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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紫藤花期将尽,淡紫色的花瓣开始零星飘落。花架侧边的空调出风口无声运转,冷气与初夏潮湿的空气相遇,凝结成缕缕白雾。那些飘落的花瓣时而掠过这氤氲的凉意,在空中划出更加缠绵的弧线,最终轻轻跌落在铺着青苔的石径上。

小满正与宋悦讲解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她惯常先吟诵全词:"东风夜放花千树......"声音在花香中格外动人。

忽见余欢与田甜在对面的长椅落座。小满声音戛然而止,诧异地望向二人。田甜笑容灿烂地朝她挥手——这位校园歌后每次登台表演都能赢得满场喝彩。小满曾在台下羡慕地仰望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校园偶像,而现在,她明媚的笑脸也和身后的紫藤花一样耀眼。而余欢却绷着脸,目光刻意避开小满的方向,只盯着满地落花出神。

小满礼貌地朝田甜点头致意,宋越则只是淡淡扫了两人一眼。

小满刚想站起来让座,却发现宋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目光在余欢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回小满手中的诗集,微微挑眉——这个无声的暗示再清楚不过:他想听她继续读诗。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余欢冷着脸来回打量着小满和宋越,眼神明显带着不悦。田甜则好奇地观察着宋越。而宋越对两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只是从容不迫地等着小满继续。

小满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去理会这微妙的气氛。

这首词她早已烂熟于心。小满清越的嗓音响起:"东风夜放花千树..."抑扬顿挫的语调仿佛给词句镀上了一层光华。当她念到"众里寻他千百度"时,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紫藤叶,在她手中的诗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满将书轻轻搁在桌上,任由那些光斑在她指尖跳跃。这是她最钟爱的一阙词,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心上。

小满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边缘。"辛弃疾笔下的灯火,其实有两种意境。"她的声音如清泉般流淌,"人潮中的灯火璀璨夺目,就像世人追逐的功名、虚誉,或是那些'应该'去爱的完美幻影。"她忽然抬眸,眼底流转着灵动的光:"而真正的'那人',永远静立在灯火阑珊处。不是因为他不够明亮,而是..."她顿了顿,声音渐柔,"而是唯有当双眼不再被强光所眩,才能看清那份独特的光华。"一片花瓣飘落在她掌心。"你看这世间万物,"她望向远处,"溪流奔海,飞鸟逐风,草木向阳。我们又何尝不是终其一生都在追逐着什么?"指尖轻捻花瓣,不自觉地流露出青衣名伶的优雅姿态,"但真正的智慧,或许不在远方的追寻,而在当下的领悟。""这首词的深意就在于此。"她的声音带着顿悟的轻颤,"'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不是外在的某个具体对象,而是我们遗忘已久的本真。就像浪花追逐彼岸,却忘了自己本就是海洋的一部分。"田甜听得云里雾里,余欢脸上的傲色渐渐化为沉思。唯有宋越的目光始终未离小满分毫,眼中似有星火燎原。

她的声音渐渐沉静:"所有外在的追寻,最终都要回归内心。这就是老子说的'反者道之动',也是禅宗讲的'回头是岸'。当我们不再执着于追逐,反而能看清生命的本质。"

"所以,'蓦然回首'不是简单的回头一瞥,而是一种觉醒。是对生命本质的了悟,是对'道'的体认。"阳光在她眼中流转,"那个站在阑珊灯火处的人,其实就是返璞归真的自己。……”"

"Remarkable insight." 宋越的声音含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小满迎上宋越的目光,看到那双眼眸亮得惊人——像是整条银河的星光都落进了深潭,在水面铺开一片细碎而恒久的粼粼波光。

田甜很捧场地赞叹,“小满原来你那么有学问!”

"不过简单的情诗罢了,故意说得玄之又玄......"余欢看着小满和宋越的互动后眉头紧锁,他不服气地评价,语气里带着几分强撑的倔强。

小满闻言,只是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泓秋水,却让余欢莫名想起老师看着背不出课文的学生时的神情——无需言语,就让人自惭形秽。

宋越收回看向余欢的视线,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就像国际象棋大师看着新手笨拙地挪动棋子,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自乱阵脚。

四人相顾无言,田甜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拉了拉余欢的袖子:"哎呀,我突然想起社团还有事!余欢,我们先走吧。"没等余欢说话,就拽着他快步离开了,走前还不忘对小满使了个眼色。

等他们走远后,宋越说:"这首词我虽然也读过多次,却从没有领悟到这样的深度。"他优雅地交叠起修长的手指,"不知明年元宵,是否有这个荣幸与你同游灯会?我想,若能与你一同体会词中的意境,一定是难得的体验。"

小满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明年元宵节...要是跟父亲说想出去玩,他应该会同意吧?这个念头让她既期待又有些担心,就像第一次向父母提出要和朋友出去玩时那种心情。

————

当日回去后,余欢翻遍了手头的诗词典籍,却始终找不到与小满见解相似的评析。

周末,余欢随父亲余少华坐高铁去姑母家贺喜。姑母余美华刚升任青年基金会副理事长,虽是副职却掌着实权。因姑父齐仲书作为封疆大吏常年驻守云省,这次家宴只有姑母和表哥齐正磊在场。

宴席简单却温馨。余美华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菜,席间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菜。齐正磊和余欢说起学校趣事时,大家都眼含笑意地听着。

饭后,余欢和齐正磊来到书房。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墨香与檀木气息萦绕鼻尖,书房陈设简约却不失雅致。书橱里的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册的书脊都微微泛旧,显然是被主人多次翻阅过的。书桌旁立着一座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奖牌、奖杯,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齐正磊自幼便是天之骄子,尤擅文墨,诗词文章屡获殊荣。从小学至大学,班长、学生会主席头衔从未旁落,去年更作为代表出席全国青年论坛。余欢打心底里敬佩这个表哥。

齐正磊身姿如松,眉若远山含黛,眼似寒星映水。饱满的天庭下,眼神清明,内敛光华。最是那对圆润的耳垂,如珠玉垂悬,衬得整张面容愈发清贵。长辈称他是典型的“文曲星”面相,还说齐正磊日后必成大器,成就甚至能超过他的父亲齐仲书——那位在政商两界都赫赫有名的人物。

两兄弟正闲聊时,余欢突然问道:"哥,'众里寻他千百度'这句诗到底什么意思?"齐正磊略感诧异。这个向来对诗词兴致缺缺的表弟,如今褪去青涩的脸上多了几分阳刚之气,莫非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想听表面意思还是深层含义?"

"都要。"余欢一脸认真。

齐正磊温和一笑:"全面解读的话,怕是要说上半天。不如先说说,怎么突然对这句诗感兴趣了?"余欢直言不讳:"有个家伙故意解读得玄乎,我听着就来气。"在齐正磊的引导下,他将小满的观点详细道来。齐正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世上竟有人与他想法这样契合。"能说出这番话的,想必是个有见地的人。这人是?"余欢脑海中浮现小满那双似水明眸,心跳不由加快。他支吾道:"就...学校一个老教师罢了。"他答得含糊,唇角却无意识地绷紧,泄出一丝异样。见他神态,齐正磊心下了然。

齐正磊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梭桌面,直视余欢的眼睛:"这位'老教师',想必很得学生喜欢?"

余欢移开视线:"没有,也就……一般……"

"哦?"齐正磊慢条斯理翻开一本书,"那教学经验应该很丰富吧?"

"还行……"

"教你们班?"

"……不是。"

话到此处,余欢忽然抬眼,正对上齐正磊含笑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余欢的脸微微发烫。

之后无论齐正磊如何试探,余欢都守口如瓶,齐正磊只好放弃。他转换话题,和余欢探讨起《青玉案》的意境,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临别时,齐正磊意味深长地说:"景宸,那位'老教师'若再有高见,随时欢迎来探讨。"

暮色渐浓时,余欢告别了姑母家。那晚,齐正磊在日记里记下小满的见解,末了写道:"那个站在阑珊灯火处的人,其实就是返璞归真的自己。"

笔尖稍顿,又添上一行小字:"惊鸿照影,终见渊渟。"——齐正磊觉得那人的见解如飞鸟掠过心湖,待水波平复,终见深邃静水。墨迹未干时,他又在页脚补了"雪夜访戴"四字,正是《世说》中乘兴而往,兴尽而返的至交境界,纵未谋面,神交已足。

这页日记后来被他用银杏书签永久隔开。每当重读,纸页间的墨香依旧,而那一夜的月光,仿佛永远停驻在字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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