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恪把枕明月带回了自己家里。
说是家,其实是刚回来的临时住处,他住不惯黎家,黎谨就在市区给他准备了套复试公寓,距离枕明月工作地方刚好不远。
他是把枕明月从地下车库抱上来的,在咖啡厅握枕明月手腕的时候他只感觉这人瘦弱,现在他把人完全抱起来,才发现怀里的人重量轻的吓人。
骨头简直咯手。
枕明月的额头滚烫,连带着脸颊也滚热滚热,他胃里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拧转,只能无意识的皱着眉,想要从一片黑暗里睁开眼睛,却什么也做不到,只感觉身边有一股很舒服的味道包围着他。
短暂的眩晕后是浑身无力和胃里翻腾的恶心,他额头恍惚感觉到冰凉的触感,打缕的湿润睫毛颤了颤,水珠沿着他泛红的眼尾流落。
意识变得极其恍惚,枕明月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被放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床很软,是比他宿舍软很多很多的床,一直离他很近的好闻的味道却在慢慢地远离,他心里蓦地一紧,用仅有的力气抓住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安静。
黎恪在打电话。
他在电话里问私人医生还有多久到,被他放到床上的人发丝都被汗浸透,浅蹙着眉,嘴唇小幅度的翕动。
黎恪凑近问:“什么?”
刚问完他才想起来枕明月不会说话。他理所当然地听不见。
门铃很快响起,大概是医生到了,黎恪起身去开门,却还没等到完全站起来,一双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双手的指尖微微发白,干净整齐的指甲在上面也显得过于苍白,黎恪顺着这双手看过去,终于从枕明月的唇形中勉强读出“哥哥”两个无声的音调。
少年躺在床上,呼吸沉沉,只凭着本能去寻找能让他感觉安心的味道。
黎恪脑子里浮现出他还没离开的时候小小的枕明月生病时那张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脸。
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黎恪心里本来仅有的一点不耐烦也消失了。他给门外的人回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密码六个零,直接进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枕明月依旧躺在柔软的床褥里。
他睫毛颤动片刻,睁眼看着黑漆的房间。天已经黑了。
胃已经好了很多,喉咙里苦涩干涸,他想要起身喝口水,勉强动了动却发现不太能伸展胳膊。
他转头,在黑暗中看见自己的手上插着针管。衣服已经被换掉了,面料舒服服帖,和在地摊买的短t质量天差地别。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冷。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黎恪抱了起来。
后来呢?这又是哪,是医院吗?枕明月脑袋不太清醒,却记得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用那样的姿势抱起来,一时间脸上暗暗发烫,羞愧极了。
门口传来微弱的光亮,随着门被打开而逐渐明亮。
黎恪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什么。
见他醒了,黎恪打开床头的灯,暖色灯光照亮房间。
枕明月下意识眯了眼,适应灯光的时间黎恪已经走到了床边,他终于看清黎恪手里端着的是一碗粥和一杯水。
黎恪把粥放在床头,随便坐在他的床上,在枕明月始料未及的时候突然靠近,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行,退烧了,”
枕明月看得懂黎恪的唇形,才知道自己原来发烧了。
他伸出手,指尖抵在柔软被褥上面,慢慢张口问:[衣服..]
“都是汗,湿透了,我给你换下来了。”黎恪神情放松:“口渴吗?喝不喝水?”
他被黎恪扶起来,卧在床上,缓了很久才轻轻点了头。
接过黎恪递过来的水,温热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干涩灼热的喉咙枕明月才感觉嗓子舒服了点,他在黎恪的注视下有些紧张和不自在,垂头盯着自己苍白的指尖好一会,抬头对黎恪说谢谢。
黎恪看着枕明月,挑起眉,突然靠近他的脸,眼里盛着些许不满:“几年不见和我生分成这样?我要是不回来找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嗯?”
这句话太长了,尽管他说的慢,枕明月依旧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理解这句话的全部含义,他没输液的那只手紧抓被褥,因为和黎恪的距离又不自觉的向后退,靠在了柔软的床头上。
黎恪刚走拿会,他把眼睛哭得肿的像个核桃,足足有小半个月。
见他被吓够呛,又实在答不出来,黎恪起身不去逗他,把放在床头的粥拿起来递给枕明月:“饿不饿?吃点东西,医生说你胃不好,现在只能喝粥。”
枕明月点点头,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接起黎恪的粥。
黎恪注意到他的手,把粥收回来,重新坐回到床边,盛起一勺粥送到他的嘴边:“下次疼别硬挺,记得买药吃。张嘴。”
盛着粥的勺子送到嘴边,枕明月犹豫一秒,微微仰头张开了嘴。
胃药太贵了,他没钱买。
粥被送到嘴里,枕明月瞬间没有别的心思去想别的东西。
口腔里不是想象中的香甜软糯,反而灼得喉咙剧烈收缩,枕明月捂嘴剧烈地咳了几声。
黎恪拿着勺子的手僵住,“难吃?”
枕明月咳了一会,差点被呛出眼泪才好了不少,抬头的时候正看见黎恪自己喝了一口粥后眉毛拧着快速地拿了瓶水递给自己。
“这么烫怎么不说?”
说完黎恪看见正小口小口喝水的人,想起来枕明月说不出话。
四目相对,黎恪移开目光,拿起盛着粥的碗吹了吹后才重新递给枕明月:“很久没照顾人了,没经验,这回不会烫,小月亮张嘴。”
枕明月看他说完,泛红的眼睛定定看着黎恪,过了几秒才很慢地接过粥,对黎恪抿唇笑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记忆中的小哥哥又回来了。
黎恪看着他笑也跟着他笑,他盯着枕明月喝了粥,等枕明月沉沉睡着后才关灯走出卧室。
没看手机有一会,微信里多了几条消息,有一条是枕衔川发过来的。
他刚回来不久,枕家寻回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子热度还没降下去,黎恪是从别人嘴里偶然得知这件事,他知道后第给枕衔川打了电话过去。
枕衔川算是他在宁州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这么多年就算他远在海外也一直和枕衔川有联系。
枕衔川这个人,性格和他的脸一样,严肃疏离,像是昂头的天鹅,总是高傲平静看人,但他也有这个资本,枕家大少爷,从小接受良好教育,成绩一直优异,从不谄媚奉承。
黎恪欣赏枕衔川,也拿他当朋友。
所以他不信。
电话被接通,枕衔川声音一如既往冷静,没有波澜,唯独在听见黎恪回来的时候才柔和了语气:“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你猜怎么?我刚回来就看见关于你的新闻。”
手机中的声音停了几秒,才说:“是枕明月。”
“你真聪明。”
枕衔川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手机才再次响起他的声音:“我前几天出差,刚回来,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枕家不能让亲生骨血流落在外。”
黎恪反问:“所以你们就把他扫地出门了?”
“枕明月是在枕家长大的孩子,他应该有独立面对任何事的能力。”枕衔川在电话里声音极为冷静:“他不属于枕家。”
冷漠无情的声音通过电话变得轻微失真,黎恪自认为不是什么道德感强的人,听见枕衔川的话后也没忍住挑了下眉。
他随手点支烟,在火光明灭中听见枕衔川平静声音:“黎恪,帮我个忙。”
窗外明月高悬,他听见枕衔川说:“他适应社会需要时间,你能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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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要老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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