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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漂流

高中三年,汪晨与武亦琛之间的交集仅限于收发数学作业本。他永远是那个踩着晨读课铃声进来,一头栽倒在课桌上补觉的存在。

然而,这种颓废的表象下,却藏着令人咋舌的锋利。当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拆解一道复杂的压轴题,粉笔在黑板上急促敲打时,那个埋在臂弯里的脑袋会突然抬起,眼皮甚至都没完全掀开,就用带着浓浓睡意的沙哑嗓音,报出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答案。

唯一一次与他主动开口说话还是在高三一个被暮色浸泡的自习室里,汪晨的自动铅笔在几何图形边缘戳出无数个凹痕。当她再次环视空旷的教室时,武亦琛正把校服外套罩在头上补眠,后颈支棱的发梢随呼吸起伏。窗外的悬铃木突然抖落几片枯叶,她抱着习题册走向最后一排时,发现他压在臂弯下的月考卷子赫然印着满分。

武亦琛抬头时脸颊还印着校服褶皱,他抽出百乐钢笔的动作迟缓得像慢镜头,笔帽拧开的瞬间,走廊传来值日生拖把撞桶的闷响。

“辅助线。”他忽然用笔尾轻点她悬在空中的手腕,这个触碰让汪晨发现他指甲修剪得过分齐整。

解题过程如同拆解精密电路,汪晨理顺思路抬头那刻,正撞见他未及移开的视线,那眼神,像她手中那支自动铅笔突然卡住的铅芯,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专注和探究。

毕业后的第一次重逢,是在大一刚开学不久的那场同学会。

散场时已近午夜,城市的霓虹在闷热的空气里流淌成一条五光十色的河。地铁闸机口空无一人。汪晨刚刷完交通卡,手臂还没来得及收回,眼角余光就瞥见武亦琛提着一罐喝了一半的无糖乌龙茶,步履从容地走进了同一节车厢的门。

车厢里冷气很足,LED屏幽蓝的冷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清晰地烙印在飞速掠过的站名标识上。地铁启动的尖锐蜂鸣声骤然响起,瞬间碾碎了所有可能酝酿出的、尴尬或试探性的寒暄余地。

汪晨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站定,目光无意识地数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广告灯箱。闪烁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你家在这条线上?”汪晨的声音不大,几乎被车厢的噪音淹没。

话音未落,列车咆哮着冲进隧道,巨大的轰鸣声碾碎了尾音。隧道壁上频闪的警示灯光如同老式放映机卡住的胶片,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快速跳动的、破碎的光影,连带着那浓密的睫毛也仿佛失控般颤动了几下。

“借住城西表舅家。”他的回答简洁,喉结滚动的节奏,竟与车厢广播里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下一站,城南广场”的报站声诡异地共振起来。

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穿堂风从车门缝隙涌入,猛地掀起他浅色衬衫的下摆。汪晨眼尖地瞥见他裤子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印着烫金logo的卡片,那分明是城东一家高档健身会所的门禁卡。

同学会结束后的第二周,一个同样闷热的上午。汪晨正抱着几本厚重的建筑图册,在G大图书馆光线昏暗的走廊里穿行,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接通后,背景音里清晰地传来地铁特有的、带着回响的播报声:“下一站,G大”。

武亦琛低沉的声线透过电波传来,裹挟着安全门开合时的机械响动和车厢的嗡鸣:“我通讯录里会喘气的就只有你在G大了,做我的导游吧。”

武亦琛的邀约,如同G市漫长梅雨季里偶尔露脸的晴天,间隔三周或更久,总在汪晨快要忘记伞面潮湿纹路和空气里霉味的时候,猝不及防地降临。

汪晨想,如果这算是某种泡妞的情调手段,那这目的性未免也太弱了。当室友们挤眉弄眼,调侃这是新型PUA的温水煮青蛙套路时,汪晨正趴在实验楼天台上,调试着全站仪的目镜焦距,镜筒里是远处城市模糊的天际线。她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有些关系像绿化隔离带,不需要开花结果,能隔开车流噪音就好。”

大一的课表上,周三下午总会神奇地空出三小时。汪晨习惯在这个时间段,溜到图书馆C区那个靠窗、光线最好的位置,翻看最新的建筑期刊。当武亦琛的邀约信息突然跳上手机屏幕时,她正用削尖的铅笔,在摊开的《城市绿地规划》专著上,小心翼翼地沿着复杂的等高线图勾画。

“农大植物园新移植了银蕨。”

汪晨合上厚重的书页,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见面,似乎是在十七天前一个冷门纪录片电影展映会的散场,那个时间点,恰好卡在她两场期中考试之间的喘息空档。

这种不烫不冷、节奏松散得近乎随意的交往方式,竟意外地契合了她当时被学业填满的生活拼图。当室友们八卦地追问这是否算约会时,汪晨正往马克杯里扔着方糖,看着它们沉入褐色的咖啡液里,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天气:“就像定期去便利店买关东煮,暖和又不用等位。”

汪晨对男生的皮相有种近乎迟钝的天然抗体。普通意义上的帅哥在她眼中,往往像一张过度曝光、缺乏层次的照片,留不下什么深刻印象。武亦琛的骨相算不得惊艳绝伦,但胜在身材比例优越,肩颈的线条流畅利落,如同建筑师草图纸上那几笔干净漂亮的收笔。然而,当这人难得地卸下惯常的懒散面具,展露出一个完整的、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时,那瞬间迸发的、极具感染力的生命力,竟让她心头猛地一悸。

第一次被这种全齿笑精准击中,是在农大植物园巨大的玻璃温室里。夕阳的金辉被繁复的窗格切割成无数跳跃的菱形光斑,洒满地面。武亦琛不知说了句什么,嘴角咧开,那颗平时藏得严实的虎牙尖调皮地戳破了懒散的表象,露出一种近乎少年气的顽皮。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反差感的笑容,惊得汪晨手一抖,温热的拿铁瞬间泼洒出小半杯,在米白色的帆布鞋上留下深褐的印记。

汪晨阅人有限,实在难以将武亦琛简单归于哪个类型的男人。她在《城市交通规划》笔记本末页无意识地画了一套只有自己能懂的表情符号:一个空心圆圈代表他日常的淡漠疏离,一个歪斜的箭头代表他敷衍应酬的假笑,一道小小的闪电标记则代表那次转瞬即逝、却威力惊人的真笑。合上笔记本的瞬间,她忽然自嘲地醒悟,城规优等生何必深究每道等高线的褶皱,保持安全海拔才是最优解。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汪晨的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武亦琛的名字。他开门见山地邀请她周末去Q市体验当地有名的峡谷漂流。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迟疑,他很快补充道:“放心,不是单独行动。目前确定有两男两女,专业救生装备齐全,安全绝对有保障。”

漂流?这个充满未知和刺激的字眼勾起了汪晨的好奇心。她从未尝试过,犹豫片刻后,答应了。

武亦琛开车来接她,一路驶向Q市。抵达集合点与其他两人会合时,汪晨才知道,这次漂流是由武亦琛的好友胡曼妮发起的,武亦琛带着调侃轻声说:“曼妮为了追男朋友下血本了,把我们全弄来当幌子。”

汪晨的目光投向胡曼妮身边那个穿着灰蓝色冲锋衣、气质沉静温和的英俊男人。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清亮,自带一种让人安定的气场。汪晨心想,为了追到这样的人,胡曼妮这个血本,下得或许很值得。

抵达Q市时已近傍晚。众人在市区一家热闹的本地餐馆用过晚餐后,便驱车前往武亦琛舅舅位于城郊的别墅。当车队最终停在一处白墙黛瓦、飞檐翘角的徽派建筑群前时,除了胡曼妮似乎早有准备,其余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诧异。

这座宅院巧妙地依山而建,坐落在风景区的边缘地带,闹中取静。暮色四合,精致的飞檐戗角在朦胧的天光中勾勒出优美的剪影。穿过古朴的月洞门,前院是典型的苏式园林风格,曲廊蜿蜒,水榭玲珑,几尾锦鲤在清澈的池水中悠闲游弋。后院则是一座通体玻璃的现代温室,里面兰草幽然吐翠。走进客厅,整套色泽沉稳、线条简洁的明式红木家具映入眼帘,包浆温润的茶案上随意搁着一把未及收起的紫砂壶,壶身还带着茶水的余温,显然日常有人精心打理。

武亦琛随手拨弄着多宝阁上的德化白瓷:“我舅舅退休后爱侍弄这些。”

窗外,山间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混合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淙淙山泉声,营造出一种远离尘嚣的静谧。胡曼妮正低声向身边的苏南解释,屋主曾是省建筑设计院的总工程师,这宅子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

入夜后,众人聚在别墅客厅核对漂流装备。苏南正演示救生哨的三种用法,胡曼妮的登山表投影出明日水位预测图。汪晨注意到苏南背包里磨损严重的防水袋,以及其他人冲锋衣肘部统一的补丁,这些都是资深漂流客的标志。

行程表被打印出来,精确到令人发指:六点起床收拾东西,八点装备最终检查,八点半接驳车准时出发,傍晚六点整在山脚的“老刘烧烤”准时汇合晚餐。当武亦琛将卫星高清地图投射到客厅雪白的墙面上,用激光笔清晰标注出漂流路线、险滩位置和紧急集合点时,汪晨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不容忽视的坠胀感。

凌晨六点,别墅的走廊还浮动着夜露带来的潮气,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拖鞋刺激着脚心。汪晨在洗手间冰凉的灯光下,确认了那个让她心头一沉的坏消息,她的生理期提前了,而且来势汹汹。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正懊恼着,镜面却清晰地映出了不知何时倚在门边的胡曼妮的身影。

胡曼妮什么也没问,只是无声地走进来,将一个充好电、散发着温暖热度的暖手宝不由分说地塞进汪晨冰凉的手心,同时她顺手将一杯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安吉白茶放在窗台上,青瓷杯口氤氲出袅袅白气,带着清雅的香气。

做完这一切,她只是对汪晨眨了眨眼,便转身离开了。

汪晨攥着那枚小小的、却无比温暖的暖手宝走出洗手间。客厅里,武亦琛正半蹲在打开的医药箱前,仔细调整着里面药品的位置。他的目光在她紧攥暖手宝的手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他极其自然地站起身,转向正在做最后装备清点的众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语气说道:“你们按计划出发,我留这儿处理别墅网络故障,顺便带汪晨熟悉周边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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