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世界么,宅人云安之因为各种原因还是认识了不少人。要说这其中谁是这其中高深莫测的么,有很多。要说高深莫测中又带着点欠揍潜质的么,也有那么几个。要说高深莫测中又有点欠揍潜质中的,平常远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但也不忘偶尔出来刷个存在感,然后让云安之气的牙痒痒的,几次发誓要找机会收拾他的,那必然就只有一个——金陵甘氏的少主,甘自怡。
金陵远在东域,要来西域那距离绝对称得上遥远,所以甘自怡为何出现在这里?云安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货是来送他弟弟来凌霄宗读书的。
宾果,你答对了。
只是,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金陵甘氏在仙门百家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神算子。这不,甘自怡的家人闲来无事、鬼使神差的为自家大少爷、二少爷算了一卦,这一卦显示两者都将远行,且,大少爷将有奇遇。
且不说这么个说了跟没说没多大区别的卦象,结果甘自怡甘自得两兄弟就因此被仍出门。反正二少爷甘自得要来凌霄宗求学十年,甘自怡干脆就很有兄弟爱的送上这么一程。然后他想得很简单,接下来的时候他顺便就把西域这边走一走、逛一逛。走完西域再把其他几域走一走么?到时候看心情。至于那什么奇遇,呵呵,奇不奇的他无所谓。反正就是出来走走呗,他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这不,才把弟弟一脚踹进凌霄宗的大门,这位开开心心去大名鼎鼎的凌霄宗食堂参观膜拜了一把,当然,凌霄宗更著名的血灵米大餐他也没放过,然后,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家人坑了把大的。
作为甘氏的少主,他每次出门的行囊当然都是别人准备的,他每次把乾坤戒或者乾坤袋往身上一放了事,从来不会自己检查的。结果就这么的吧,他被他们好好的上了一课,那里面的灵石在他美美享用一顿血灵米大餐后就剩下那么一丢丢。他气急败坏的给自家发了封求救信(斥责信),然后在凌霄城客栈焦头烂额等了几天终于等来回信。
回信是那位家老,信里只有几个大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底有几个“哈”甘自怡并没有数完,因为这份信已经被他在盛怒中震成粉碎。
那就没办法了,甘自怡明白接下来的一切都需要自己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了。所以甘自怡来到凌霄宗办事处准备给自己接点工作赚点钱。
其实,只要他打出金陵甘氏少主的身份,自然会有修士捧着大笔的灵石上门求卦,但是吧,甘自怡折扇摇摇,把额头冒出的青筋挡在扇子外面。你当他不想么,其实是他们金陵甘氏的规矩所限。
一方面是沽名钓誉、故作姿态,一方面是奇货可居,价高者得。金陵甘氏的规矩就是,每名金陵甘氏的占卜师一年内最多占卜三次是铁一般的死则,在成为金陵甘氏的占卜师的那天起,每名占卜者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至生臻爱、未来前程等为名立下最严格(如同诅咒一般)的誓言。而甘自怡今年才过半的时候已经用掉两次占卜的机会,这最后一次,自然也不敢就这么随便用掉,他还想再等一等。
好在他除了占卜的本领外,本身还是个天赋不错(自谦)的修士,如今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所以在四域随便接接任务也不愁吃喝。
所以甘自怡进到凌霄宗办事处选任务的时候心态很好,尤其在看到云安之的名字的时候他就拍板做了决定。以至于他接下任务的时候都没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任务,而就在他身上最后的资金耗完,眼看着就要把头上的发冠、腰带上的玉佩等饰品拿去当铺的时候,这个任务终于凑齐了成员,而云安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凌霄城的。
此时,在约定好的酒楼里,云安之是此临时团最后一个抵达的团员。一进门,正对着门口的就是一身锦衣、头戴金冠、腰缠玉带,手摇着折扇,外表完全是一幅凡人间家世富贵、自己纨绔的姿态表露得一览无余的甘自怡。
云安之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时都忘记了自己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甘自怡在她的感染下也忘了本来的目的,两人当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
临时团的其他团员姿态统一的左边看完云安之,转向右边看向甘自怡,摆出耐性忍了好一会儿看着两人似乎依然没完没了的时候,团员中年纪最大的那位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下一步迈到两人中间,他索性就摸摸鼻子,然后问向如同斗鸡一般的两位著名的神人,“那个,我们这个临时团,要,换人吗?你们谁退?还是一起退?”
按照凌霄宗办事处的规矩,临时团人员凑齐的第一次团聚就是看看大家是否自愿成团,但如果云安之和甘自怡真的这么不合的话,只能说,他们真的不适合加入这个临时团。反正还有时间和机会,不管谁退出,或者两人都退出都还是来得及的。只是吧,听到这话后冷静下来的云安之和甘自怡都闭上嘴了,呃,其实他们也没那么的不合,只是两人习惯性的斗嘴,而已。
最终的结果就是,该临时团就此成立。同时,原本修为最高的甘自怡因为此次失态丢失了临时团团长一职。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一致投票给了用一句话结束“战斗”的在团里年纪最大的那位修士,咳咳,劳立仕劳团长也就此闪亮登场了。
此次临时团共计五名成员,团长劳立仕,元婴期后期修士。团员有云安之,元婴期初期;甘自怡,元婴期大圆满;席帖承,元婴期中期;甄利是,元婴期中期。交换完姓名等资料后,云安之囧立当场,忽然觉得自己和甘自怡要是真的退出说不定才是对的。然后她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那边团长劳立仕已经布置好任务了。
既然大家已经自愿组队,那么接下来用两天时间进行准备,到第三天一大早在西城门外集合,大家乘坐马车前往任务目的地,在马车上开此次任务的第一次汇报会,这期间,希望大家尽可能搜索到任务的相关信息。
其他两人毫无异议的认同了。等其他三人走远,原本要回去做准备的云安之被甘自怡拦住。此刻,甘自怡一脸笑容亲切,姿态格外的谦逊有礼,笑容比每次使坏招把他们扔长江里练习游泳技能时都要来得真诚。他轻摇折扇的对着云安之说,“云宗主,在下之前失礼了,还望您能给个机会让我向您在私下里道歉,顺带的,咱们自当年东域一别后经年未见,在下还有些东域的特产想要……”
云安之揉揉眉心,没心思跟他掉书袋加商务谈判式的客套来来又去去,云安之给他三个字,“说人话。”
“借我点灵石。”
“……哈?”
云安之石化当场,这下彻底怀疑要么是自己的耳朵,要么是自己的脑子,反正总有一样出问题了。
第三天一大早的时候,其他三名临时团的成员目瞪口呆看着大爷样的云安之和小厮般的甘自怡囧囧无语。更无语的还在后面,甘自怡只在面对云安之的时候一幅小厮样,面对其他人时,依然是那副豪门世家的纨绔二世祖模样。问就是,债主是大爷。
看的实在是手痒牙痒的劳立仕、席帖承、甄利是忍不住把甘自怡拉到一边,老弟你到底是欠下多少钱,不行哥几个帮你凑凑先还了吧,也省的你两边变脸,我们看得受罪。
甘自怡那描绘着山水的小折扇又一摇一摇的,那双大眼睛在扇子后面笑得弯弯似森森的狼牙,“哎呀,这是我和云宗主之间的事,你们不懂。”
那声“懂”字不仅拉长音,还一弯三拐的让劳立仕、席帖承和甄利是齐齐在青天白日的大太阳底下打了一连串的寒颤。好吧,他们三的确不懂,这会儿也不想懂。
你们随意,尽情随意,再为你们之间的事多一句嘴就是他们吃饱撑的。三人一致决定离这个看起来粉红粉红在冒着泡的金陵甘氏的少家主远点。同时,也对一无所知的凌霄宗宗主云安之掬一把同情的泪。行吧,落花有意无意或者流水有情无情都不管他们的事,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就行。
刚刚经历了一场人性黑暗的刑侦案件的云安之对于手上的第二个事件还是比较放松的,这起事件也是跟找人有关,但,至少明面上看来比较简单。
这么一起比较简单的找人案又为什么指明要元婴期修士成团才能接呢,只能说雇主财大气粗,人家就是觉得越是高深的修士越有能力,要不是办事处的人死劝活劝,人家一开始指定的是化神期的大能方能接。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费尽嘴皮子终于劝说雇主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怕是要成为死案。没有哪个化神期的大能会接这么个案子,除非他想从此销声匿迹于仙门百家之前。
总之,云安之接的这是个,孔雀东南飞后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案子。
这起案子的雇主是柳淑兰和她的独子柳茂原,他们俩想找的人是柳淑兰的前夫郑枕鹤。
柳淑兰十七岁那年嫁给青梅竹马的,从邻镇来他们镇里读书的郑枕鹤。
初识是柳淑兰十三岁、郑枕鹤十五岁的那年春天,春风吹过河畔的合欢树,粉嫩的合欢花飘飘扬扬从树梢落下,落在树下梳着双丫髻捧着书在看的少女的发髻上。粉嫩嫩的合欢花给少女白皙中泛着点青的脸色增添了几分血色,而飘落而下的轨迹让桥上的少年和桥下的少女的眼睛就此对上了。
那之后,在书店里同时拿住一本书的再遇;在路边的插肩;忽然而至的暴雨将少女困在街角屋檐下正狼狈的时候的忽然一柄遮在她头上的雨伞;元宵夜时,少女与多位友人结伴而行,那多看了两眼的花灯忽然被人递到眼前时低头的那抹娇羞……
柳淑兰家境在镇里算是小富,父母恩爱到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也无妨,况且柳淑兰自幼体弱,每年换季必然卧病在床数日,父母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绞尽脑汁,一路找着名医搬迁至此,这几年才算定居下来。母亲在书院里成为一名琴艺先生,父亲则成为数名店家的记账先生,一家人定居后很快积累下财富,淑兰的身体也在医师的调理下更健康了。
十五岁及笄那年,头上的发簪便是郑枕鹤的母亲亲自送来的坠着赤宝的玉簪,从选料到研制全是郑枕鹤亲自下手。所以,虽然郑枕鹤的母亲送来玉簪时一脸紧绷,但郑枕鹤作为家中次子,以后是要留在这里继续读书,不用回家的份上,柳家还是收下了那枚簪子。
订亲之后小两口相见更是频繁了,郑家的家境比柳家还是有差距的,所以柳家在接下来的时间慢慢接受了郑枕鹤的学费、生活费,甚至在镇上为小两口开始看房子的时候,郑枕鹤母亲的脸色就渐渐好看起来。
每年年节的时候也知道送些年礼过来,在知道柳淑兰身体不是那么健康的时候也愿意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郑家的这些微妙的变化落在柳家两口子的眼里,但是看着独生女儿看到郑枕鹤时顿时就明亮璀璨的眼睛,他们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同时更是暗自里更积极的存钱。
及笄两年,也就是在柳淑兰十六岁,郑枕鹤十八岁那年,两家商量着在秋天完婚,此时,郑枕鹤已经在柳淑兰母亲的推荐下也成为书院的先生,新房子也终于选好了位置,就要准备下定金了。
就在这个时候,郑枕鹤的兄长,也就是郑家长子忽然急病,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只剩下婚后三年依然无所出的妻子撒手而亡。处理完兄长的葬礼后第十天,郑枕鹤把书院的工作辞了,他要回家成为郑家的顶梁柱,肩负起照顾寡母和寡嫂的重任。
于情于理,他的做法都没有任何问题,谁也不能说他做错什么,临走时跪在柳家大门口叩了三个头,承诺守孝一年后一定八抬大轿把柳淑兰娶进郑家的大门。柳淑兰双眼含泪点头点的太快了,让她身后的柳家夫妇原本想说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一年之后的十月金秋,郑枕鹤果然八抬大轿如约来把柳淑兰娶到邻镇,柳家两口子跟在轿子后面送了又送,一直送到镇子门口才停下脚步。看着女儿在摇晃着的轿子里一路敲敲打打的走向她的新生活,柳家夫妇站在门口看了又看,明明早已消失在视界里,可他们依然舍不得走。就这么一直一直站在镇子门口,双眼里的泪水忍下去又浮上来,浮上来又被他们忍回去。落,不能落的又何止是眼睛里的泪水啊。
本来以为就算婆婆看起来不那么喜欢女儿,但他们不住在一起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女婿的工作是自己帮忙的,小两口又生活在自己身边,女儿的生活就这么近在咫尺,有他们看护着,怎么也不会太差。可是谁能想到是这么个天有不测风云,到最后女儿还是嫁到那个婆婆身边。女儿傻乎乎的说,阿鹤一定会呵护好她的。可是傻妞妞啊,后院是属于女人的战场,男人不帮倒忙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时候,柳家夫妇这才后悔把女儿护得太天真了。
婚后第一年,女儿寄来的家书字字句句都是女婿的好,看那笔触依然欢快甜蜜,柳家夫妇多少把心放回肚子里。那是女儿离家的第一年春节,郑枕鹤还特地带着他母亲一起把柳家夫妇接到邻镇来,看着女儿虽然依旧青白的脸色,但言行举止还是那般的活泼轻快。
柳氏夫妇相视一笑,正松口气。接下来就看到大年夜的,只有女儿一人从下午就在厨下忙碌。郑家婆婆和郑枕鹤陪着他们说话,而那位大嫂说是夫孝三年在身不方便,也就一人在屋里了。
柳氏夫妇眼神不时看向厨房,那里面烟熏火燎、煎炸炒煮声不断,还有女儿时不时咳嗽的声音。柳氏夫妇的眼睛里不由得就透出几分心疼。
郑家婆婆看在眼里,一向冷肃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她意有所指的说,自己早年丧夫,一手拉扯大兄弟二人,还能有钱把儿子送去读书,镇上人人人都说自己是最好、最能干的媳妇儿。所以她的儿媳妇也会是镇上人人称道的最勤快、最懂事的儿媳妇,让亲家一家尽管放心。
郑枕鹤还在旁边傻乎乎的点头表示同意,大声说着自己的母亲最是能干,对淑兰手把手的教,淑兰会是最好的,谁都挑不出刺的好媳妇。柳氏夫妇的笑容都僵在脸上了,但又不得不点头道谢,小小声的,红着眼眶附和着,只是言下之意,希望对女儿温和些、柔软些,慢慢来,时间多的是。
郑家婆婆并不应这话,只是拿起茶杯喝一口茶,也就似挡非挡的,只露出在柳氏夫妇的角度能被看到的冰冷的笑。柳氏夫妇心头一跳,当场就拿出更多的年礼,捏了捏红色纸包的厚度,郑家婆婆这下笑容多了那么点温度。
第一年的春节就这么度过了,直到小年过完进到自己家大门了,柳氏夫妇忍了几天的叹息和眼泪才敢流露出来。他们真的是把女儿教养得太天真善良了,是他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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