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新官上任,本是百废待兴时,可朱颜推去烦扰,特意去了一趟朱家。
竟然已过十七载了……
多年离家,朱颜已然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磕磕绊绊寻至家门前,朱颜抬手正欲叩响府门,却犹豫了,收回了手。
巧的是一位姑娘刚好打开府门:“这位姑娘,您找谁?”
小蝶没认出来人,可朱颜识得她。
那年雨中为她撑伞,这份恩情她记得。
朱颜:“小蝶。”
小蝶闻声眉毛轻颤。
她听到朱颜道:“我回家看看。”
小蝶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神情激动,跌跌撞撞就往府里闯,边跑边喊着:“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朱参商行至门外,周乔之缓步跟在其后。
“如今你已官居丞相,为父甚是为你高兴,快快进屋,你娘特意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
朱参商去挽朱颜的手一顿,笑了笑,又缓缓放下了。
女儿冰冷的话语显得十分疏远:“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如今早已不喜桂花糕了。”
朱参商喃喃自语,动作局促:“也对,也对……是为父考虑不周。”
周乔之闻声扶着门框出了门:“吃完饭再走吧。”
朱颜望着年迈的母亲,依旧冷淡,只是语气略微缓了缓:“不了,府中政务繁忙,若是回去晚了,今日的公文怕是批不完了。”
朱参商微微张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失了话语。
父女俩相望,恍如隔世。
他竟已忘了,她的女儿,如今已然自立府邸了。
朱颜翻身上马,却在提缰之时,听见身后母亲言语。
“颜儿……”
她偏头回望,而后提紧缰绳,纵马驰骋,再不留恋。
朱颜走得那般决绝,旧居故人仍在,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朱颜打帘而入时,外间风声阵阵,卷着几片残雪,随她一同入了内室。
胡舒见她神情不对,便多问了句:“怎么了?板着个脸。”
朱颜解开大裘便往衣架上挂:“没事,去了一趟朱府。”
胡舒的视线却停留在那大裘上的残雪,似无意间感慨:“雪该是越发大了吧。”
朱颜闻言扭头,拉过大裘,便掀帘而出:“你先吃,不必等我。”
朱颜走后,胡舒忍不住打趣:“我就知道你放不下。”
她性子倔强,不愿低头,那便由他送上台阶,成全她一片反哺之情。
风雪渐骤,便似朱颜多年心境,冰雪终有消融,可人心难有捂热。
她恨,不愿谅解,可也怜,父母年迈,病痛常扰。
朱颜翻墙入户,顺利来到父母房外。
卧房门微掩,透过门缝,朱颜看到父亲发白的发丝。
朱颜忍不住动容。
怎会……
她居然忘了,十七载已过,她的父母也已年近半百了。
这外间风雪的寒气直入骨髓,可这狭小的小屋中,却只有一个火盆。
多冷啊……
周乔之起身去寻茶盏,却脚下一滑。
阿娘!
周乔之险些滑倒,还好被朱参商所扶。
只是朱颜不经意碰到门,这动静惊动了二老。
那日她狼狈离去,匆匆而出的是未寻到女儿的一对父母。
再次回到府上,朱颜直奔书房,却见胡舒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胡舒语气关怀,递给她一盏茶:“先吃盏热茶吧,慢慢说。”
朱颜接过,喝了一大口,问道:“你怎知?”
胡舒避而不答,只冲外喊道:“裴檐!”
庄裴檐打帘而入,恭敬行礼:“主子!”
胡舒不再说话,微抬下巴示意朱颜。
朱颜只得扭捏开口:“府中可还有过冬的东西。棉衣棉被,炭火。再备上一支拐杖。”
庄裴檐:“棉衣棉被和炭火自然是有的,只是这拐杖……府上似乎用不上吧?所以并无。”
胡舒笑笑:“你拿上银钱,去集市上采买一批,要够过冬。府上圣上赏的那两套裘皮,成色上乘,也都包起来,着人都送往朱府。”
庄裴檐:“说法呢?”
胡舒吩咐完,还不忘打趣某人:“就说是我送的,某人面子薄,做好事可不愿意承认。”
庄裴檐笑吟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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