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到地毯上的孙公公“哎呦”一声，来不及扶住自己的老腰，他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打眼一望就看见鹅帽锦衣肃立在前，手执绣春刀的高大身影，孙公公飞速放下帘子，靠着车厢在心底直打鼓，这冤家怎么跑这来了。
这锦衣卫指挥使魏珖，长的倒是仪表堂堂，肩宽腰细，英武不凡。
可惜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憨驴，要是让他看见小陛下和他私自出宫可还了得？
沈宴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掀开车帘缓缓走下车，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摆上的褶皱。
为了方便出行，他换了常服，浑身散发着冷峻又温和的清贵华然之气，竟像是哪家夜游归来的世家子。
魏珖意外地眯了眯眼，定神道：
“沈宴舟？大晚上的，你不在宫中跑外面来做什么？”
在这京中，他最烦的人除了都虞候那个老瘪犊子以外，就是这个大太监沈宴舟了，整天神神叨叨假假咕咕，光会耍嘴皮子魅惑陛下，今日让他逮住他城外回来，准是没去干什么好事。
他抱着绣春刀，肩背挺直，仿佛一座小山般不可撼动，看着清瘦的沈宴舟，心中不屑，就她这副棺材板身材，恐怕他拔个刀都能把她吓的哭出声来。
沈宴舟面色不改，朝他挑眉笑道：
“自是奉命行事。”
魏珖对此嗤之以鼻，“奉命？奉谁的命？别跟我说是陛下。”
现如今谁不知道今上对他沈宴舟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沈宴舟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自然是陛下，锦衣卫掌管缉事之职，还不知道我今日出宫所为何事？”
魏珖被她的笑晃了眼，他横眉立目，握着刀把，故作镇定地道：
“论寻消问息的本事，自然是比不上你们耳目众多的东厂。”
“寻消问息？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指挥使的趣事，譬如指挥使八岁那年用爆竹烧火炕被令堂绑在树上抽，哦，还有偷吃野果子不敢说，硬生生吐了一晚上的白沫子……”
沈宴舟依旧不愠不怒，声线清冽。
“噗。”几个随行锦衣卫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住口！”
见沈宴舟对自己的童年糗事了若指掌，魏珖脸色骤变，这种事她怎会知道，莫非这狗贼真的能掐会算？
沈宴舟只是似笑非笑着看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不见半丝波澜。
想起少时他娘讲过的黄皮子精的故事，魏珖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转身佯装踢向身后的下属：“笑笑笑，我让你笑，有什么好笑的！”
“魏指挥使，还要再查吗？”
“不用。”魏珖恶没好气道。
再问下去，家底都快要被抖落干净了，他该如何在属下面前立威。
这狗贼真是有些邪性在身上的，他平生最怕鬼神之事，此刻又是在晚上，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但仍是嘴硬道：
“还不快走，要是过了宵禁，就跟我下诏狱里去挨棍子吧。”
沈宴舟看出他的色厉内荏，但没有戳穿，只是看了一眼青锋，终于得令的青锋挥鞭驱动马车继续前行。
车轮压住了还没来得及后退的魏珖脚面，他倒抽一口冷气，强忍着没有吭声。
青锋挠头：怪事，这条路他走了好些年，没发现哪里的路不平啊，督主今晚也是奇奇怪怪的，东厂从未查过卫指挥使的家事，督主是从何得知的。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汗毛，加快速度向宫内赶去。
青锋：奇怪，这条路我走了这么多年了，啥时候安的减速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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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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