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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本阁主被做局了

晚上八点的续梦桥被笼罩在灰蓝色的夜空下,静静横卧于江面。橘黄色灯带为冰冷的桥身增添了几分温度。拉锁上的七彩灯光与桥栏边路灯洒下的白色光晕交融在一起,在江面晕开粼粼彩波。桥头有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正相对而立、手持花束泡泡机向桥的那头发射着彩色泡沫。整座桥像深海中的夜明珠,将桥上的过路人拉入短暂的缤纷世界,如梦如幻,浪漫肆意流淌。

美丽的泡沫,一触即破。

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孩,抱着个婴儿摇摇晃晃地走到续梦桥中央,似是想将中途而醒的美梦给续下去。她感觉不到脚底皮肤被划破的疼痛,她不在乎裸露的肌肤被别人窥见。她怕呱呱而泣的孩子再次将她从梦中吵醒,她干脆将她搁在地上,自己跃进那粼粼彩波中捞水中的月亮去了。她也不过桃李之年,正是追梦的年龄。

在她跳入江中不到两秒,路过的一位陌生男子紧随其后,想要留住这条鲜活的生命。

追梦人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更何况还有河水这个强大帮手,没有人能够阻止她,阻止她的人都将陪着她长眠于此。

这位年过花甲的聋哑男子恰巧也是“空”级,由评判阁阁主或是左右助亲自评判。

沈执远现身案发现场,准备将这位男子的灵魂引进虚无之界进入轮回。

无形者可化为任一物种的形态,也可以持灵魂无形之身,活着的生物用肉眼便看不见他们。

沈执远悬在续梦桥中段的江面上空,在引魂时,他无意中发现桥面人行道上那个婴儿的灵魂和之前刚评判的等级为空的女孩颜歆一致。他瞬移到婴儿旁边,蹲下身子两指并拢放在婴儿额头上,再次确认了这就是上一世的颜歆,一瞬寒光从他眼中闪过。

他将男子评判完便化身智人融入人群中,以热心市民的身份跟随婴儿左右,想弄清楚事情缘由。

续梦街道派出所办公室内,女民警正哄着怀里啼哭的婴儿。

几个观摩了女孩跳江全程的市民正坐在椭圆形红木会议桌的另一边,配合着民警调查详情。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身着蓝色衬衫、黑色西裤,一头冰蓝色短发的年轻男士正倚在办公室门口,似乎也在等待着民警的调查结果。

一个民警接完电话向坐在会议桌中间的人汇报:“李所,消防刚打捞上来一个年轻女性,初步判断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另一名男子还在打捞中。”

李梁听完眉头紧锁,开口道:“迅速核实那名女性的身份信息,联系家属。”说完旁边的工作人员迅速起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便传来消息:“那名女性名叫田佳林,是外省的一个孤儿,在当地的福利院长大,高中便辍学来到空林市,常年混迹在KTV和酒吧内,今年才20岁。”

李梁继续问:“婴儿与死亡女性是什么关系。”

工作人员答道:“根据社区工作人员提供的信息,初步判断是母女关系,但田佳林的个人信息中并没有与这名婴儿有关的东西。”

李梁听完一个头两个大,说:“上报公安,先做两人的亲子鉴定确认关系,同时匹配基因库找到婴儿生父,对接民政部门做好婴儿后续的安置。”

第二天一切都真想大白了。

田佳林辍学来到空林市后,先后在当地最大的两家ktv打工,后与无业人员赵星在酒吧相识。赵星惯会伪装自己,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把迫切想在大城市安定下来的田佳林迷得五迷三道的。得知田佳林怀孕后几度想劝她打掉孩子,劝说无果后又果断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而田佳林还天真的以为,生下孩子就可以让这个男人回心转意。

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钱,自己在狭小昏暗的出租屋中就将孩子生了下来。她不舍得给孩子取名字,怕自己没有文化,取出来的名字不好听。她想等身体康复后就去找赵星,让赵星给他们的孩子取名,这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她一边照顾自己,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四处打探赵星的下落,到头来却被告知赵星和她一样也是乡下来的孤儿,还是个瘾君子。

她的梦碎了,她的念想断了,她的生命到头了。

沈执远旁观了一切,意识到颜歆被人换了命格。他将随身佩戴的白玉石取下,刻上颜歆二字挂到婴儿脖子上塞进衣服里,便回虚无之中调查此事。

在调查期间他也时不时会以田佳林朋友的身份来看望颜歆。

起初要给颜歆登记信息时,工作人员正愁着给她取什么名字,就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玉石。在大家都在纠结是跟父姓还是跟母姓时,一个工作人员提出,干脆就叫颜歆吧,不跟任何人的姓,不是谁的孩子,她只是她自己。周围人纷纷叫好。

从身份信息登记为颜歆开始,属于她自己的新生就开启了。

拜她那对不靠谱的生身父母所赐,前来领养的人都怕她身上携带有不干净的病毒,不愿收养。当福利院拿出官方出具的证明时,他们又怕她基因不好、头脑不聪明。

她就和上辈子一样,在福利院长大了。

——

周五下班回家的路上,空气都是甜的。

周围没人的时候,颜歆总喜欢哼着歌,一蹦一跳的走,阳光透过楼宇洒在她自娱自乐的脸上,两旁的花草树木随风舞动跟上她跳跃的节奏,树丛中的鸟儿也因她的笑容而心甘情愿给她和声。

刚到单元楼门口,石阶旁边的草丛里就传来低沉嘶哑的“啊~哦~”声。颜歆退回几步弯腰在草丛里扒拉起来。

她翻找了几下没看到,“啊~哦~”声变成“哈!斯!”声响起,一只尖嘴猴腮、竖着尖耳朵、毛发短而顺滑的蓝猫出现在眼前。它趴卧在草丛里,警觉的黄色眼睛中满是疲惫,右前脚关节处破了好大一块,正在流血,让本就瘦弱的躯体看着更加病态。

颜歆看它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纯种蓝猫,就在心里给它打上了小区流浪猫的标签,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就说:“看你有缘,正好我家五粮液也缺个伴儿,要是我上去拿航空箱下来你还在的话,我就带你去医院疗伤。”说完就快步跑向单元楼里。

蓝猫翻了个白眼:“谁tm跟你有缘,自作多情,要不是我现在走不动,谁愿意待这儿?”

这只看着并非纯种的小蓝猫正是评判阁阁主、无形者沈执远,不知何故没了记忆、成了一只宠物猫。他虽然是猫身,但能听懂任何物种的语言,不过只能发出猫叫声。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得从他苦逼的猫生说起。

变成猫身的沈执远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用两手掐住嘎吱窝,不停地啃咬。待女人亲够了,将他放在沙发上,他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狠狠吸了两口带着浓烈香水味儿的空气,甩甩头想将脸上沾上的脂粉甩掉。他正准备用舔过的猫爪洗脸,突然想起这样会吃到女人的口水,只好忍着不适默默放下爪子。

他环顾了四周,白色皮革沙发、大理石矮桌、奶油色毛绒地毯、一面墙大小的落地窗、带着透明玻璃门的金丝楠木收纳柜、160多英寸的液晶屏幕、明晃晃的水晶吊灯……矮桌上、电视下、墙角处都放置有插着鲜花的精致花瓶。他最后将眼神落到身旁的女人身上,细长的眉毛、大大的杏眼、微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堆砌在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上,本是一张让很多男人为之神魂颠倒的脸,却成了沈执远的噩梦。——她就是尹昶。

沈执远每天都会经历这种酷刑无数次,尹昶边亲还会边不停地抱怨:“都怪我爸爸那个废物,非要把你变成个猫。”“真是太没用了,这么多年都不能让我和你一样。”“不过变成猫也好,比人好控制多了。”“你也别担心,等我们成事以后就把你变回来。”“哈哈哈——”

沈执远每次都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她是个精神失常的怪物。起先他为了躲避尹昶爱的亲亲抱抱,会钻到床底、跳到柜子上藏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尹昶还觉得有些乐趣,就陪着他玩躲猫猫,时间久了,耐心耗尽,干脆就用仿真塑料大铁链子将他拴起来,以供随时把玩。要是他有一丝不配合,等着他的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和拳打脚踢。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今天他才逃离了那个从外边看起来童话般、里面却宛若炼狱的城堡。

下午尹昶出门前吩咐保姆给他洗澡,见主人不在,保姆为了方便就将他脖子上的大铁链子给取了下来。就在保姆转身到架子上拿浴巾的空隙,沈执远找准机会,使上全身力气,一头冲往百叶窗向下跃去。幸好别墅的楼层不高,只有脚被灌木丛擦伤了。

他一直跑,一直跑,跃过围墙、穿过马路,因为是下班高峰期,还差点交代在了车流中。不知跑了多久,又跃过一道围墙到了现在的藏身之处。他本想再跑远一点的,只是这一跳运气多少有亿点儿背,脚给闪了,疼得他嗷嗷直叫,然后被颜歆发现。

没过多久,颜歆气喘吁吁地提着航空箱,拿着两包猫条出现在他面前,笑着说:“还在呢,看来你很想当我儿子嘛。”说完打开箱子的门指着口子说:“自己进去吧,我怕你挠我,你还能走吗?”

沈执远看她不像坏人,自己也确实饿了跑不动了,伤口也需要处理,与其胆战心惊地继续待在这儿,还不如赌一把,就提着爪子一瘸一拐地到航空箱里安静待着。

颜歆的二瞳和嘴巴同时放大,边鼓掌边笑着说:“你好棒呀,居然能懂我的意思。”

沈执远甩了她一个看不见的白眼。

颜歆说完就锁上航空箱带着他往附近的宠物医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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