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顺利?”
陈启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继续说。”
陈启如蒙大赦:“我最开始也不敢相信,我连他消失的时候是去盗墓了这种猜测都有过,就是没想到他是屡屡因为寻衅滋事坐牢去了,我怀疑是哪里出了差错,和几个老师隐晦地探讨了一下——当然我没有跟他们提我的发现,只是交流了一番程彦明的为人,其中有一个老师说:程彦明这种人去干什么都不奇怪,他就是个疯子。”
“你赞同这种想法?”
陈启先是闭上眼,随后郑重地点头。
“既然你对程彦明不满,为什么最初陈丕选择程彦明作导师的时候你并未加以制止?而且虽然读研中途换导师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好操作,但你和你的爱人都在学校工作,我并不认为这对你们家来说是一件难事。”
“关于这件事情……”陈启说到这里,为难更甚,犹豫了许久才说道:“一个原因是我儿子对程彦明的研究方向兴趣非常大,我和我太太的意见就是尽可能支持孩子的想法。最关键的一点是,虽然大多数人对程彦明的为人都颇有微词,但因为程彦明的论文成果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所以其实我们大家也不是对他一点敬佩都没有——至少在学术这一方面,倘若他没有这些优秀的成果,恐怕学校也不会就这样放任他玩忽职守。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真心觉得我儿子在程彦明手底下能学到真东西,而且我儿子读研这两年的确成绩喜人,有不少论文产出。”
陈启和他的夫人都在学校就职,他们两个能给自己孩子提供他们所能提供的支撑保障,换句话说,他们两个可以给陈丕“兜底”,有这种条件,陈丕只管顺着自己喜欢的方向一路前行就可以,不需要像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有后顾之忧。
季识青:“最后一个问题,程彦明有没有送过你什么礼物?”
“礼物?”陈启皱着眉思考了半天:“没有过吧……不对,几年前他送过我一个手串,是有这一回事。”
“怎么没见你戴着。”
陈启一哂:“因为那手串是假的,程彦明这人也是有意思,那时候他好像给我们院不少人都送了手串,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深耕历史学科多年,对这些玩意儿有些了解,是真是假不难看出来,他送手串这事儿当初还成了笑料,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人再拿这件事揶揄他了。”
“季队,法医那边有发现。”突然响起敲门声,是匆忙赶过来,此时还气喘吁吁的老齐。
“感谢你今天的配合。”季识青站起身,伸出手和陈启握了握。
“应该的,以后警方有什么需求随时联系我,我一定尽全力配合。”
祁悯:“陈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我知无不言。”
“陈丕的燕好之事,你是否知情?”
陈启吞咽了一口唾沫,顿时感觉额头上又有汗水沁了出来:“这……”
“看样子是知情,陈教授比我所预想的要开明不少。”祁悯弯唇笑了笑,像是在闲话家常。
“我的确知道有这一回事,但……我和我夫人充分尊重孩子意愿。”
“我明白了,多谢。”祁悯声音不含喜怒,看不出任何情绪。
老齐等半天才见两人出来,差点急到挠门,听到门打开的声响,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什么情况?”
“你那边呢?”
“我靠这高睿,你今天不是还让我去查他?我还在带人翻他这些年犯下来的案子卷宗呢,就收到你发的消息,真是一个人?真是奇了!”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老齐双目圆睁,手在空中比比划划:“这他妈哪里来的洋葱人啊?一层接着一层,一开始我真以为他只是一个守着不正规的文物保护协会,闲着没事整天寻衅滋事的老头,结果宋谷雨那案子,挖出来他曾经是一个医生,还给梁玉林开DNA证明,现在梁玉林人失踪了,阴差阳错又因为他死了才知道他原来一直用另外一个身份,另外一个名字在柏城当教授?”
“他这次要是不死,一辈子他都既是高睿又是程彦明?!不对,这两个身份究竟哪个才是伪装的啊?”
“程彦明是假的。”祁悯说。
老齐听到祁悯的结论,刚想询问为什么,话还没出口自己便也想到了。
公安系统录入信息是很完善的,如果高睿是后来的假身份,那么在第一次入狱的时候就会被戳穿,相比于一直从事“高风险工作”的高睿来说,一个大学老师的假身份显而易见是更容易维持的。
“季队。”
回到程彦明,眼下不如说是高睿的办公室,尸体已经被抬到临时搭起的解剖台上,一个穿着法医服的人正忙碌着。
“有什么发现?”季识青走近。
“先前季队和祁顾问分析的没错,死亡时间是23小时,脖颈上勒痕残留的东西刚才已经进行了成分检测,是青铜丝没错,但,季队?”法医说完才发现问话的居然是季识青本人。
“嗯,何警官辛苦。”
何楚寻下意识地想要挠挠头,手刚举起来就发现自己还带着医用手套,手套上满是血迹,尴尬地放下手,冲着后季识青一步的祁悯咧着嘴笑:“祁顾问果然也在,好久不见了。”
“何警官原来还精通此等事情。”祁悯原本以为何楚寻和老齐他们一样,没想到居然是法医这种技术工种。
“精通谈不上,事情太突然,局里的法医全都忙得兵荒马乱,没法儿赶过来,我之前特训过一段时间相关知识,能当半个法医用,听说这边急用人就跟着过来了。”
简单说完缘由,要开始说时间相关,何楚寻指着尸体脖颈上的那道勒痕:“虽然是勒伤是青铜丝,但这并不是致命伤,我初步判断,致命原因是中毒,而这勒痕是受害人死后,凶手才补上去的。”
“中毒?”
“没错,是□□中毒,气管黏膜充血血肿,冠状动脉内壁有针状出血点,肺切面有粉红色泡沫液——这个已经取样加急送去检测氰离子浓度了,胃黏膜无皱襞顶部出现褐色腐蚀条纹,如果是口服,那就和这一点相悖,所以我推断是注射,但目前还未找到针孔。”
“颈静脉。”季识青说道。
何楚寻瞬间明晰:“对,如果是通过颈静脉注射,那针孔就会被勒痕覆盖。”
顺着这个方向,何楚寻立刻投入了新一轮的操作中。祁悯错开视线,将关注点转到正在房间内忙碌的痕检员身上。
这次异常事态调查队的几人兵分几路,尚思在首都巍州继续调查梁玉林当年为何放弃进入首都大学的原因,卫荣带着异态队和其他部分分派过来的信息技术专家继续利用跳板追查发信人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只有姜河、老齐以及何楚然来到了柏城,姜河此时现在在外面做例行询问。
痕检师此时已经完成了现场初勘,此时正在进行物证固定。凶手在这方面相当之谨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血迹,连指纹都已经被掩盖个干净,从痕检师紧缩的眉头就不难看出,该项工作进行得相当不顺利。
祁悯后退一步,确保自己能尽可能看清屋子全貌,这间办公室面积并不大,不过方丈之室,但堆放的东西并不少,除了一套办公桌椅,一口樟木柜用来储物外,入门左侧还摆着茶几和沙发,只不过看着很是破旧,像是不知道经了多少人手才被摆放在这间办公室里一样。
办公桌上除了电脑相关设备以及一个不锈钢保温杯以外,净是些书本材料,堆放得乱七八糟,没有丝毫条理,与之相对的,茶几上面所摆放的只有一套茶具和一只杯子,茶壶看得出有些年头,壶身是米白色的粗瓷,上面有几道浅浅的纹路,祁悯接过季识青递过来的手套,戴上之后才拿起茶壶认真端详了起来,那纹路原来是几片竹叶,以祁悯的标准来看着实称不上是精致,只不过是看着简单清爽。
祁悯再看那杯子,他拿起的并不是和茶壶适配的茶杯,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透明、无花纹的玻璃杯,杯里没有倒过水的痕迹。
“可以提取到上面的生物检材吗?”见祁悯拿起杯子,季识青转身问痕检师。
“我现在就检测。”痕检师从祁悯手中接过杯子。
不多时便给出了答案:“这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唾液,也没有唇纹和指纹,但是在杯子最底部有一点茶水,只不过量相当少。”
“祁顾问怀疑这杯是凶手用过的?”老齐凑上前。
祁悯答非所问:“可以帮我拿一下办公桌上的那个杯子吗?”
拿到杯子,祁悯沉吟片刻:“表面有细微划痕,底部有些许凹陷,漆字部分略有磨损。”
说着又拧开盖子,先是看了一圈杯口:“杯口内沿有茶渍沉积,形成了黄褐色的环形痕迹,交接处有一些水垢,还有这个是……”
“是密封圈,已经发黄而且有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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