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砂砾，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
萍吉缩在崖壁后，望着不远处几十棵歪脖子柚子树——它们是村里老辈人从南边迁来时带的树苗，扎根在贫瘠的石缝里几十年，枝桠被风沙磨得光秃秃，枝头却坠着青黄相间的柚子，在灰扑扑的天地里透着股犟劲。
“上千颗呢，”身旁的阿婆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去年收了三百多斤，够村里熬着过冬。”
萍吉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
他刚满十六，爹娘走得早，靠着帮村里人跑腿、侍弄几亩薄田过活，打小就跟着阿婆在柚子林里打转，哪棵树结的果子最甜、哪片枝桠容易折，他闭着眼都能说出来。
可今年风沙比往年更烈，眼看有些果子已经开始发皱，他夜里总睡不着，想着能不能多摘些下来，腌成蜜饯也好，至少能让村里人多撑些日子。
他踮脚够下最矮处那颗柚子时，指尖触到果皮的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了血脉。
萍吉愣了愣，这感觉有点熟——每年入秋第一次摸青柚子时，好像都有这股凉，只是今年格外清晰，像藏在骨头缝里的舒坦，让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回到村里破败的土屋，他把果子放在缺了角的木桌上，切开时，果肉泛着酸涩的汁水，却比往年多了点清冽的甜。
分了大半给隔壁阿婆，自己含着果肉时，那股凉意又冒了出来，这次竟牵出些零碎的画面：一个少年笑着跟阿婆嬉闹的模样
“奇怪……”他喃喃自语，甩甩头把念头抛开。窗外的风沙还在吼，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半块柚子，只当是今年的果子格外特别，没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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