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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避嫌

是夜,残月如钩悬挂在岷山隘口之上。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突然,帐帘被人粗暴地挑开,一个雄壮的身影裹挟着夜间的寒气大步闯入。他刚清点完军队的死伤人数,步伐之急,连铠甲都还未解。

此人名叫祁融,是萧晏手下的头号悍将,年过四十,却仍然雄壮威风。他一把扯下沾血的披风,一双虎目因激愤而布满血丝,“公孙老贼,我与他之仇不共戴天!”

“祁融!”一旁的欧阳允低呵着,提醒他注意点。

这位以智计闻名的参军,从年少时就在萧家方阵中效力。萧晏继任之后,一路随着他南下破幽关,擒陈氏,三天攻下七城。

可以说,在萧晏声名鹊起的背后少不了身边这位心腹的助力。

萧晏端坐主位,卸去了胸甲,只着深色常服,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落在面前粗糙的军事舆图上,他深知祁融品性,并未多怪罪。

祁融的怒火,也是在座所有人的怒火。

“他娘的公孙老贼,那山口的地形就像是专为我们玄甲铁骑设计的一样,鹿角、陷坑、弩阵……一环扣一环!若非少主当机立断,我等怕是已陷在里面了!”

欧阳允也在一边道:“少主,今日之战蹊跷之处甚多。公孙袭布阵严丝合缝,仿佛早已料到我军会自侧翼突入。且其三处伏兵所据之地,皆是克制我骑兵冲击的险要,这绝非是巧合。”

“欧阳参军的意思是,我军内部出现了叛徒?”

“这倒不见得。只是,今日交锋过后我们皆知晓公孙袭之能,且他拥兵数万,又与葛威,刘显合众,兵力无限。倘若他真欲取蓉城,怎会围城数月却不见丝毫进展?如今,他又如此大费周章将我们以及置厝的守军主力,都吸引到这西线来…诸位想想,这是为何?”

欧阳允的手指在沙盘上由蓉城缓缓向东移动,随后落在东南方向,“或许从一开始,公孙袭的目标便不在蓉城,而是——”

“置厝!”

这下,连祁融也瞪大双眼,“他要取置厝?那可是江南门户!”

帐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都太清楚置厝的战略意义。这座要塞控扼三江航道,既是南粮北运的枢纽,更是屏护整个江南的锁钥。一旦失守,整个南方水网便将门户大开。

萧晏声音变沉,“置厝军那边,联络上了吗?”

帐下一名负责联络的校尉连忙躬身,“少主,尚未...”

“最后一次接到他们信号,是在赤色火箭升起后不久,他们表示正按计划向乌鸦岭侧翼迂回,之后便再无音讯。我们派出的三批斥候,也仅有最后一批带回消息,说乌鸦岭方向曾爆发激战,但很快平息,如今情况不明。”

置厝军失联,意味着玄甲军不仅失去了策应,更可能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帐内陷入死寂。

忽然,萧晏对着帐外阴影处,“陈梧。”

侍立帐外的斥候应声而入,单膝跪地。

“你亲自挑选几个最得力的人,换上便装兵分三路,连夜出发。”萧晏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一路快马加鞭返回置厝,严密监控周边百里任何可疑的军队调动。另一路去往蓉城,与卫期将军取得联系,称计划有变。我们要在刘显攻城之前提前开东门,唱一出空城计。届时以葛威多疑的性格必然会另生疑心,蓉城围军便可不战而退。”

“还有一路呢?”祁融问。

萧晏微微一笑,“你们可别忘了,江左还有我们的老朋友陈颢。”

当年,萧晏率军攻打江左,三天连破七城,主帅陈颢吓得弃城而逃,逃跑过程中为了躲避追兵,竟一头钻进了农夫的粪车,被推了几里路才敢出来。

从此,陈颢‘粪车将军’的雅号传遍天下,他后来深知复土无望,便去符州投靠了自己的叔父,陈颢的叔父有德无才,驭下无能。陈颢来了之后符州如虎添翼,陈颢也在此立稳根基。

他恨不得生啖萧晏之肉,若是知道萧晏出现在置厝,恐怕会倾巢而出。

......

“少主,那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绕道回置厝?”

置厝,绝不能失守。

话刚说出口,祁融便注意到欧阳允朝他看了一眼,而主座上的人此时沉默,唯有跳动的烛火在他的轮廓下勾勒出阴影。

等了一会儿,萧晏才缓缓开口,”祁融,欧阳允,你们二人持我军令明日改道置厝,向陈颢放出假消息引他和公孙袭激战,然后我们再坐收渔利。”

“好主意!”祁融又问:“少主,那你呢?”

萧晏:“…我今夜子时率领剩余人按照计划奇袭蓉城。”

他承认,这并不是个完全理智的决定。

可蓉城之困还未解,他和袖袖的约定就还没完成。更何况,西南十六州,也是他的战略目的。

欧阳允劝:“少主不可,公孙袭的部队虽已改道置厝,可蓉城之外葛威和刘显依旧虎视眈眈,您只率五百精兵,恐怕会有危险。”

萧晏却摆摆手,“无妨。三军内唯有公孙袭此人阴险狡诈值得忌惮。剩余二人中,刘显贪利,葛威多疑,不值一提。”

“可是...”

萧晏的眼眸中已有锐意,“我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

......

夜晚,萧晏在信上落下最后一笔,就着帐内的火光将信装好递给身后的传令兵,“传回北燕。”

此地离蓉城不过二十里,萧晏清点完五百轻骑后不经意仰头见皓月当空,秋风瑟瑟,今晚的月色真美。

“袖袖,等我。”萧晏在心中默念。

--

北燕。

自从妆娘给萧翊化完妆后,徐夫人便越想越气血不畅,“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凭什么与我的晏儿这么相似?”她郁气凝结,竟然当下呕出一口血,吓坏了屋内服侍的所有人。

“来人啊!”屋外的徐侍卫应声而进,“你今夜派人去一趟二公子院内,将这一支箭射在他胸口,记住,要与晏儿遇刺时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

嬷嬷听罢面色发白,“夫人,这……只怕不妥啊。”

徐夫人立于廊影深处,声线寒如霜雪:“既然做戏,便要做全。我儿受过的苦,他也该亲身尝一遍,方能刻骨铭心。”

是夜,萧翊被两名侍卫拖着至谢云姝院外,随意弃置在石阶旁,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谢云姝。她正疑惑今夜院中值守为何如此稀疏,还是冒着严寒推开院门,只见月光下,萧翊肩胛处插着一道新箭,伤口正汩汩渗着血,浸透了大半衣衫。

“这??”谢云姝如临大敌,他在萧府怎还会受箭伤?

难道,那些北燕余孽还有同党,杀进了萧府?只一瞬,谢云姝便否决了个想法。她宁愿相信,这又是徐夫人折磨萧翊的手段...等等,谢云姝止住思绪,垂眼去看石阶下的萧翊。

......

烛火跳动的室内,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谢云姝利落地剪开他肩头的衣衫,箭簇的位置在他的左胸上方两寸,伤口狰狞。她取过一旁备好的干净布巾和伤药,目光冷静地道:“会有点痛。”

她手握紧箭杆,猛地用力将箭簇拔出。下一秒,温热的液体飚射出来溅在她的眼睑,脸颊。

谢云姝下意识地闭了下眼,没想到那箭簇上竟还有倒钩?

皮肉被钩子撕裂,萧翊痛苦地闷哼。余光里,却见谢云姝已拿起浸湿的布巾,迅速按上他涌血的伤口,随后沉默地清洗、上药、包扎。每一个动作都看似沉稳利落,可只有萧翊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萧晏那时候,受的也是这般苦么?谢云姝又想起那个被困在水里的梦,“萧晏,你千万不能有事...”她在心中默念着。

最后一块纱布固定好,萧翊看着她,攥住她即将抽离的手腕,“你哭什么?”

谢云姝迅速敛去脸上的表情,“抱歉,我没想到箭簇上有倒钩,很疼吧?”

她尝试着挣脱,可萧翊却没放手,伤口被扯到,被包扎好的绷带又渗出一点血。他目光幽深,“因为这个哭?”

“不是,”谢云姝不欲和他多说什么,她收起药箱,走到盆架边用清水净了手,又擦拭着脸上的血点,才淡淡补充:“往后你若再受伤,不要倒在我的院门口。你也知道这府上之人鱼龙混杂,人言可畏。身为你未来的大嫂,我们之间的关系需要避嫌。”

“避嫌?”萧翊出言讥讽,“那你早干嘛去了?那日在城门口,怎么不从我的马上跳下去?你屡次相救,为我克扣用度,为我顶撞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避嫌?”

谢云姝怔住了,原来那些出于责任与承诺的举动,真的会在别人眼中映照出别样的意味,包括萧翊。

萧翊也怔住了。

这话,怎么说出口便有些变味儿了?这时,他的目光猛然地定在一旁木架上的披风上,那是前几日他让瑞平丢掉的披风。怎么又回到了她这里?

谢云姝循着萧翊的目光看过去,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只是这件狐裘披风的料子我很喜欢,不舍得丢而已。其余动物毛制成的披风,我披着有些过敏。”

“谁误会了?”萧翊瞳孔微缩,声音沉了下去:“那日,你看见了?”

见到他命人将她“送”的披风丢了出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可谢云姝云淡风轻,“那不重要。”

萧翊有些烦躁,“不重要,那你今日为何又要救我?干脆,让我死在雪地里。”

谢云姝抬眸看他,淡淡道:“不一样,怀瑾哥南下前曾嘱托过我,望我代为照顾你。而今夜你是为怀瑾哥而伤,我救你是应该的。”

萧翊眼中掠过一丝阴郁,转瞬却化作浅笑:“你与大哥之间的情谊,当真如此深厚?”

“难道你就从未想过,万一大哥击退公孙袭后,会顺势吞并蓉城?到那时你便是引狼入室、祸乱蜀地的罪人。”

谢云姝眼神微动。她何止想过,更与与卫期将军反复推演过。而这些日子,每当忆起那场密谋,她便觉得辜负了萧晏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因而每次梦见萧晏遇险,她都难以安枕。

“我劝你,莫要太轻信于人。”

回想起萧晏南下前托付给她的那件信物,谢云姝也止不住回怼,“二公子。”她抬眸看他,目光沉静而郑重,“我也劝你,莫要过度沉溺于自身苦痛,而辜负了身边人的真心。”

不待萧翊说话,她侧身对着门槛,下了逐客令。“二公子,天色已晚,不送。”

夜风猛地灌入室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萧翊的脸明暗不定。

他突然起身,动作之大撕裂了伤口,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冲到木架前一把扯过那件黑色的狐裘披风,紧紧攥在手里。

“这披风太丑,”他背对着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我替你扔了。”

--

十月十五,祭礼日。

蓟州城内几乎万人空巷,百姓簇拥在长街两侧。谢云姝挽着萧翊臂弯,在百姓的注视下一步步登上祭礼台。

群情沸腾之下,萧翊手持玉板,扬手高呼:“行刑!”

乌泱泱地人声,鼓声交织在一起。玉板被萧翊重重掷下,被摔得粉碎时,谢云姝突然觉得心悸地漏跳了一拍。

几乎是一瞬间,她痛地弯腰捂住胸口。余光之中,却见徐夫人身边的嬷嬷疾步走来,脸色苍白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夫人,快回府!”嬷嬷泣不成声。

几乎是一瞬间,徐夫人也感应到什么,脸上的血色霎时消失。但祭礼上人人注目,她只能强撑着发抖的身子,骂道:“祭礼之上,慌什么!”

......

这场盛大的祭礼从未如此漫长。

当最后一道仪式完成,车驾甫一驶入萧府朱门,管家便捧着一封信函踉跄跪倒:“夫人!蓉城八百里加急,少主他......身陷蓉城,力战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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