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傀不再贸然进攻,而是飘浮在他们身侧观察,摇头晃脑,绕来绕去,像南方人第一次看见大雪那般新奇。
白济泽帮黎天南揉揉后脑勺,盯了会这具行动诡异的灵傀,没一会眼前就出了层层虚影,他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试探性带着黎天南往外踏了一步。
灵傀歪头瞧他们,也跟了一步,但并未出手。
白济泽与她对视片刻,礼貌一笑,当即揽着黎天南狂奔起来。
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僵持在这也不是办法,他灵力枯竭,再来一下估计飞出去的只有他,索性跑了。
无主灵傀一般只会在固定范围内活动,出了范围会因为灵力链接不稳实力衰退,甚至消散。就是不知道青良划的范围有多大,如果只有湖心岛还好说,跑出去之后攒个几天灵力再杀回来就行。如果划了整个青梁镇,那他和黎天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只能玩追逐战密室逃脱了。
灵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黎天南被白济泽夹在胳肢窝下,两个人摇摇晃晃跑了一阵,白济泽没有灵力傍身,没多久就跑不动了,抓着不知道谁家田的篱笆墙大喘气。
脚终于挨到地的黎天南拍拍他的背,给人顺了顺气,道:“仙长,反了……桥在北边。”
“……”
“……仙长?”
白济泽嗓子眼里都是铁锈味,咳了几声,破罐子破摔道:“……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你直接和我说前后左右。”
“是晚辈疏忽。”黎天南扯扯他右边袖子,“仙长请走这边。”
“……不是你疏忽,我的……”那口咽下去的血在白济泽胃里翻腾,搅得他有点犯恶心,话没说完干呕了一声。这一呕他可不敢说话了,生怕自己一张口吐出什么来,摆了摆手示意黎天南带路,白济泽低头捂嘴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回到偏殿所在地,灵傀已经不知所踪。一路走来安静极了,只有脚踏枯枝碎叶的咔嗞声响。白济泽环顾四周,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过庙门小路,下石阶,穿农田。
白济泽攥紧了胸口的布料,胸腔内部传来沉闷的隐痛,随着时间推移有加剧的趋势,是出于心理原因还是身体原因暂且不明。
下一趟山把老毛病全都激出来了……
白济泽痛得额头冒汗,空气吸进肺里像吞了一打大头钉,脚步发虚,不倚着黎天南都走不了道。二人速度慢了不少,磨磨蹭蹭终于走到桥边,无需抬头就能瞥见灵光银晖。
灵傀站在通往木桥的必经之路上,正在假模假样擦拭自己的水刃,见他们到来,灵傀手中灵力而聚的白绢散去,她携剑而立。
白济泽借着黎天南的力站直了,他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眼前一片迷蒙白光,难以直视。
得,这下真完蛋了。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霎,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白济泽膝下一软,差点给人跪下,好在旁边的黎天南及时托了一下,没让他把脸丢地上。
活不下去咯……
白济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心情。生死存亡的危机从小到大粗略一算,他居然也体验过数次,如果放在艺术作品中,他这种遭遇估计也能算个“主角”。但平常来讲,邻里街坊或道听途说的路人对白济泽更加普遍的称呼通常是“扫把星”、“克父克母”、“八字太硬”一类的,不含褒义的内容。摇摇头说他一句“真可怜”,已经算是友善的那种了。
其实他一直都挺想死的。
但没什么机会。
“你要好好活下去,活出个人样来,才对得起为你死去的父母。”这种话十岁之后白济泽经常听。亲戚、或是素不相识的网友,生怕他在丧失双亲的苦痛中溺死,于是好心牵绳,把白济泽这条孤鱼绑在了岸边父母为祭打的生柱上。
如此情况下,背负了父母三条人命的白济泽总不能为了图轻松图解脱一头在河岸撞死。
大家不是都这么活着吗?每个人不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吗?别人能自己活?你不能吗?你非要家人朋友陪在你身边吗?一个人就活不下去吗?
可以,但有点难受。
好在白济泽在如何排解自己的负面情绪这方面经验丰富,度过野草狂长潮湿冰冷的青春期,生活稳定下来之后,去医院的次数也逐渐减少,大学时已经改为半年一复查,药都不用吃了。
再后来就更轻松了,他找到黎天南了。
找到了一个身为主角活得比任何人都惨,比他还惨的“人”。白济泽没办法从他这汲取坦然面对明天的温暖,但他找到了点别的东西。
黎天南都这样了还不死,或许他也可以再试试撑一天。
白济泽把额前散乱的头发拨开,他又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针扎般的疼痛并没有消失。
白济泽咬牙忍痛,将望流朝旁一递,道:“接着。”
黎天南略有迟疑,还是双手接过了灵剑,这柄剑比他想象中重,少年的手一抖。他的目光带上一丝探究,望向白济泽那张被血糊了一半的脸。
“待着别动。望流有结界,她不能把你怎么样。”白济泽抽出腰间的小刀,指尖在脸颊沾血取墨,点在刀背上划出一道长痕,刀身延出一条赤光血刃。
“……如果我出事了,你替我回一趟明决门,将剑带回。若你想留在明决门,就说你是我新收的弟子,我师兄师姐自会照顾你,及冠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山。
“若你不想……那你上明决门还剑后就说……就说我借了你钱,让师兄代还。你拿了钱之后……有多远走多远吧,最好不要留在明决门的管辖范围。
“随便找个深山老林小村子,养条小狗……算了,扯远了。反正不管外面出啥事你都待着别乱跑就对了。”
白济泽完全不担心黎天南有没有办法在他死后突围出去,主角嘛,就算是黎天南这种非常规虐文主角,在被虐完一顿后也是可以化险为夷的。
他拿着望流结界护体只会被灵傀抽的像陀螺一样旋转,还没耗尽灵傀的灵力他自己先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了。但给黎天南就不一样,有结界护着,黎天南会少吃很多苦头。至少不会被一次次捅死又一次次活过来……
而且有他在前面拦着,运气好点破了阵眼,说不定能无伤通关。
至于他会不会死这种小事。说回前言,他其实早就想死了。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活着干啥来的。
白济泽不愿意欠别人的,不管是人情还是钱财,都不想欠。那种因为一分情强装笑脸揣摩心思讨好别人的感觉太难受了,难受到白济泽哪怕长大成人后也没有办法自我消解这种怪异的阴暗情绪。
看着别人幸福团聚一家开开心心,他脸上也会不自觉笑着点头,把自己的杯子凑过去,低于众人杯沿轻轻碰杯。那个时候他确实真心觉得,真好啊,真幸福啊。
等杯中冰冷的果汁下肚,舅舅和舅姆聊起陶瑾澜的作业时,他本来也是在笑的,嘴里劝着:“妹妹还小,不着急,长大了就好了。这道题是挺难的……”
陶瑾澜不服气地鼓鼓嘴,把酥脆的炸小黄鱼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咀嚼,含糊不清道:“泽哥哥你也讨厌!不许说了!”
白济泽苦笑两声,去摸妹妹的小脑袋。
为什么死的偏偏是我的家人?不是她的?
翻腾的巨浪将孤鱼拍进水底,白济泽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面上的微笑瞬间僵住了,连握着筷子的手指末端都麻木起来,失去了知觉。
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怎么能这么想?
这是陶阿姨的哥哥,是妈妈的家人,是你的舅舅和舅姆。他们还照顾你这么久!这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
可他控制不住。乱糟糟的习题卷本压得白济泽喘不过气,他和舅舅一家的关系看似在陶瑾澜升学他辅导作业后缓和,可实际上舅舅看他时审视的目光从未消失。
走在村口小道也还是有小孩冲他骂骂咧咧,白济泽都懒得管,索性,不去了。
窝在宿舍床上,大被一盖,他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幻想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变成孤儿,又或者幻想他在十岁那年和父母一同被滚石砸死。
想完了,吃药,做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还欠着三条人命,他不能死。他还欠着别人的人情,他不能死。他要好好活着,要出人头地,要活出个人样,要报恩,不能对不起对他好的人,要把他欠的都还了……
好累啊。
怪不得黎天南想死,谁不想死啊。
白济泽发泄压力的方法由幻想转为了阅读,将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塞进他空空如也的皮囊,用人物积极乐观的情绪填饱自己空洞的心和脑。将恶意的幻想和怨毒倾向书中的人,倒给黎天南这位特殊的主角。
这样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连白济泽对自己的谴责都可以轻松消解。又不是活人,想一想也没事。
二十四岁的白济泽在遇见黎天南后的两年时间里都是这么做的。
可他现在站在这里,面对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
黎天南会呼吸,会跑会跳,也会痛。
这位主角站在白济泽面前,诉说世界向他倾注的没来由的恶意与苦痛。无端让白济泽想到十几年前缩在父母尸体怀中哭泣的自己。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啊?为什么偏偏只有我活下来啊?
他没办法再把这种同源的苦痛当作无聊生活的调剂品,当作自己的避风港了。
白济泽深吸一口气,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转头对抱着剑茫然无措的黎天南笑了笑。
“对不起啊,黎天南。”
“仙长?你……”
白济泽没心情听这句话,揪起小孩的衣领把人一抛,寻了个合心意的方向抬脚奋力一踹。满面错愕的黎天南带着灵剑消失在了灵傀的照明范围内,远远传来一阵草木断裂的噼啪声。黎天南足够抗造,白济泽这脚下去也是为了救命,内心深处并无多少欺负小孩罪恶感。
他拍拍沾土的衣摆,抬眼瞧一动不动守在桥边的灵傀,心中暗道果然。
这具灵傀不会追杀明决门中人,先前几次攻击前后那份流露在外的困惑,都是因为他与黎天南靠太近,灵傀难以分辨目标。现在灵剑易主,她自然不会去追手持望流的黎天南。
还好缴了黎天南的刀,不至于手无寸铁……
白济泽吐出一口气,将血刃横于身前,认命般朝她点头示意,道:“来。”
灵傀歪头一笑,白济泽眼前白光爆闪,水刃尖端雷雨骤降般敲击突刺。白济泽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循着本能抬手阻挡,再还一击,一红一白两刃撕扯嗡鸣,再没有重现僵持的局面。灵傀动作利落,一招砍不下,就换另一招。
两边师出同门,都熟知对方招式,该如何化解,又该破招。一时间难分伯仲,越打越凶,遭殃的只有湖心岛的无辜草木和庙宇。
两位金丹修士在此地大打出手,毫不留情,阵阵剑气罡风,别说被卷进气流中打成药粉的九宝血藤,丛青庙也理所应当的在混战中被切成了豆腐块。
白济泽于高空被灵傀一刀震开,撞上了庙宇中屹立不倒的丛青金身塑像,又滚下了供台,带翻了瓜果点心。地上一堆碎砖破瓦,硌得后背生疼。
他忍着痛没让自己嚎出来,跌跌撞撞从废墟中爬起。那边灵傀大步一跨,气场架势犹如官老爷下乡,从尚未倒塌的丛青庙正门迈了进来。她进来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具与她衣着别无二致的金身塑像,灵傀模糊的面容微微一愣,连周身运转的灵光都停滞一刻,居然就那样站在门边立住。
大好机会!
你死我活的事,白济泽觉得自己不需要有什么武德。是以,他侧方突进,反手朝灵傀心口处的阵眼一刺!
灵傀仍注视着庙中金身,随意抬手一挡,白济泽感到虎口一震,自己便轻飘飘被甩了出去。他借力翻身跃上岌岌可危的房梁,眉目间凝出一丝困惑之色。
情绪感知尤为敏锐的白济泽察出了些许不对。
她好像……有点生气?
白济泽还未琢磨出这股怒意的起因,几道剑风便贴着他的颊边飒飒扫过,庙内仅存的支柱房梁断成数节,轰然倒塌。白济泽翻身下地,恰巧撞上灵傀的水刃,她不再舞什么剑花摆弄剑招,而是简单粗暴招招直逼破绽,捅向白济泽心口。
白济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难以招架。正面打不过,他只能躲。
谁知道绕着柱子跑了两圈之后,灵傀似乎更生气了,水刃贴地一划,庙内沙石红绸乱飞,全都往白济泽脑袋上砸了过去。
碎砖太多,白济泽打飞了这个漏了那个,时不时又被红绸扇一巴掌,脑袋结结实实挨了几板砖,里头嗡嗡响。意识沉沉之际,白济泽扶了一下手旁的柱子,刹那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碎砖石块扑通掉下,白济泽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后知后觉感到胸口一凉。
胸前的衣服在打斗中被灵傀剑气划得破破烂烂,一柄灵力凝聚而成的水刃正从他心口穿出。
“……?”不痛诶。
灵傀转动剑柄,搅散了那块奋力跳动的活肉。
“……唔!”
痛!这下子痛了……
刚开始是冷,麻。后来是足以让人丧失所有反抗意识的剧痛从心口处蔓延,估计把心塞绞肉机打一回也就这么个感觉了,白济泽有些站不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身形摇晃。
一张红纸从已经合不上的衣襟夹层掉了出来,飘然落地。
在他身后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咦……?”
这还是白济泽第一次听见灵傀开口说话,声音听着也有些模糊,像泡在水里。
灵傀收剑,把白济泽往旁边一推。她这推嫌白济泽碍事挡路的意味更多,看都没看踉踉跄跄倒在地上的人一眼,也没有补刀的打算。
灵傀勾勾手指,附有传送阵法的掌门批令飞到她的手中。水刃无声无息散去,她近乎虔诚地用双手展开红纸,将上面了了几行金字翻来覆去地看,轻轻抚过掌门金印。
“……阿文?”
这大概是一个人名,或者别的什么。
白济泽没有细想,他凝神屏息,握紧了手中赤光微弱的利刃,骤然弹起,将尖刀刺入了灵傀心口的迷雾。咔哒一下,感觉像磕到了什么小石块。
白济泽将刀刃一搅,被迷雾包裹的核心碎裂。
灵傀周身流转的灵光倒流朝白济泽刀尖聚去,包括青梁镇中丝丝缕缕的暮色,吞噬笼罩此地的空间阵法抽丝剥茧般被碎裂的核心吞没。阳光从丛青庙上方的大洞照了进来,庙内沙尘纷飞,红纸再次飘落在地。
晨光微暖,白济泽脑袋发昏,放下刀刃时才发现尖端前方刺着的是一张白纸。
白济泽的眼睛睁大了些。
那是一张边缘有着规则孔洞,画着横线条纹的记事本纸张。它身上有被蹂躏成一团过后再展开的痕迹,以及密密麻麻的规整字迹,页角处还有一盆卡通多肉的印制花纹。
很普通的纸。
在文具用品竞争激烈花样繁多的今天,都算不上花里胡哨。
但在这里,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
幻觉?迷阵?
白济泽激动地咳了几声,他颤抖着摘下那张纸,手中红刃哐当坠地。
他的眼前朦影重重,奋力睁大了眼睛,那张写着什么东西的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后退几步,走到了庙顶破洞下,暖阳如丝绸般倾泻,悄悄笼住白济泽沾满血污的头发。
他眯起眼睛,在光下拼尽全力辨别那些模糊扭曲的字迹的原本含义。
简体字,还是0.35黑色中性笔写的简体字。
更小的字体辨别不清,但在上方空处有两个被圈起加注感叹号的文字,勉强能看出原本字形。
“……废稿?”
什么?
白济泽心头一震,手中的纸无端自燃,白焰只一瞬就将这张不该出现的错误抹正。
·
黎天南从草垛中爬了出来,他摘去头发上干枯的草叶,抬头看了一眼许久不见的,青梁镇上方的天空。
清晨的浅蓝底色,趋近于白,湖心岛上终年萦绕薄雾,在这里也看不清什么。
黎天南收回视线,抚平自己翘起的发尾,将仙长托付的灵剑郑重拎起,走了出去。
外面的情形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整个湖心岛像是被牛舔过,稍高一些的树木尽数拦腰折断,没有青砖覆盖的地皮上剑痕遍布,他差点认不出来该往哪边走。
黎天南循着石阶上的点点血迹一路上行。
破败不堪的庙宇大门映入眼帘,层层堆叠的砖块红绸,一个人低垂着头背靠断梁坐在阳光之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和黎天南怀中黯淡的望流一样。
那些血迹在庙门外就没了踪影,此刻全围在白济泽的身边,聚成了一片小小的波光粼粼的湖,托起了无家可归的孤鱼。
黎天南犹豫了一会,抬脚踏入庙门。
他见过很多死人,从有记忆开始,他的身边就一直有死人。
他走到了白济泽身前,太久没有晒过太阳,黎天南居然感觉此刻暴露在太阳下的指节微微发烫。他托起了白济泽的脸,这双眼睛比今日的天穹颜色暗些,睫毛都被血糊成一缕缕的,口鼻溢血,眸中盛满茫然困惑,也不知道在死前看见了什么。
光映进他的眼底,在某个特殊的角度,竟然能折射出一些黎天南在他活着时才能看见的光亮。
黎天南帮他合上眼,视线下移,看见了白济泽心口的剑伤。
心脉尽断,流血而亡。
黎天南收回视线,转而在庙内四下打量,终于,他在湖泊尽头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点寒光。
黎天南俯身捡起了自己惯用的小刀,吸饱了仙人的灵血,这柄原先平平无奇的刀现在刃端赤红,发散出一股看着就不妙的妖异气息。
黎天南并不在意刀刃变化,他扒开自己心口的布料,毫不犹豫将那柄刀捅了进去,又面无表情地搅和一番,用完就甩。
寒芒坠地,溅起的血花染上了黎天南雪白的衣袍一角。
少年将手深入自己心口之间,一阵搜索,双指夹着一颗鲜红的小丹退了出来。
这枚小丹仅有黎天南的小指指节那般大,不知道是带着血的原因,还是本色如此,在黎天南粘稠的指间和赤红几乎要融为一体。
黎天南轻轻一捻,轻微的声音从他指间传来,面色苍白的少年毫无预兆吐出一大口血,尽数落在白济泽身上。
这血盖去了白济泽身上狰狞的伤口,在阳光下闪着隐隐金光,不像是血,像掺了金粉的赤墨一般。
黎天南抹了抹嘴角,那枚鲜红的小丹一分为二。他将一半送入了白济泽胸口的剑伤,另一半送回自己体内。
做完这一切,黎天南叹息一声,他把自己的衣服拉上,又拢拢白济泽碎的和渔网没两样的外袍。他在白济泽身旁坐下,将昏睡的仙长拉进了自己怀里。
直到那具冰冷的躯体在午时阳光下回暖。
微弱的心跳声和呼吸同时响起,与黎天南的呼吸同频。
黎天南抬手,摸了摸白济泽的头。
白济泽:好困你给我分了什么
黎天南:我的外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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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青梁镇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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