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笑着回答：“我知道，我就是想多学一点。”
她也在六高待这么久了，规则秩序也都知道。
六高，位属九校末流，管理松，师资力量弱，学生水平整体不高。
但有一点，这里非常重视每届的一班，也就是培优班。
培优班的规则秩序保守而严苛。但大家都知道，只要进这个班，就还有希望。在哪里都不缺幡然醒悟，力争上游的人。
也因为六高位属末流，能得到的比赛机会很少。虽然名额都给每级的培优班，但是一班里面五十个人，能竞争或者轮上这个名额都是很不容易的。
而被选上比赛的人，备赛的同时，名次不可以掉出一班。掉出一班，比赛叫停，名额取消。
相应的，被选上的人只要没掉出一班，人员非特殊情况是不会更换的。
祝瑾年点点头。安琪看了眼手表，先一步离开教室。
看着她的背影，祝瑾年有点失神。
赵毅今天值日，看到祝瑾年站在后面发呆，走过去单手压在他肩膀。
“发什么呆呢？”说完看着教室，“咱班现在这状态是不是就叫如丧考妣。”
祝瑾年站在教室后面，看的很清楚。
除了过往一直名列前茅的几个同学考完回家了。中下等的学生可以说是坐的满满当当，一个个沉默不语。
不说安琪过往的成绩，就这考完试一点压力没有的状态。
大家都知道，班里末尾这次是一定要走的。
看着班里的氛围，祝瑾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后黑板。
五十个名次格子，此时贴着47张铭牌，出去参赛的三张贴在，画出来的封锁区域。代表他们不计入本次考试。
代表他名字的铭牌此时贴在第一位。
假期之后，极大部分都要变动位置。因为安琪的名次不会低。
祝瑾年有心想说些什么，现在明显不合时宜。
他是不会走，但有人是要走的。
安琪不知道班里的情况，皱着眉头往家赶。
如果六高的能力只是这样，她要去蓝安大学的把握，到时候不知道还有几分。
走进巷子里，安琪听到张桂芳悲切的声音。
今天周五，下午提前放学，张桂芳不应该在家的。
当即加快步伐往家跑，到门口止住步伐。只听张桂芳悲戚的哭喊。
“家里没钱，租这房子都要一千块啊。”
一道沉重的男声出来，安琪知道这人，他爸爸的哥哥，安山。
“弟妹，不是不帮你，我们也要钱啊，孩子要结婚了，当初借你的钱你总要还啊！”
“当初我说不治，你们都逼着我给他治病，卖店借钱都要给他治病。当时说的好听都是一家人，现在，你们是把我当保险柜了吗！”
“弟妹，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安海得病，你作为妻子就该给他治，这样才能问心无愧不是。我们还借了你钱，这是帮你啊。”
“帮我？”张桂芳失魂落魄，咬牙切齿的说，“不过是让我背的债务更多了！”
安琪静静地走进屋子，沙发上坐一个抽着烟，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他身边是一个满脸老态的中年女人。看向张桂芳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安山的妻子，雷葵。
而她的母亲虽坐在沙发上，却面容憔悴，无比卑微。
安琪没有喊那两个，而是走到张桂芳面前，“妈，以后我……”
这一下让张桂芳暴怒，“滚楼上去，滚！”
安琪抿着唇，低头上楼。手掌紧握，以后，她会很有出息的。
看着安琪上楼，雷葵安慰道，“你别伤心了，这借钱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安琪学习好又有出息，你受的苦也算值得，这不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么！”
张桂芳嘴唇颤抖，擦干了眼泪，冷眼看着他们，“还，但没多少。”
听到这话的夫妻俩喜出望外，安山抽着烟说。
“你借了两万，自家人，你们过得苦，利息我们也不要了，就本金，你看能还多少？”
张桂芳进卧室拿出一个手提包，当着他们的面把钱都倒出来。
硬币叮铃桄榔，纸币纷纷飘落。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查钱。
“一共七千八百六十一，我刚发工资，这个月房租还没交。我得留下两千，熬到下个月发工资。”
雷葵点点头，把还的钱又查了一遍。等她点头，安山从怀里摸出一个破旧的本子，把剩余欠款改为14139元。
拿到钱两人离开。走出巷子的时候雷葵偏头看向那破旧的房子。
这位妯娌当年不是很潇洒吗？如今……潇洒不起来了。
安琪靠着门坐在屋内，没有开灯。黑暗中她听到硬币的声响，听到张桂芳的话语，眼前满是她悲苦的声容。
“安琪，滚下来吃饭！”
安琪抹了把脸，跑下去吃饭，餐桌上张桂芳面无表情。
安琪拨弄着碗里的粥，欲言又止，最后抬起头，看着张桂芳。
“周末，我可以去打工吗？”
张桂芳睨她一眼，“你能做什么？”
“可以教小孩学习，我成绩很好，肯定可以……”
啪！
没等她说完，张桂芳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安琪抿着唇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看她这幅样子，安静一会儿，张桂芳忽然笑了。
“打工？可以，你随意。”
这顿饭继续进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人安静的吃完饭，各自回房间。
安琪打地铺躺在天窗下面。不大的空隙也能看到夜空，月亮，和星星。
明天，是个好天气。
早上起来的时候张桂芳已经上班去了。锅里留着鸡蛋和粥。
吃完饭，安琪背着背包出门。她打算去街上看看有没有需要家教的。
路边有不少老人待在一起聊天。看到安琪过来寂静无声。
安琪她们来这里没多久，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认识，所以也没打招呼。
在她走后，老人们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乐事儿。
“追债的一直撵着呢，至少欠了这个数！”一个老大爷比了个五。
“还一直还不上，昨天我问那个来追债的女的，她说这都欠了十几年了！”
一个大娘说句公道话，“那女就是个做工的，要养孩子，还有房租，外债什么的，哪能还得上。”
一群人可是找到了有趣的话题，最后一致评价，“俩拖油瓶……”
安琪背着背包走在街道上，这是学校那条柏油路。道路两边是参差不齐的玉兰树。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走在这条道路上浪漫又温柔。
老城区的小孩儿多，什么年龄段都有，安琪打算找小学或初中的学生。这个阶段成绩提高会很明显。
一路走一路问，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沿着道路走到了贸易区。
一路上到倒是有几位老人询问过价钱，她定的是一个小时二十块。
她可能不像骗子，但同时她也不像多有智慧的人，他们更愿意信任老师，这也是正常的。
礼貌道别一位老人，安琪寻找其他潜在人群。
“诶，这一天天的，这传单发也白发，不是扔了就是带回家，反正就是没人信。扔了咱看到还能捡回来，人家带走了咱又亏了。”
说完，赵毅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水。他要累死了，昨晚上熬夜写宣传页，今天一大早还要出来发。
祝瑾年靠在树上，宽肩窄腰，体格高大精壮，穿着黑色短袖和长裤，一手插兜，一手夹着根烟。配上那张俊美的脸，他手上的传单已经被人领完了。
赵毅看的无语，“发个传单也要看脸？”
祝瑾年一脸不在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能凭靠的才会这么说。”
“啧…我也不差好吗？！”赵毅反驳，然后一起另一件事。
“比赛暂时办不成，高三都准备升学，高二准备分科考试。高一和一些升学希望不大的学生有，但咱俩比赛时间马上到了，回来也得分科考，工作室就剩俩人，忙不过来。”
“那就等等。咱们最近多赶出一些稿子，免得比赛和考试时候断更。”
赵毅本来坐在路沿上，听到这话直接举起双手躺到地上。
“唉，来点作者吧，不行比赛还是办吧，让阿姨……”赵毅小声提议。
祝瑾年皱了下眉，“不行，我妈本来就要给别的地方写稿子，偶尔帮咱们写点都够麻烦的了，再让她来帮忙看着比赛过稿……”
祝瑾年撇了他一眼，说：“你想被我爸揍，我可不想。”
赵毅僵了一下，后知后觉这真是个差劲的建议。
“唉，行嘞，还有点传单，咱接着……诶？那是安琪吧。”赵毅坐起来，忽然看到。
顺着赵毅的目光看过去，安琪正在一堆小孩儿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美丽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垂在前面或是被放回背后。
今天天气很好，老街温风和煦，安琪长得不好看，但他已经移不开眼……
“你的成绩好不好啊？我得过很多奖项，之前是一高的学生，请问需要家教吗？”
安琪耐心的一个个问。对家教的需求比较低，毕竟没有升学压力。
“我不要哦，姐姐。”女孩回答一下跑掉了。
安琪慢慢直起腰，她觉得自己不算高啊，祝瑾年给她资料那天俩人面对面，她要抬头才能看到人。
结果现在又要弯腰才能看到人。她到是成了不上不下的了。
心里叹了口气，准备找下一个小朋友。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身后响起。
“有兴趣当作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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