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这个不稳定分子破坏自己布局的计划,梁玉林才选择成为梁玉林门下的研究生。
这个令众人扼腕叹息的选择,是梁玉林费尽心思才争取到的。
对梁玉林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学业,他在放弃机遇难得的入学机会时一定是对未来有了最坏也最好的设想。
坏在他离自己热爱的越来越远,好在他可以长久地监视着程彦明的一举一动。
这十一年,恐怕如他所愿。
“从前段时间开始,梁玉林没有了这个顾虑。”祁悯说道。
这个前段时间,也就是宋谷雨被抓的时候,死刑的宣判书不仅结束了宋谷雨的生命,也斩断了梁玉林的枷锁。
“他不会再担心秘密被泄露给宋谷雨,所以他写了那份报告。”
与被程彦明也就是高睿,以永创文物保护协会为保护伞,走私周国御制青铜鼎相关的报告。
——
季识青象征性推给陈丕一杯水,自己打开一罐饮料。
陈丕目光落在那杯水上,没有动作。
当然他的双手都被拷住,也没办法做什么,甚至他的状态都极度低迷,面对季识青毫无意义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在医院的时候,季识青就已经给异态队的同伴打电话说明了青铜鼎的事情以及虎牙身上的疑点。
成员们当即行动起来,老齐负责审讯虎牙,何楚然跟着老齐见习。虎牙现阶段已经成为了案件中和梁玉林并列的关键人物,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姜河带着特勤的人去虎牙买到枪支弹药的地方实地探查。
季识青特意让尚思继续跟着学术造假那一边,他和祁悯都认为,学术造假是一枚烟幕弹不假,但或许还隐藏着其他的破案关键,尚教授对这方面的业务更熟悉,由他盯着更合适。
至于卫荣,他这几天几乎一直在不眠不休地追踪梁玉林的各种电子设备,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卫荣回到市局的路上买了几杯加浓美式,到了办公室就撸起袖子继续尝试。
这条新的路线,无疑给迷雾中的案件勾勒出了几笔。
“程彦明被害半年前,你的账户收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大额转账。”季识青好整以暇地看着卫荣刚才百忙之中发给他的佐证资料。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这和梁玉林那堆恢复起来比登天还难的数据相比,就像幼儿园计算题一样简单,陈丕完全不会彻底删除这种数据,纯外行,我家狗来了看一眼都能恢复出来。”
卫荣吸了一口咖啡,噼里啪啦地打字。
“那请问那个神秘转账人是?”季识青回。
“是境外加密账号,权限不够,没法查,只能查到陈丕拿这些钱都干了什么……很单一,具体的发给你了。”
季识青一直在留意着陈丕的反应,他明显没有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而且分明已经删干净了的东西为什么还会被发现,眼神里的错愕几乎藏不住。
陈丕被关押的这几天,起初还处在癫狂亢奋的状态,哭叫着要注射毒品,从昨天开始大概是闹不动了,一直是这样一副颓废萎靡,行尸走肉的样子。
狱警把他拎出来的时候,他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拖着地,被按在椅子上扣上手铐才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季识青。
“你拿着这笔钱转眼间就换成了毒品。”季识青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陈丕,“说来也是巧,你买的那些是那个贩毒组织最后一笔生意,毕竟半年前这个贩毒组织就被击破了。”
“在这之后你再也没有了其他渠道购买毒品,那天你想拿出来的恐怕是你最后的一包了。”
陈丕牙齿咯咯作响。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给你转了一笔足以供你买半年量毒品的资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陈丕瘫坐在审讯椅上,浑身像被抽了骨头。
“你不会以为我们查不出来吧。”季识青轻笑:“你可想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陈丕突然暴起,不过没有挣开手铐,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一阵不小的噪音,陈丕大声吼着:“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一个学生!我能查出来什么?!他给我钱我花就是了,我管他是什么人干什么?我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更何况他要我做的事情这么简单,我不收钱才是傻子——”
季识青像是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单手托着腮,“嗯,你刚才说,他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这个人要你做什么?”
陈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眼下这种境地,他自己也清楚,他招或者不招本质上的区别并不算太大,陈丕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他让我……假扮成梁玉林一趟。”
审讯室外,匆匆赶来的老齐看到监控中的陈丕说出这句话,惊愕地低声骂了一句。
“在程彦明死亡的第二天早上,你穿着梁玉林的衣服去柏城科技大学历史学科教研楼七楼,过程中碰见了杨英泽。”
“对,不,不对,不是梁玉林的衣服。”陈丕突然强调:“我和梁玉林根本不熟,我没有他的衣服,那身衣服是我根据他穿衣风格自己买的……”
“不熟?”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性恋人关系!”几乎是嘶吼着,陈丕吐出了这句话。
“是梁玉林自作主张这样造谣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些年这么多人误解我嫌解释麻烦就忍了,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早知道我就和他们解释,我和梁玉林只是碰巧在一个导师门下的普通同门关系。”
“嫌麻烦?”季识青终于与陈丕平视:“难道不是你顶着梁玉林男朋友的关系,更方便你利用他给自己牟利吗?”
“我……我没……”
“你的论文是怎么发出来的,不用我提醒你吧,你不敢违抗梁玉林,因为你怕他跟你鱼死网破,把你和程彦明强占他学术成果的事情说出来,你更怕他收回他给你的一些权利,比如你住的公寓,当然不是指我们找到你的那一间,他给你买了其他的房产对吧,而且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房子。”
梁玉林没有故意隐藏那套房子的存在,卫荣查到,三年前,也就是陈丕刚刚读研的那一年,他全款购置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平层,也在学校附近,房本上只写了陈丕一个人的名字,而购房的这笔钱,正是陈丕从梁玉林的账户上划下来的。
柏城房价并不算特别贵,但以陈家的经济水平全款买下一套房子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压力,但如果放在梁家,情况就大不一样,且不说十一年前梁家还没有现在落魄,即使是现在,依旧瘦死骆驼比马大,梁玉林想要在柏城买下一套房子,家里如果出力支持也不算是特比苦难的事情。
这些年,陈丕一直住在那套大平层中。而梁玉林全国各地出野,大部分时候并不会呆在柏城,在柏城的时间则是租住在另外一间比较偏远的公寓中,至于明面上他们两个人的所谓“爱巢”,事实上两个人都很少会回到那里。
“那天你为什么会返回那套公寓?”
陈丕神经质地扭动身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椅子上有针在扎他一样:“也是那些人要求的,程彦明死的第二天他就联系我,让我在他要求的时间去公寓一趟,我怎么知道这是他在引我上套!”
“他是怎么联系的你?”
“是纸条。”
“在哪里?”
“我看过之后就烧掉了,我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你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陈丕突然垂下头不说话,直到季识青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他才低声懦懦道:“应该是在夜场酒吧……我回家就发现衣服口袋里有张纸。”
季识青:“……?”
没有想到是纸条这种古早的方式,原本还想着,无论是哪种方法,总会留下痕迹,只要会留痕就可以查出来,没想到竟然是纸条。
而且如果梁玉林没有把纸条烧掉还可以通过笔迹鉴定排除一下嫌疑人,再退一些,如果纸条出现在陈丕学校里,家里这种地方,都可以通过监控排查一下,谁能想到居然是夜场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监控普及并不完善,而且人员众多,谁趁机贴到陈丕附近,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他身上塞一张纸条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这条线索就这样又断了。
季识青平稳住心情,换了条线问道:“你和梁玉林并不是真的在交往?提出来的人是他?”
“对,他当时说想和我假扮情侣……他会出钱给我在校外买房子而且会定期给我些钱。”
他们两个的转账记录异态队早就知道,只不过那些转账都是些“520”“1314”“999”这些有点意义的数字,先前以为两人是真情侣,这些转账也就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只不过姜河还感叹了一句陈丕像是被包养的小白脸,纯纯软饭男一个。
可如今——两人比起恋爱关系,不如说是交易关系更合适,梁玉林提供陈丕这个瘾君子最需要的钱和房子,而陈丕则提供“男朋友”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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