先吃饭。”
陈心念哦一声,去厨房洗手,同刘盛凌一起端菜到客厅。
刘盛凌凑近她嗅了嗅:“不是说和三姑在一起吗,怎么会和二哥在一起,还喝了这么多酒?”
陈心念老老实实地回答:“二哥来接三姑,顺道送我回来。”
“哦,那喝酒是为什么呢?”刘盛凌往前一步,一只手撑在陈心念身侧的餐桌上,以一个半包围的姿态环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陈心念颇有些心虚的说:“买得多,sale帮我开了香槟。”
刘盛凌唇角上扬:“开心吗?”
陈心念垂下眼,支支吾吾地说:“也就那样吧。”
刘盛凌没再追问,轻轻地握了下陈心念的肩膀:“弄了两个新的硬菜,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晚餐虽然只是两菜一汤,菜品烹煮、爆炒、清蒸皆有,每道菜品的配菜样式颇多,看得出刘盛凌费了不少功夫。
陈心念说着好菜怎么能不配好酒,从酒柜里娶了一瓶红酒。刘盛凌没阻止她,开了温酒器温酒。
菜肴味道不错,陈心念和刘盛凌碰杯,夸他好手艺。刘盛凌轻描淡写地夸食材佳,另起话题,聊起下午和陈心念见了面的三姑刘越云。
陈心念同刘盛凌提及三姑夸奖他,刘盛凌拉了她的手,捏捏她的手心:“都是我媳妇儿调教的好。”
刘盛凌已退下了白日里那身考究的西服三件套,换了灰色线衫,眉宇间凌厉气势尽退,俨然是一个温柔居家煮夫,
如此上得如战场的商场,下得厨房的男人,她何徳何能?
陈心念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笑着道:“盛凌,并不是我调教的好,是你本来就很好。”
这话说出口,心里却低落了几分。他似乎并不需要她来帮他,就能过得很好。这两年,她其实并没有帮他做成什么大事。既然贡献不大,她该为了自己对他提一些旁的要求吗?
刘盛凌似乎有点害羞,垂眸夹起了菜:“姐姐更好。”
陈心念笑出声:“我可没说假话,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她将那些媒体和公司员工对他的评价一一同他道来,似乎如数家珍。说到高兴处,眉飞色舞。
刘盛凌却没什么反应,只不时提醒她吃菜,别浪费。
陈心念放下筷子,不满地说:“夸你你还不高兴呢。”
刘盛凌说:“我没有不高兴。”
陈心念说:“那笑一个。”
刘盛凌扬了下嘴唇,笑容转瞬即逝。
陈心念不满地怕桌子:“你假笑什么啊?”
她手指戳他的额:“你说,是不是对我不满了?”
刘盛凌无奈地说:“别瞎想,没有的事儿。”
他也像她方才一样,一只手撑脸端详她,脸上祥和又平静,仿佛她才是在他们两人中任性妄为、受人照拂的那个。
陈心念坐正,以一个成熟有礼的成年人的姿态开始认真地吃饭。
晚饭过后,陈心念要洗碗。
刘盛凌拒绝了,陈心念朝刘盛凌嚷嚷:“我可不会白占你便宜。”
刘盛凌解释:“今天用的厨具实在太多,我打算用洗碗机,所以只需要将餐具收进厨房就好。”
陈心念双手扶着椅子,挫败地低下头:“那我还能做什么?”
刘盛凌一边收餐盘一边说:“沙发上的那堆……你不打算收拾了?”
陈心念拍拍脑袋,笑着称是。她立时奔到沙发前,脚步太急,被矮凳绊倒,差点儿摔倒。
刘盛凌吓了一跳,喊着小心,向她走来。陈心念顺势半靠在沙发里,朝刘盛凌眨眨眼:“没事儿,我好得很,你去忙你的吧。”
陈心念摆了泰坦尼克号的罗拉姿态,还朝他抛媚眼。刘盛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不是好得很,她是醉得很、伤心的很。偏偏她这人爱逞强,若他此时说她醉了、伤心了,强行去照顾她,恐会她会更难过。刘盛凌只得后退两步,说了声好,假意去忙自己的。
陈心念逐个儿拆开包装袋,拆到一套茶具时,她扬声对刘盛凌说:“家里缺一套茶具,所以买了。”
蹲在洗碗机前,专心至致地盯着机器内碗筷在泡沫中波动的刘盛凌闻言,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起那套茶具看了眼。
半蹲下来,眼睛一瞬也不眨地盯着她,恳切地承认道:“嗯,确实缺一套招待客人的茶具,还是姐姐想得周全。”
陈心念哧哧地笑,将一个丝绒首饰盒拿起来,递给刘盛凌:“喏,给你的。”
刘盛凌打开,一枚华贵的镶嵌了黄宝石的胸针展现在他面前。
陈心念喜不自禁地说:“如果你到时候要穿白色西服,这枚胸针就很合适。”
原来她同他一样,已在憧憬他们的婚礼当天。刘盛凌抚摸陈心念的脸,脸抵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这枚胸针和我为姐姐准备的结婚戒指上的宝石倒挺配。”
陈心念迅速垂眼,睫毛激烈地颤动,呼吸渐渐地急促。
像是在掩饰什么,却又抑制不住躁动的情绪。
近来他在联系珠宝商订制婚戒,他看中了两个样式,其中有一个样式便是一枚黄钻,看来她察觉了他枕头下压着的那份珠宝报价单。
刘盛凌将陈心念抱进楼上卧室,他将她抱在膝上安坐,将床头柜上的那份早上她才看过的报价单拿出来,翻到有那枚黄钻的那页:“就是这枚,可以吗?”
陈心念点点头。
刘盛凌便说下次她去英国,他带她看一看实物,又问:“开心点了没有?”
陈心念看出刘盛凌的饱含期待,配合地笑了笑:“可太开心了。”
刘盛凌显然不太信,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目光像羽毛一样掠过她的整张脸。她心虚地低下头,有些碎发落下,垂在眼尾。他抬起手,将发拨到她的耳后,温柔地问:“还有没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陈心念掩饰性地推推刘盛凌,故意说话时舌头打卷:“我喝多了,难受得很,想先歇会儿,你别吵我。”
刘盛凌很明显松了口气,他将她抱到床头,为她退去外衣,脱了鞋,将她裹进被子里:“你先歇会儿,我去楼下收拾收拾,再上来陪你。”
床上躺了会儿,陈心念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去了浴室。
陈心念放满了一缸温水,点燃香薰蜡烛。
她打开轻音乐,半躺进去,疲倦地闭上眼。
她如今成了和陈青萝一样,需要另一半用物质来安抚的女人吗?刘盛凌会像“爸爸”刘越岭看待陈青萝一样看她吗?
她的不开心,并非刘盛凌用物质能哄好的。
她不愿总是对刘盛凌那些六亲以下属自居,靠揣度他们的心情来获取情报。
她不想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那些员工眼中,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提供源源不绝的素材。
她不敢同刘盛凌坦诚,她并没有像自己说的的那样,靠在各个核心部门轮岗,为他的顺利回国担任公司要职,提供了重大支持。
说到底,三姑说的对,她就是在逞强。
若刘盛凌有一天发现她没有这么“利他”,她该怎么办呢?他又会怎么做?
脑子里一团乱麻,无论如何都无法厘清。陈心念握住浴缸边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颊朝上的往下沉。
脸颊刚浸入水面,门口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双强有力的手臂钳住她的双臂,将她拽出来。
陈心念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吞了一口水,不由得咳嗽起来。
刘盛凌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训斥道:“喝醉了还泡什么澡?非要神智不清的溺水了才高兴?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
他声音太大,近乎刺穿她的耳膜。说话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带动他的胸腔都是一阵震鸣,贴在他胸口的她一阵难受。
她要推开他,他不肯,干脆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她挣扎着下地,大声嚷嚷:“我这个不省心的醉鬼比平常更惹你嫌更没有魅力!你干脆就此离我远点,让我溺死好了!”
刘盛凌拿了浴巾裹住陈心念,将她抱到衣帽间放下,拿了睡裙帮她换。
陈心念挣扎:“我自己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还没说完,刘盛凌腿抵在她膝间,令她动弹不得。他朝她凶道:“要是不想被X死就老实点。”
陈心念瞬时安静下来。
刘盛凌为陈心念套了件棉纱睡裙,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陈心念将化妆镜拿到跟前,透过镜子偷偷瞧他的脸色。他的面色仍难看得很,是真的因为她的不省心动了怒,她低了脸:“你别着凉了,去洗澡吧。”
刘盛凌没好气说:“我现在的火气都能把衣服烤干。”
陈心念嗫嚅:“是我的错,你别不高兴了……”
刘盛凌回答:“我不高兴,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我哄不好你。”
陈心念抬头看刘盛凌。他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真诚地表达着因为没能哄好她而沮丧万分。
陈心念紧紧地拽着刘盛凌的衣角,在自己的剧烈心跳中说:“我不想和那堆员工挤在一块儿,做些用处不大的事儿。我是你正儿八经的代理董事,我想要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你可以和大伯去说说吗?”
她的话说完,吹风机停了,室内归于宁静。
刘盛凌将吹风机搁着梳妆台上,转了下她的椅子,让她面对他。然后半蹲下来,抬起脸瞧他,表情很有些严肃。
陈心念赶紧低下头,快速说:“要是实在太为难,就算——”
“不为难,一点儿也不为难。”刘盛凌打断陈心念,摩挲她因为紧张而僵直的双臂,温柔而清晰地说:“是我疏忽你的感受了。这个提议很好,我会和大伯说。”
就这么简单?
陈心念愣愣地问:“真不会为难?”
刘盛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扬起眉:“简直举手之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生动眼睛亮起来,脸上浮现出欣喜万分的表情。
陈心念心头暖融融的,轻轻地哦了一声。
刘盛凌扶额:“媳妇儿,你可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他没说下去,莫名其妙地笑了下,双手扶住膝盖,低下头。
陈心念追问:“以为什么?”
刘盛凌摆出苦瓜脸:“以为你要跟着陈青萝去新加坡。”
陈心念无语:“怎么可能?”
刘盛凌站起来:“那我去洗澡啦。”
陈心念说了声好,椅子转回梳妆台前,拿起瓶瓶罐罐开始涂抹。
浴室门关上,刘盛凌将陈心念随手搁在洗衣台上羊绒毛衣拿起来。
上面残留着刘盛琦那膈应人的香水味。
刘盛凌皱了皱眉,扔进浴缸水池。
外面的陈心念听到动静,问他怎么了。
刘盛凌将门半开,抱歉地说不小心让她的毛衣落入浴缸,恐怕缩水穿不了了。
陈心念说没事,刘盛凌关上门。
浴室里水流声响起,陈心念打开衣柜门,从角落里拿出方才在楼下没拆的小包装袋,将它拆开来,拿在手中。
指尖轻轻一抖,一条轻薄的黑色蕾丝吊带裙展现在面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