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世界上所有生物都具备复杂意识、抽象思维和文化创造力,只是每个物种有每个物种必须遵循的生存法则,不同物种之间的语言系统天差地别,导致大部分物种都认为行为活动没他们复杂的物种都只是个简单的生命体。物种之间看似隐藏着天然地等级划分,其中生活在虚无之中的无形者为最高等,掌管着评判阁、越种阁和赋生阁。当生物的生命走到尽头时,无形者就会出现,对该生物的一生进行评判,再根据评判结果和生物的意愿赋予新生。大多数物种获取新生后还是以前的物种,只是生存的初始环境有所改变,少部分也会因评判等级不达标而被降种。若想跨越成其他物种,则必须是评判等级达到“空”,再经越种庭的考验,最后由赋生庭赋予新生。
—— ——
正文开——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两个中年男女四肢交缠、嘴上蹦出的问候语盖过了周围汽车的鸣笛声,不顾路人拉扯、不听旁人劝说、不知天地为何物。
周末的十字路口总是人潮涌动,穿着前卫、打扮时尚的帅男靓女快步越过是非之地,往商场、往咖啡店、往西餐厅钻;两眼无神、面容憔悴的加班者猛踩风火轮着急赶回家休息;朱颜鹤发、精神抖擞的退休老人手舞足蹈不错过任何一个节奏……
即便大家都很忙,但总有愿意驻足欣赏这种老套到掉牙的反目成仇之双人大战戏码。他们有的一边嘴上说着“算了算了,都不容易”,一边拿出手机拍摄准备跟天南海北的网友分享这出好戏;有的触景生情,泪眼婆娑;更有胆大者手脚并用,企图提前结束这场战斗。大家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手臂、心腹、腿脚都被两个临时主角的精彩演出给吸引走了,没人发现主角五六岁的孩子正在以比那些怕染上是非的人还快的速度往车流中奔跑,似乎是想要汇入其中,像车子一样迅速逃离这个喧闹的城市。
他终归是高看了自己的双腿,两个轮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儿。他踉踉跄跄在车子的鸣笛声和司机的谩骂声中,就快穿过亮着红灯的斑马线抵达没有硝烟的彼岸。意外和自由哪个会先到来呢?
就在他觉得莫名其妙,恼怒被人打断节奏时,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顾不上惊讶、来不及思考,只有放肆的大哭才能缓解内心的恐惧。
趴在他身上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女孩,浅蓝色条纹衬衫因大幅度的动作翻卷起来,白色的阔腿休闲裤被地面的灰尘和体内的红色液体逐渐盖住原有的颜色,黑白配色的通勤挎包在她头脑发热冲上前见义勇为时被遗忘在了人行道上。
那孩子没获得自由,那女孩却遭遇了意外。
上一秒还是势不两立的仇人,下一秒就握手言和,直奔两人的爱情结晶,不顾女孩的死活拉起小孩就准备离开,乐于分享的人们也转移站点将镜头对准了女孩被血迹糊住的侧脸,胆大者们依旧特立独行,一边充当临时交警封锁道路,一边拨打起了110和120。
颜歆就是那个出现在新闻联播上,因见义勇为不幸牺牲被评为烈士的成年孤儿。
“颜歆——颜歆——颜歆——”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当她恢复意识时,正站在能见度不到50米的空地上,没有天空、没有树、没有草、没有花、没有动物、没有水、没有风……四周除了大雾什么都没有,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并没感到潮湿,头发丝儿和眉毛上没有小水珠,呼吸时鼻腔和喉咙也没有水汽沁润感,被裹在衣服里边的身体倒是传来阵阵黏腻的不适。
“颜歆,你已经死了,我是无形者、评判阁阁主沈执远。”刚才朦朦胧胧听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一个身影从远处瞬移到她面前一臂之处。他身着一袭绣有红色绿色纹路交叠的靛蓝广绣长袍,腰间束带上的白色玉石与红色流苏相互映衬。一头冰蓝色长发半扎着如瀑般披在肩背上,眉目疏朗,恰似从古卷中走出的仙人,清冷又华贵。
颜歆看了看眼前的仙人,在原地把自己从胸部到脚尖审视了一遍,血迹斑斑的蓝色衬衫、破了口的白色长裤、掉了一只鞋子的双脚。她用没聚焦的双眼盯着脚下的青石地面,既没笑、也没哭,声音平静得仿佛已经看破红尘、看透生死:“我这是死了呀。”
沈执远两眼不含一丝情绪地看着颜歆,继续完成使命:“我将负责你此生的评判。”说着便将食指和无名指伸到她额头上,两人均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四周的雾气瞬间化成一幕幕影片,播放着颜歆短暂的二十六年人生。
出生在二线城市的颜歆三岁前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只是好景不长,一次车祸意外带走了双亲,从此沦为孤儿被福利院收养。她已经拥有过最爱她的父母,便不愿意成为他人的养女,一直在福利院待到念大学。在福利院时,她会帮着照顾其他的的小朋友,会帮着园里的老师做家务,会去外边捡废品卖钱;上大学时,她总是早出晚归,学习和兼职两手抓,以优异成绩顺利毕业;工作时,她兢兢业业、精益求精;她很热爱生活,她总是竭尽所能地呵护着世界上最灿烂的生命。别人对她伸出利爪时,她回以最温柔的怀抱。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甘情愿拥抱的苦难人生竟也是以车祸结尾,不知是上天恩赐他们一家人以这种方式再续前缘,还是自己上辈子罪孽深重。
像她这样的人生,沈执远不知道看过多少,第一次见时便已面目表情,再看更是不为所动,他睁开双眼道:“经过评判,你的等级为空,你可以选择经历考验越种成为无形者,也可以选择降生为顶级命格的智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降种为动物、植物、微生物、病毒等。”说着他手上突然冒出一张背面是红绿蓝三色撞色印有不易看清的评判阁三字、正面是白色的中央印着一个蓝色“空”的卡片,他将卡片递给颜歆说:“拿着你的等级卡去越种阁或是赋生阁。”
颜歆怕他说完就消失不见,也不管他到底是神是鬼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死了,豁出去了,继而开口问道:“无形者考验难吗?”
沈执远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刨根问底的生物,只不过他一向都是完成任务就离去,还没碰到过这么胆大的。
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看她这么冷静接受死亡觉得少见,沈执远居然开口回应了她:“每个物种经历的越种考验有所不同,轻则降种,重则灭魂。”
颜歆:“灭魂是什么意思?”
沈执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每个生物,包括无形者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可以无限轮回,一旦灵魂破灭,世上再无此生命。”
颜歆听完身上打了个冷颤,边摇头边发出“额额额”的声音,随后又搓着小手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仰望着沈执远:“那顶级命格是那种含着金汤勺出生,衣食无忧、挥金如土的吗?”
沈执远:“嗯。”
两相对比之下,颜歆做了大部分人会做的选择,说:“那我还是做个人吧。幸福生活都向我抛出橄榄枝了,不去也太不知好歹了。”她自言自语完又开始问:“可以变成男的吗?”
沈执远:“嗯。”
颜歆:“可以变得跟你一样好看吗?”
沈执远:……
颜歆:“那我要做个高富帅去搞基。”
沈执远不知所云,说了句右手边是赋生阁后,背影就消失在了来处。
颜歆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左边和右边分别有两条道,都被白雾笼罩,看不见底,周围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很多生物在奔赴新的一生前,都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搓搓自己的脸、抖一抖自己的衣服,确保以最佳的状态重新面世。而颜歆什么都没做,大步朝着右边的道路走去。
正常情况下,生物只要选择了路径,等级卡片会指引着他走到对应的门前,由无形者带去洗魂获取赋生卡,再由无形者确认等级后打开对应的赋生门,生物即可进入新的轮回。
颜歆不是无形者,自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没有一点判断力和怀疑。她还没走到门前就被两个身着黑色窄袖束腰素长袍、戴着黑色面具的无形者带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赋生庭的无形者应身穿红色衣服、脸戴红色面具,他们的面具很独特,会嵌着一眼数不过来的矩形小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框上都镶有不同的生物肖像,栩栩如生,放到智人世界算得上国宝级的艺术品了。
两个无形者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句话没说,戴上面具也看不到脸和表情。颜歆试着交流无果后果断放弃,安心跟着投胎去。
无形者收走了她的等级卡,带到一扇青铜门前,周围除了那扇门、两个无形者和颜歆以外就只有雾。放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门上的“赋生门”三字,门的中段靠右处有两个和等级卡差不多大小的凹槽。
其中一个无形者将从颜歆手上拿走的等级卡放入第一个凹槽内,门瞬间打开,卡片落回到无形者手中。
跨过青铜门进去,颜歆四周又变回了浓雾、无形者也不见踪影,她还没来得及观察就逐渐失去意识。周围的白雾又化作了她的人生影像,慢慢消失,最后剩下一张背面也是红绿蓝三色撞色印有赋生阁三字、正面是白色的中央印着红色“智人S”字样的卡。
赋生卡出现的瞬间,两个无形者重新出现在颜歆身旁,前方的白雾退出几米,现出一扇扇黑色的、没有图案、没有字迹的门,它们和青铜门一样都有凹槽,不过是三个。颜歆不知道的是,其实每扇黑门上都有等级标识,只是被无形者提前隐去了。
与刚才不同,这次除了黑门和他们仨儿,还有仨儿,和他们是同样的组合。
按理说即使两智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同年同月同日死,投胎也不可能赶到一块儿。
两个无形者带着双眼空洞无物、行尸走肉般的颜歆从那仨儿旁边经过停在一扇门前,无形者迅速嵌入两张卡片,开门催促颜歆进去。
待颜歆进入门内,门自动合上后,另外两个无形者才带着刚才那女孩回到第一扇门前,放入那两张本属于颜歆的卡。站在门前的女孩也与提线木偶般的颜歆不同,她眼中是上位者蔑视般的笑,提起的嘴角满是嘲讽般的不屑。
门开,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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