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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祁悯没有追问是什么猜测,他清楚,季识青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隐瞒他,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祁悯垂头夹起碗中的黄喉轻咬了一口,或者是季识青绑头发的技术丝毫不敢恭维,或者是寺庙里求来的手绳终究没办法篡了头绳的位,祁悯只低了一下头,那根红色的,尾部系着佛珠的手绳就隐隐有了往下溜的趋势。

祁悯抬手动作生疏地把手绳紧了紧。

很平常的动作,季识青却看得愣了神。

他周围的人大多理性,偶尔出了个大情种都会稀奇好几年,他一向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因为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那样偏执,那般疯狂,像是陷进了不见底的沼泽,偏偏他们自己恍若未觉,还以为自己在空中张开羽翼。

季识青想到他的一个发小,冷心冷情的一个人,前年因为爱人而犯了病,被家人强制送到国外接受封闭治疗,时至今日还没有半点消息。

临别的那天,季识青去机场为他送行,原本多风华正茂的一个人,如今形如枯槁。

季识青原本是受发小家人嘱托,要去再劝他几句的。

即使没被托付,他原本也有好多话想问他。

如果爱让你觉得痛苦,那为什么还要去爱?

爱让你不像你自己,值得吗?

可看到他那时的样子,却怎么也无法开口,要劝他什么?劝他放下还是劝他忘记?这两种都像是旁观者在踏着他的尸骨,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恬不知耻地说着胜利者的宣言。

所以季识青那时什么都没有说,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季识青便目送他拖着不大的行李箱走远。

季识青其实说不上薄情,在他所处的畸形圈子里,他简直是鲜活的,即使这样,季识青也不大清楚所谓的喜欢和爱究竟是什么。

但如今,就在同一空间,在眼前,在对面,隔着火锅蒸汽形成的白雾,季识青看到祁悯小心翼翼地挽着头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如果祁悯的存在只不过是一场幻觉,那自己可能……

季识青胸腔涌上来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就好像眼前人真的逐渐变得虚幻,季识青莫名慌张了起来,猛地站起身,穿过白雾一把抓住祁悯刚理完头发的手。

祁悯被季识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劲,也没有挣开,顺着季识青的力道抬着手,甚至都没有问季识青突然是在发什么疯。

“我……怕你走了。”

季识青说得含糊,这倒不是因为他故意为之,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无缘无故是在怕些什么。

“我能到哪里去呀?”祁悯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可神情分明认真的很。

“你如果有地方去,就会离开了?”季识青这话任谁听了都是在无理取闹。

祁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答不上来。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季识青声音放得很轻,轻到祁悯几乎听不见。

上一次有人向祁悯要承诺,还是在雍兵大军压境前,皇帝把兵符交给他。

那时没比他小上几岁的小皇帝已经半只脚迈上了为出逃准备的马车,收拾行装的时候这位陛下焦躁得很,以至于宫人全都行色匆匆,乱作一团。到了这个时候小皇帝却没突然不着急了,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回头看他。

“小皇叔,我们终归叔侄一场,朕自然不会要求你立下军令状。”

祁悯第一次在这个皇帝侄子身上看到帝王影子。

虽然对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有所预料,但祁悯只是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没等来眼前人能让他满意的反应,小皇帝本想摆出威严的表情,可真做出来的时候又有些滑稽。

“小皇叔,祁老王爷的话你可还记得?”

在如今的大周,能被叫做祁老王爷的人,唯有祁悯曾祖一人。

“苟利社稷,此身可殉;若需肝脑,万里必赴。此言虽未及日月之皎白,但如金石之坚砺。天地鬼神可共鉴之。”祁悯施了一礼,“臣不敢忘。”

“既是如此……”小皇帝刚想接着说,结果被祁悯打断——

“周之安危系于吾身,臣必当不辱陛下所托,如若有违,当身死以谢天下,盛未冷之血以献明堂,纵魂散仍不敢辞。”祁悯抬起头,目光透过清晨的薄雾,与那个让他愈发陌生的陛下对视,说出了小皇帝不惜耽搁上路时间,也要引诱逼迫他说出来的那句话:“然陛下托臣此任,臣亦敢请:若功成,臣唯愿乞骸骨以归乡。”

“小皇叔哪里话,皇叔的故乡除了京城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地方?”

尽管嘴上这般说着,可小皇帝分明是满意极了,扫了扫长袖,坐上了为他准备的马车。

怎么说也是仓皇出逃,小皇帝没怎么讲就排场,对他来说这种规模算得上是轻装简从,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带走了宫里绝大多数宫人来随侍。

如今还在城门前的只有祁悯和随他来的几个副将。

没有人说一句话,所有人似乎都在目送他们的陛下离城门愈来愈远,直到消失在薄雾中。

每个人的想法都杂乱无章,今朝,明日,将来,压得人喘不上气。

空气安静得可怕,静到祁悯能听到风声雨声还有尖锐的蝉鸣。

祁悯静静站在那里,岩岩若孤松,不发一言,自是松筠之节,琼树当风。

雨有些大了,像是夹着细碎的雹。

“殿下”张乐增叫他。

张乐增看着不拘小节,实际上不像左肃那般随意,他是相当讲究规矩的,私下里如何唤祁悯暂且不论,若是当着其他人面,永远是这个恭谨的称呼。

“殿下,您为何?”

“家国危亡,皇帝无道,殿下……”

“可以了。”祁悯制止张乐增接着说下去。

雨水冲刷着大地和城墙,祁悯转身朝墙内走去。

“这是曾祖的承诺。”祁悯说,“也是我亲口应下的。”

承诺这两个字对祁悯来说勾起来的回忆没有一件和美好搭边。

祁悯自那时起便讨厌承诺,承诺对他来说与其说是对方在寻求一个答案,不如说只是在威胁他罢了。

可季识青刚才的话不像是逼迫他,像是……

相爱之人的恳求。

祁悯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不会离开你。”反应过来的时候,祁悯已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季识青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不会离开的,你放心便好。”祁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并没有打算耍无赖收回,或者是只拿这话当成了眼下随便做出的应付。

祁悯重复了一遍这个承诺,这次并非不受控制,下意识的行为。他看着季识青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得认真至极。

季识青紧绷着的神经乍放松下来,后知后觉才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用埋头吃东西来缓解尴尬。

祁悯觉得有趣,目光中都浸了笑意,“还没有问过,你今年有多大?”

“24,怎么了?”

“较我大四岁,怎么还如同孩子般别扭。”祁悯难得开了句玩笑。

这话一出季识青耳尖都有些泛红,“哪有。”

“……我骗过你的。”季识青突然说。

话题转换得太快,祁悯一时间没跟上季识青的思路。

“做饭。”季识青低头拨弄着勺子,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会做饭不是因为蹭了顾羲和的课。”

“我小时候,被家里人绑架过。”季识青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七岁那年,和我哥去公园,他先离开去给我买冰淇淋,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那些人绑走了,他们把我关在平日里没人去的庄园,又不敢真的把我饿死,就会找人不定期丢过来一些吃的。”

“久而久之自然就学会了。”季识青说,“抱歉,我会做饭不是像我和你说过的那样美好的原因。”

祁悯轻轻握住季识青伸出来的那只手。

“怎么这般可怜啊。”他说。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

“不会的,请安心。”祁悯又将诺言重复了一遍,远比几千年前的那次甘心情愿。

明明这火锅和往常所吃的没什么区别,季识青却觉得这寻常的东西真的成了珍馐。

吃过后,尽管老板娘百般推拒季识青结账,但季识青还是趁着他们夫妻俩不注意抽了几张现金压到收银台上。

藏书馆离这边不远,两人没打算开车,沿着街边走便可。

祁悯:“人们为何都朝着地下去?”

季识青:“哦,下面有一个地下商场,东西齐全,价格合适,近些年蛮火。”

祁悯讶然:“市井竟置于九幽之下,莫非如今生意人不在乎阴阳倒错?”

“现在鲜有阴阳倒错这个说法,不过其他风水之类关注的人倒是不少,我祖父就信奉这个,在老宅门口种了不少桂花树,专门去拍卖会得来一块黄水晶,安放在厨房西北角化解火气,还有……你瞧那个建筑,大门前摆了泰山石。”

“是为了挡煞?”祁悯也听过这个说法。

“差不多吧。”

过了这个门口摆泰山石的建筑便是巍州藏书馆。

虽然名字冠了“巍州”二字,但其实这座藏书馆是私人性质,是早些年季家人组织建设的,因为和巍州政府关系密切,所以承接收藏一些重要文书资料的工作,也就用了“巍州藏书馆”的名头,频频登上国内各大杂志报道,几乎没人不知道它的存在。

“岩岩若孤松”出自《世说新语》,这句话说的是嵇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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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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