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剧痛蔓延全身，左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一般，痛吟出声，却立刻被刺耳的尖叫盖过。
“啊！！！这里砸死人了！”
我还没死啊...左边左手捂着剧痛的脑袋，右手支撑着柔软的地面，勉强把自己撑了起来，这才真正从疼痛中反应过来。
等等，我真没死！自己竟然活着掉出来了？这是哪儿？怎么地面这么软......
左边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身形健硕的陌生男性身上。
他黑色卷发的刘海有些过长，遮住了眼睛，但是依旧没能掩盖他高挺的鼻梁，他抿嘴侧着头，虽没有喊出声，但是脖子上分明的青筋能看出来疼得厉害。
“起来。”机械男音从男子的身上传出。
左边吓得一蹦三尺高，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从男人身上跳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现在打急救电话......”
“你打电话了救护车也赶不上来。”围观群众热心肠地回应道：“马上就要进密闭海底隧道了，全长要1小时呢，先找找列车长问问有没有随车医护人员吧。”
“…密闭海底隧道？”
“天，这列车顶上也有个洞，赶紧叫乘务员来看看！”
“这小姑娘从哪里摔下来的，这可是正在运行的列车啊。”
“...列车？！”
左边在人头缝隙中看到窗外风景，瞬间懵了，她离开人群来到窗边，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列车窗外飞驰而过闪烁着金色波光的海面。
看着夕阳下追逐列车飞舞的海鸥。
她这是夜晚摔到了白天？又从内陆城市巷子的一个水井，掉到了沿海地区一趟高速行驶的列车上？！
“这怎么可能呢？”左边难以置信，但是浑身都很疼，不是做梦。
她又低头看了眼左手，庆幸的发现手还健全，就是骨头已经全军覆没。
看着粉碎的左手，手指断裂的疼痛感这才重新回到了左边的身上，她冷汗直冒，却也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和现在眼前的一切，全是真实。
之前井里的究竟是什么生物......为什么能把自己瞬间移动到这里来？自己算逃出来了吗？
围观群众只见这个从列车顶下摔下来的奇怪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血痕，还有只扭曲的断手，突然跑到窗边。
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大家都默默走远两步，很多人起身离开这个车厢。
“看着漂漂亮亮的，不会是个神经病吧。”亲眼看到左边从天而降的大妈被吓了一跳。
她看到女生正要砸到车座的椅背上，被男人从空中拽了一把才摔在地面，不然高速撞到凸起的金属椅背，这个女生估计还要受不轻的伤。
大妈试图扶起来这个做好事不出声的男人，结果顺着力道，她好像扶起了一座小山，这个男人个子很高。
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穿着紧身黑t，工装裤腿塞进了作战短靴里。
刘海下露出来一双眼角上吊的狭长眼睛，暗紫色的瞳孔向下看来时，大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习以为常，单手拎起摔到边上的一个黑色登山包，也没看那个他救了的女生一眼就准备离开。
热心大妈还是没忍不住小声招呼了下：“小伙子，我已经呼叫乘务员了，你要不等人来看看，万一有什么内伤呢！”
男人朝这个热心大妈摇了摇头，几步就离开这节车厢。
“发生什么？”他耳朵里传来一道男声：“已经出事了？”
男人嘴巴没动，但是却有沙哑的机械男音传进了通讯器：“有人砸开了列车顶板，掉进了正在运行的列车里，虽然有我垫着，但是竟然受伤不重。”
“有你垫着？”耳机里的声音带上一丝玩味。
男人没理耳机里人的打趣，继续平白直叙：“看着不像普通人，但是应该和这次案件无关，我给总局发份情况说明。”他用颈后的通讯芯片在眼前打开虚拟的报告窗口。
耳机里的男声就不再纠结这件事，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辆消失在海底隧道的列车已经带着670名乘客失踪48小时。
调查小组把海底隧道里里外外搜查了十遍不止，又开过数次空车和载满调查员的列车，没有车再次失踪，也找不到失踪的K4147。”
“你知道失踪列车上有一位天上的‘贵客’。他的家族认为找不到线索是因为诱饵不够诱人……才不顾局里反对在今日重新通行了列车。
艹！真不把人当人看啊。”
男人闻言也皱了皱眉。
“你所在的这趟K9464是发车后第一个经过海底隧道的列车。局长的意思是，尽量减少民众的伤亡，所以想法儿把你借了出来，你别介意。”
“没事，是我愿意来的。”
机械音调的声音很冷漠，但耳机里的人却也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的神情，笑了一下：“知道你也不愿意看到牺牲者。
你要是能常在一线，咱们调查员的伤亡率也早就能降下来了，都怪那该死的天……”
“可以了。”
男人开口打断了耳机里的抱怨，那头的人也自知失言，啧了下嘴换了话题：“总之，现场的情况就交给你了，杜一。”
杜一：“嗯，交给我吧。”
他挂了电话，在走向下一车厢时快速拟完刚刚车厢从天而降女性的异常情况报告。
他回忆起女生摔在他身上时，自己体内的能量不一样的波动，皱着眉，直到投影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才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着车厢的广告。
“蔚蓝天堂漫步，海底世界探险，全透明列车海底展览全在4号车厢，酒水饮料等您前来品尝！”
“本列车距离海底隧道入口行程时间：”
“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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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到一个黑衣服黑头发迷彩工装裤背着双肩包的男人吗？他可能也受伤了...嘶。"
左边疼得满头大汗。
“有时间担心别人，你先担心自己吧！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伤的这么重啊！”扎着丸子头齐刘海的乘务员看到眼前的女生为了忍住痛呼而咬破的嘴唇，紧忙放轻手上动作，小心缠绕着绷带。
左边抬头观察这个6号餐车车厢转移注意力。
在她坠落到列车里没多久，这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乘务员就急忙赶到事发7号车厢带走了她。用车上的紧急治疗仪勉强连接左边左手的形状。
“你这骨头碎得太严重，车上应急的治疗仪能量只能治成这样，下车一定要直接去医院治疗啊。”
丸子头乘务员终于打好了绷带上的结，才发现自己也冒了一头的汗。她正想缓口气，就看到左边捧着伤起身走了，急忙追上去。
“诶你！这是干嘛呀，伤员就坐着好好休息啊！”
“我去找到那个男人带过来，你给他看看，万一内出血不治疗会出事的。”左边很坚持，区区粉碎性骨折而已，也不是没有经验。
当初车祸后她的右腿整个粉碎性骨折，黑水中心医院给她用了最高等级的治疗仪才完好接上骨头碎片。现在还不是恢复如初。
丸子头乘务员没法儿，只能背上急救箱追上去。
在车上开始走动后，左边才发现车里的游客比她想象的多很多。
“你没听说这趟旅游列车？海底游览参观列车年初刚发行时车车爆满，一票难求，现在已经算很空啦。
而且前天因为技术维修停运了两天，今天才重新发车的。”
乘务员自称为雅子，她看到左边迷茫的表情很是惊讶，不敢相信有人没听过今年最火的旅游列车。
年初时自己还因为车祸在ICU吸氧，左边心想。她摇摇头，继续听雅子介绍：
“整条列车共8节车厢，578号是普通座，6号是餐厅，3号是spa护理车厢，12号vip特供，最中间的4号车厢就是本列车的特色，专门为了欣赏海底风景做的全通透玻璃车体。
海底隧道全程都有开灯，当初在建造时就在隧道两侧布满的珊瑚丛，经常有鱼群游来游去，运气好还能看到鲨鱼鲸鱼群这样的大家伙呢，你肯定会喜欢那个景色的！”
雅子立刻自豪地介绍起来，左边一边观察着游客一边睁大眼睛，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她连地面上的海洋公园都没去过，哪里见过像这样野生海洋馆一样的地方。
5号车厢没找到那个男人，左边立刻穿过5-4车厢连接处的大门。
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
发光的鱼游过她的鼻尖。
因为是全玻璃车厢，还在山底隧道的车厢内没有别的光源，地板上是海浪的暗纹，只能勉强照亮脚面。
眼前的亮光过去后，她才发现黑暗的车厢里全由这样的鱼形虚影点亮，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它们游动在游客身边，带去光的碎片。
4号车厢整体的长度是别的车厢的2倍有余，正中央是长长的旋转吧台，吧台两端站着调酒师。
玻璃两侧是游客区，以很宽的间距布置着一些沙发座位。
左边努力在人群里辨认那个高大的男人。
路过的吧台上空开始出现倒计时的虚影投影：“10，9，8，7…”
“要进海底隧道了。”雅子说。
左边挂念着找人，没有回复。她在背对的沙发上看到了一个类似的背影，正在努力穿越黑暗中的人群走过去。
“…6，5，4…”
越靠近她就越确定没找错，直接伸手去和男人打招呼。
“嘿，你好…”杜一抬头看她，有鱼影正好游过两人之间，那刘海下的暗紫色眼睛里晃过一道霓光，让左边略微失神。
“……3，2，1。”
一种令人晕眩的恶寒随着光线骤明突然遍布了左边全身。
就如同她掉进洞里被怪物袭击前的感觉一样！
恶意仿佛实体化成了一块膜，包裹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呼吸不上来。
左边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车厢外。
夜间的海底也是一片漆黑，隧道透明防护罩两侧的白光灯照亮了附近的海域，防护罩两侧有密集的珊瑚丛，海藻漂浮其中，显得空旷而寂静。
巨大的心慌让左边说不出话，她有点头晕目眩，但是查看四周，发现只有杜一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外。游客大多都还在或聊天或喝酒。
雅子看都没看，她早就习惯了海底隧道的风景，只是拎着急救箱坐到了杜一身边的沙发上，忙于工作：“被砸到后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先测测心率吧？”
杜一没吭声，站了起来。
左边和雅子被这身高吓了一跳，这人快贴着车顶了。
他用手摸向玻璃，整个人紧盯车厢外。
左边感觉体温不对，向雅子借了健康监测器。
“鱼呢？”杜一身上又传来机械电子声。
左边拿着不仅显示她心率150，还发烧38.5°C的健康监测器，也才反应过来外面哪里不对劲，转头看着窗外空无一鱼的海底。
列车在海床轨道上行驶，仿佛成了这里唯一的活物。
雅子也吓了一跳，作为公司员工，她比游客知道更多的内幕。
虽然公司广告里宣称隧道外是海底原状，旅程只是深入自然，但是带她的乘务员组长告诉过她，旅程里看到的所有鱼类其实都是公司人工饲养。隧道两侧有随时喷放鱼饲料的机关，还会有人定期维护。
这样才不会让前来的游客失望，才能值到那一张张天价的票价。
一般起始段的鱼类是最多的。
“可能是这附近的鱼刚好都游走了…这位旅客，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鱼群了。”雅子艰难解释，立刻想起身回去向组长报告。
杜一转头看了雅子一眼，雅子被他居高临下的眼神给吓到，脸上浮现起难堪，明白自己的谎言被看穿了。
左边也陷入深深的焦虑，她从未这么想快速离开过一个地方，恨不得立刻化身鱼雷从海底喷射回海面。
但她又不明白为什么，难道自己是隐藏的深海恐惧症？
“滴。乘务员浅川雅子，请来1号车厢一趟。”
雅子的耳麦里传来乘务员组长罗尔的声音，她如蒙大赦，终于找到理由从这个眼神恐怖的乘客身边离开。
他看着身体就没有一点问题，反而是自己再被这么看两次就要吓出工伤。
雅子找出退烧药又在吧台上给左边点了杯热水后便匆匆逃走。
左边右手认真地端着这惊天贵价80币的热水，发现杜一竟然打算跟着雅子离开，立刻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杜一转头看了左边一眼。
左边回了个疑惑的眼神。
杜一意识到刚刚对视的第一眼竟然不是错觉，左边并不害怕他，只能开口驱赶：“你不舒服的话在这里坐着比较好。”
左边这才发现杜一说话并没有张开的嘴，而且一直都是机器人感很重的电子音。
难道他是哑巴？在用外置语音系统说话？
“不行，你还没检查身体情况，我们一起去找雅子给你检查，如果你受伤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办？我会负责的！”左边紧紧盯着杜一的眼睛，想用眼神让他明白自己的认真，自己并不是会肇事逃逸的那种人。
杜一反而被她看得移开了眼神。
左边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有数，虽然发着烧，但是她现在意识很清醒，身体也状态也非常好，她甚至感觉自己能原地后空翻。
杜一看左边这么坚持，也不浪费时间。在两人快走到4-3连接处大门时，意外却发生了。
列车陡然停了下来。
突然的快速减速让大部分人都猝不及防，朝一侧栽倒摔了个七仰八翻，哀嚎声顿起。
左边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水都摔飞了出去，但是男人迅速抓住沙发靠背稳住了身形，还一把捞过了向前载去的左边，让她免于摔跤。
左边心有余悸地扶着他的手臂。刚刚她下意识想伸出双手撑住地面，而脆弱的左手哪还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差点更严重了。
“你又帮了我。”她转头看着杜一，满是感激。“谢谢！”
杜一再次撇开了头。
左边没在意他冷淡的态度，从裤子里取出上车后就恢复正常的通讯器：“你叫什么名字？”
“杜一。”
杜一皱眉，由于自己的职业特性，他从不加别人的联系方式，惯常是直接拒绝的。但如果她坚持的话，也许他可以去找局长打个报告......
他正想开口，就看到左边打开了虚拟账户钱包。
“杜一，我可不可以给你转点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心意！”为了表示感谢。
杜一：。
——————————
“搞什么鬼啊？我花钱是让你来给我找不痛快的吗？让你们列车长出来！”
杰克面色狰狞，新换上的X-3型自带拳击功能的机械臂一击就将吧台桌面上电子菜单整个砸裂了。
他这次是特意请假来海底列车上享受，还高价预定了3号车厢的spa，结果这突然的停车摔得他满脸是血，精心搭配的花衬衣也脏了，心情全无。
“窗外看不到一点鱼就算了，列车开得也这么垃圾，赶紧退票赔钱，补偿我们的损失！”
这控诉声迎来众人的应和，杰克骂得更起劲了，唾沫飞溅。
被他对脸喷的调酒师也是满脸苦恼，他内线紧急呼叫了列车长和乘务组长，却一直没得到回复，只能靠着临机应变回应这些客人。
天知道他自己也被紧急停车撞到了腰呢。
所以在余光看到窗外的玻璃上有东西游动过来后，他总算抓到了救命稻草，看都没看的就先回复了游客：
“您看！这不是有鱼过来了吗，请稍安勿躁，我正在联系乘务人员过来……”
大部分围着吧台的人都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一根巨大的触手正从没照亮的海底黑暗中蜿蜒而来。
巨大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车厢，只剩毫无知觉的调酒师后半句话漂浮在空气中：
“……请您放心，我们列车一定会负起责任，保障大家的安全！”
那触手触碰到了隧道防护罩的外侧面，开始顺着形状攀附起来。
而且还不止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多亏于4号车厢的全玻璃车体，让所有人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触手包裹防护罩的全过程。
海底景色在触手与触手交缠包裹之间逐渐消失。
看着触手压在防护罩上，那比他脸还大的吸盘，杰克爆发出车厢里第一声惨叫。
小剧场：
杜一：只是回头看。
雅子：（尖叫惊慌失措害怕抱住左边）他看出了我在撒谎，他在威胁我鄙视我！
杜一：......TvT
左边：（安抚地摸了摸两个人的头）
（杜一蹲下来方便人摸）
左边：我不可能肇事逃逸。看着我的眼睛！
杜一：......好可爱（害羞转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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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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