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喝着水,目光没离开桌上那半块柚子。果皮上的纹路被萍吉指尖的血蹭了点红,倒像给谁点了颗朱砂痣。
“这柚子林…种了多少年了?”他忽然问。
萍吉低头舔了舔破皮的指尖,血腥味混着柚子的清苦:“阿婆说,从她记事起就有了。
老一辈人迁来时,怕这里水土养不活庄稼,特意从南边带了柚子苗,说这果子耐活,饿了还能填肚子。”
“南边?”云鹤指尖在布包上轻轻敲着,“听说南边水土好,长出来的果子更甜,叶子也更绿。”
萍吉心里一动。
他没去过南边,只听阿婆说过,那里没有这么大的风沙,有连片的林子,还有能直接喝的河水。
他看着云鹤喝水的样子,喉结滚动的弧度,握碗时骨节分明的手,忽然觉得这人或许真去过南边——他身上有种和村里人不一样的气质,不像被风沙磨得没了劲,倒像还带着些别处的生气。
“你懂治伤的法子?”萍吉忍不住问,声音有点发紧。阿婆的手前两天被树枝划破了,一直没好利索,要是这人真懂,说不定能帮帮阿婆。
云鹤放下碗,笑了笑:“懂点皮毛。以前在南边时,跟着身边的….朋友学过些,知道怎么处理伤口,怎么找些草药消肿。”
“消肿?”萍吉有些疑惑的问,他想起阿婆手上化脓的伤口,又问:“那你知道,什么草药能让伤口好得快吗?”
云鹤蘸着茶水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你家里有人受伤了?”
“是阿婆,”萍吉老实回答,“前两天摘柚子时被树枝划了,伤口一直肿着。”
云鹤没再追问,只是从布包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点半透明的膏体:“这个涂上,伤口好得快。
这是用青风草做的,能消炎消肿,南边的人都用这个。”
膏体触到皮肤时冰冰凉凉,带着股草木香。
萍吉盯着那抹白,忽然问:“你说的南边,是不是真的没有风沙?”
云鹤把瓷瓶递给他,声音沉了些:“也有,但没这么大。那里有很多像这样的柚子林,还有能种庄稼的田,只是后来……”他没接着说,只指了指桌上的柚子,“就像这果子,长在石缝里都能活,人也一样,不管在哪,只要想好好过,总能找到法子。”
那天傍晚,云鹤要走时,萍吉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颗柚子核,被他磨得光溜溜的,像块青灰色的石头。这是他去年特意挑的,想着等开春了种在屋前,说不定能长出小树苗。
“这个,给你。”他别开脸,有点不好意思,“阿婆说,带颗种子在身上,走到哪都能想着点生根的劲。
你要去别的地方,带着它说不定能想起点好的。”
云鹤接过柚子核,放在手心掂了掂。
夕阳从窗缝里钻进来,照得那核上的纹路明明灭灭。
他忽然凑近,低声说:“三日后卯时,柚子林最东边的老槐树。要是你想学认草药、学治伤的法子,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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