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祖脚又不软了,囊开谢安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姑娘,这么着急走,是怕我们吃了你不成?”
莺时脸色一冷,怒声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谢安眼皮一跳一跳的,这时旁边不知哪来的代鸿,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听说太后早早就离宫祈福去了,太后那么多年都不想管他们,他们家里关系复杂,你就不要趟浑水了。”
代鸿见他还在犹豫,“要是你怕的话直接装病就好了,我给你挡着。”
谢安眼珠一转,点头拉着他就跑了。
梁耀祖不是没见过美人,许是酒上了脑,看着莺时就移不开眼了,“姑娘莫怕,我只是见你貌美,想与你聊上几句。”
莺时周身冷得骇人,偏偏他就没感觉到什么,“夜深人稀,孤男寡女的,聊天也不该在这时候,大人要想聊什么,不妨等到晴天白日在聊,奴不是什么良家少女,却也知理数,请不要那么折奴。”
梁耀祖大笑:“礼法?你算什么东西,给小爷讲道理,你也配。”说着,伸手就要去抓莺时的胳膊。
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梁耀祖的手腕:“这位公子!这是燕京,天子脚下这般行径,还是得思索一下。”
莺时听着声音,抬头看,来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是齐逍远。
梁耀祖被抓住手腕,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坏小爷的好事!”
齐逍远毫不畏惧,直视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看.不.惯!”
梁耀祖冷笑一声:“哟,想当英雄啊!也不掂量自己的身家?你可知道小爷是谁?得罪了我,你在这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齐逍远松开他的手,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莺时,整理衣袖,不屑地说:“你谁啊?”
“小爷可是太后的亲弟弟,”
齐逍远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用眼神示意莺时离远一些,活动了一下手腕,“嗯,”
梁耀祖见他这样,心里有点虚,嘴里还是恶狠狠的骂:“**的,你是在哪当差的,小爷要让你全家遭。”
齐逍远等他骂完,一手拉梁耀祖,顺势肘击他的肩头,梁耀祖瞬间胳膊大臂发麻,来不及反应齐逍远有一脚踹到他的大跨,等他弯腰捂肚子,猛踹臀部。让他倒地后,又打了几个关节,梁耀祖喊到不出声了,起身拉着莺时走了。
梁耀祖这阵子借着姐姐的名头,谁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竟不想有人真的敢打他,真是反了天了。浑身疼偏偏还没个人帮忙,谢清人呢?
夜更深了,寒风依旧呼啸,月光照在路上,映着明晃晃两人缓缓走出小巷。
莺时担忧地问:“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齐逍远冷哼一声:“没事,我看着打的,伤不会显出来,也只会疼几天。”
齐逍远问:“在这么晚了,什么事非得现在出门,还走那么偏僻,这条巷子我几个月都不见得走一会。”
莺时低下头,捻着衣角沉默了会,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是我的家人,生了病没法见人,白日匆忙......,对不起,我没得选。”
“这怎么能怪你,”齐逍远着摇头,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钱袋子,打开一看,比脸都干净,尴尬地说:“等月底才发薪水,我再资助你。”
莺时无奈地笑了,“算了吧,钱还是留着给自己娶媳妇吧,你手里买的什么?还用油纸包着。”
“没什么,是一些肉条,”
“肉条?”
“朋友养了鹰,我要去他家顺手买的。”
“鹰?怪不得之前总听人说,晚上有鹰嚎。鹰的性格凶猛又倔强,能驯服它的人应该是个敏锐坚毅的人,”莺时眼里含着笑:“不过雄鹰属于苍穹,若只能晚上出笼展翅,还是很痛苦的吧?”
齐逍远说:“快了,已经快稳定了,最多几年也该回家了。”
莺时也点着头,“嗯,会有眉目的。”
“什么?”
莺时上前一步,站在树影低下,侧身看着他“我说,你的朋友会回家的,所有的事都会有眉目的。”
齐逍远沉下声音,紧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莺时笑着摇头,“这离西街不远了,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
齐逍远看了她会才说,“那我走了。”
“好,”
莺时看着他走远,转身走向了更深的巷子。
......
周浦在门口送走最后一位二世祖,疲倦地捶着后颈,嘴里还打着哈欠,小声嘟囔,“这官也不好当啊,以前咋非要进京来着。”
“铃铃”的铃铛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车轮滚滚而来,停在他身前。这会还有谁来吗?
周浦挂起笑靠近,谄媚地说:“多谢这位大人赏脸莅临,不过天色已晚,宴会结束了,等改日再请您,届时必回好生招待大人。”
等了会不见里边的人有动静,周浦地低着头却用余光瞥。
却见仆从放下脚蹬,便离开了。
“???”
又起阵阵清风,卷起挂铃,隐隐传来清雅淡雅的味道,不浓烈甜腻,带着宁静致远的气息,从前家中院里是有一棵白玉兰的,听人说是他父亲幼时亲手栽重,他离世后母亲就让人砍了,上边有个秋千,她也喜欢坐在那玩。
周浦像是知道了什么,倏然地抬起头,盯着帘子里的人,缓了一会正要开口,却听她出了声。
“曲有误,周郎顾,周浦一别经年,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周浦哑了声,喉咙滚动,却只说,“好久不见,你愈发像阿茵。”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梁舒婷隔着帘子冷笑,嘲讽着。
“知道。”
“看不出来,你认识的人还挺厉害,那么多人都杀不死你。”
周浦说:“没法啊,我只剩下广结良友这一个优点了,咋不能是我命大呢?”
光阴荏苒,几度宫柳染黄又抽新。
两年前,太后凭借腹中“先帝遗泽”这块金字招牌,免去了皇陵,以及背后势力不遗余力的周旋,终究是有惊无险地熬过了怀胎十月。
产期那日,康寿宫内外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太后在剧烈的疼痛中挣扎了整整一日一夜,汗水浸透了锦褥,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少女时代。
直到一声微弱清晰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想看一眼那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然而,等待她的并非产婆捧上的襁褓。
帘幕被掀起,踏入产房是皇帝身边那位的内侍监听安。他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眼、步履沉稳的嬷嬷。
“太后娘娘万安。”内侍监的声音平板无波,“陛下有旨,感念太后娘娘孕育皇嗣辛劳,凤体亟需静养。更兼小殿下乃先帝血脉,身份尊贵无比,陛下身为侄儿,责无旁贷,当亲自担负起抚育皇叔之重任,以慰先帝在天之灵,亦全陛下孝悌之心。故,特命奴婢前来,迎小殿下至乾元宫偏殿,由乳母、太医及翰林学士共同照料,必不使小殿下有半分闪失。”
一番话,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将抢夺骨肉的行径,粉饰成了至孝至悌、顾全大局的壮举。
太后浑身冰冷,产后虚弱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想嘶喊,想斥责,想扑过去夺回自己的孩子,可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上了棉絮,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她眼睁睁看着那嬷嬷动作熟练地将刚刚洗净、包裹在明黄色襁褓中的婴儿抱起,那小小的、红润的脸蛋在她眼前一晃,便被那内侍监用宽大的袖袍一遮。
“陛下承诺,待太后娘娘凤体康健,自会安排母子相见。”内侍监留下这句空泛的安抚,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走了一室的生机,也带走了太后刚刚燃起的那点为人母的希冀。
产房内只剩下浓郁的血腥气和死一般的寂静。宫人们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太后瘫软在榻上,泪水终于决堤,却无声无息。她甚至连孩子的性别的不知道,输了。
半生棋子,玲珑局中,何曾有过自己的声响?
先帝在时,她是进献的祥瑞,是点缀龙榻的精致玉器;先帝崩后,她是需被妥善“安置”的前朝遗物,做了半生的提线傀儡,每一步都由人摆布。
自那日生产后,萧时予当初“待凤体安康即可相见”的承诺,如同一张空文。她数次“病体稍愈”请求见公主一面,皆被内侍监以“公主年幼,恐染病气”、“殿宇修缮”、“天气不佳”等种种理由搪塞回来。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沉寂。不再请求,不再抗争,甚至不再过问永寿宫外的任何事。她向皇帝上书,自言“福薄德浅,以致先帝早崩,公主多恙,愿摒弃尘缘,入寺为国运、为公主祈福,暂避朝堂,以赎己罪”。
姿态放得极低,理由无懈可击。
萧时予乐得她主动远离权力中心,欣然应允,甚至下旨褒奖其“深明大义”,派了更多“侍卫”将这座皇家寺庙围得如铁桶一般。
他不让她见骨肉,她便求告于漫天神佛,将这“慈母之心”昭告于天,占据大义名分。
他封锁了宫闱,她便退入这方外之地,利用这看似与世无争的屏障,编织另一张网。
祈福是假,避世是假。
借此跳出萧时予的视线,暗中联络旧部,积蓄力量,才是真。
她缓缓闭上眼睛,唇瓣微动,默念的超度经文。
香火缭绕,梵唱低回,钟声回荡的却是滋长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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