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窗外的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只有空调微弱的运转声在房间里回荡。小满蜷缩在被子下面,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她眉心微蹙,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绵长,仿佛正被困在某个无法挣脱的梦境里。
酒店墙上的黑白时钟诡异地停摆。月光像冰冷的刀锋,切割着窗帘缝隙。一个五官精致的年轻女人坐在床边,指尖死死抵着手机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掐灭那些疯狂跳出的消息——可它们仍在蔓延,像毒液般渗入她的每一寸神经。
“豪门千金?夜场玩咖罢了!”
“世纪集团股价暴跌,就因为她管不住腿!”
“德不配位,早点去死吧!”
每一个字都像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她的手机里,同一个视频反复回放——监控画面被刻意放慢,男人低垂的帽檐下,鼻梁的弧度如工笔勾勒般完美,下颌线没入阴影,却仍能辨出惊心动魄的轮廓。他刷卡进房的画面被慢放、放大,配着刺目的红圈和暧昧的文字。而清晨,她独自离开时,发丝的凌乱、裙角的皱褶,全成了“证据”。
男人的狂热拥趸们在评论区掀起一场恶毒的狂欢,字字淬毒——“不过是个仗着家世倒贴的贱人!”
更可怕的是,连财经新闻都在滚动播报世纪集团股价的动荡,仿佛她的“丑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话那头,父亲长久的沉默比任何训斥都更令人窒息。
"全部更换,一个不留。"他最后开口,语气斩钉截铁。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房门——她的行程向来保密严格,多年来从未出现纰漏,这已是本月第二次行踪泄露,究竟是谁在暗中操作?
走廊上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最终在她门前戛然而止。小满的呼吸凝滞在胸腔,齿尖无意识地将下唇咬得发白。那人在门外静立,是在监听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在等一个信号,好让埋伏的镜头拍下她崩溃的丑态?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而那个背叛者,或许正站在暗处,欣赏她的绝望。
窗外霓虹闪烁,每一盏灯都像偷窥者的眼睛。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竟如此孤独。金钱堆砌的关系冰冷而脆弱,她无人可信。
滴答——黑白时钟突然开始走动。
天亮了。
小满猛然睁眼,冷汗浸透后背,挥之不去的心悸如影随形。她换上练功服,机械地投入晨练,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驱散梦魇的阴霾。尽管梦境已模糊不清,那股窒息般的惶恐却仍勒着她的脖颈,久久不散。
上学的路上,小满向后靠在车后排的座椅上,主动和赵劲安聊起天来。
"劲安哥,听说你当年是警校特招的?"小满好奇地问,"特招是不是要考格斗射击啊?"
赵劲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显然对她的主动搭话感到意外。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平静地回答:"格斗和射击是后来学的。当时就是运气好,身高视力达标,各项测试刚好都过了及格线。"他语气平淡,仿佛当年那个全县唯一通过特招的人不是他自己。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小满注意到他说话时肩膀始终保持挺直,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可靠的气质。
"那你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吗?"话一出口小满就后悔了,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赵劲安的语气却依然平和:"那时候哪敢有什么梦想。特招能省学费,家里就轻松多了。"他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幸好我弟争气,是个读书的料。要没那次特招,我们兄弟俩可能早就在工地搬砖了。"
"你弟弟对你好吗?"
"那小子啊..."赵劲安的眼神突然温柔下来,"小时候总说要快点长大帮我。现在倒是话不多,问了他才说大学想学金融。"
"他叫什么名字?"
"赵睿安。睿智的睿,平安的安。"
“赵...睿安。”
小满重复这个名字,望向车窗外飞掠的树影,忽然想起母亲曾问她:"没有兄弟姐妹,会不会觉得孤单?"那时她嘴硬地说不。
可现在,她觉得有个弟弟似乎也不错。
放学回家后,小满径直走向书房。整面墙的书架上整齐陈列着各类经济杂志,中英文版本一应俱全。她踮起脚尖取下几本最新期刊。
"方婶,"小满抱着杂志找到管家,"前几期的还在吗?我能拿走吗?"
方婶微微欠身:"最新的需要留在原处,过期的都收在储藏室备查,到年限后才会处理。不过有些杂志会订多份,我帮您找找重复的。"
小满道谢后转身下楼时,注意到方婶正走向储藏室,想必是去帮她找那些多余的杂志了。
等到小满上好戏曲课,回到房间时,方婶已经将杂志整齐地码放在书桌上:《经济学人》、《华尔街日报》、《财富》,还有几本金融期刊。小满翻了几页后放下。
翌日早晨,小满抱着一摞英文原版的《经济学人》杂志,在院子里遇到赵劲安,她有些局促地说:"那个...我在书房找到这些多余的杂志,想着你弟弟可能用得上。"
男人接过杂志,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封面:"谢谢小姐,这是……英文的财经杂志吗?"
"嗯,"小满点点头,有点不确定地说,"学金融的话,应该会需要这类资料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叫我小满就好。"
"谢谢小满。"他的语气真诚。小满第一次发现赵劲安笑起来时,右脸颊竟然有个小小的酒窝,让他刚毅的面容瞬间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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