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
出去，要面对的是其他赵家人，留在这，便要与赵穆共处一室，沈宁哪一个都不想选，偏偏她没得选，这个赵家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没想多久，沈宁最终还是选择留下，赵穆废话很多，有句话说的没错。走都走了，被指责惩戒是早晚的事，还不如先偷得半日安静，她也能够好好想想。
她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是类似于书房一样的布置，还放着一张卧榻，上回赵穆来的便是这里。沈宁没多留心周围，也没心情，找了个角落坐下。
看着身上的丧服，沈宁自嘲般扯了扯嘴角，除了赵穆，全府上下全都换上丧服，连家仆侍女都不例外，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逼自己穿上。她闭上眼，将自己抱起，委屈自己又如何，她要的是赵老爷死，为了能杀死他，将自己卖入赵家，一生改变，这身丧服又算得了什么。
她好不容易寻得的机会，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弃。就算赵穆已经知晓她的计划，沈宁也不会随意就让他毁了。她不清楚赵穆怎么想，但她始终记得来赵家的目的
那日她在祠堂假装腹痛，赵穆第一反应是帮她把脉，也就是说，赵穆也懂医术。想到赵家是经营药材起家，赵老爷理应懂得才对，为何还能让赵穆得逞，一年都没被察觉？
能做到那么多大夫都被他收买，瞒过赵家所有人，就连赵老爷的兄弟都没发现，可想赵穆的手段比她想的还要高明，也还要狠。
可他明明清楚自己要杀赵老爷，为何不阻止？赵穆说的理由，沈宁不信。不是她想要赵老爷死，他才会死，而是赵穆玩够了，对赵老爷失去了耐性。
因此，赵老爷才在这个时候必须死，只不过恰好选在自己进入赵家的这个节点，种种巧合罢了。
沈宁在想着事情的同时，赵穆也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从他带沈宁离开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也是该找来了。
没多久，门被人敲响，屋外的人不敢直接进来，而是在外头道。
“二哥，大哥让我来跟你说，大伯和二叔都已气消，族里的长辈也都没再说什么。葬礼上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忙，大哥想让你回去帮忙。”来人说完，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赵穆回应，想了想，又敲上门，“二哥，你在吗？我可以进去吗？”
“你要进来也行，不过我这眼下乱的很，怕三弟看了把持不住。”赵穆看着门的方向，无声轻笑，“三弟要进来看看吗？”
“抱歉，二哥，我知道了，我回去跟大哥说。”赵家三公子赵泉顿了顿，又问，“那二哥可知，沈姨娘在哪？”
“我只带沈姨娘走，至于她去了哪，我怎么知道。”赵穆懒懒回道，“三弟有什么想问的，不妨直问，没必要拐弯抹角。”
“......二哥别误会，我先走了。二哥再见。”赵泉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时露出一个嫌恶的眼神。
不说他爹还在世时，都管不了这个混世魔王，赵穆连族里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说他们。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负责来问，问完了，这事就过了。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赵泉嘴角勾起，带着不屑轻哼一声，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沈宁睁开眼，缓过神后，无奈叹了声。
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下床，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没有睡意，也没想过睡，但在赵穆这里总会无缘无故睡着。她仔细闻过，赵穆这边并没有催眠的熏香，那到底是为何？
沈宁低头，赵穆只是将她抱上床，并没有将这身他厌恶的丧服脱去。她走出去，也不见赵穆身影，正疑惑，昭儿拎着食盒进来。
“沈姨娘醒了，大公子说，姨娘醒了会饿，昭儿便去给姨娘准备了些许吃食。”昭儿将食盒放到桌上，瞧见沈宁脸色些许苍白，问，“姨娘是否不舒服？”
“没，昭儿，现在是哪个时辰了？”沈宁倒了杯茶水喝下，润了润喉，“你家大公子呢？”
“快酉时了，大公子被夫人叫了去，眼下正在挨骂。”昭儿将饭菜摆好，对上沈宁的眼神，继续平静说道，“姨娘是否疑惑，为何每次来大公子这都会睡着？”
酉时，也就是她睡了快两个时辰。沈宁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昭儿问了，便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问赵穆，他又会胡扯一堆，或许昭儿能解答她这个疑问。
“大公子这里有他自己调制的催眠香，但大公子不喜欢香味，因此这香并无特殊味道，姨娘闻不出是正常。”昭儿跟她解释，“姨娘在祠堂那次，也是大公子将他随身携带的香袋放到姨娘身上，姨娘才会睡着。”
“大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怪她闻不出，沈宁不解，“大公子是不是知道我会问？”
昭儿不会突然提及这个。
“是，大公子说姨娘这两年来必然是睡不好，才会想让姨娘多休息。”昭儿坐在沈宁身旁，跟她说，“姨娘，吃饭吧。”
“好。”沈宁接过筷子。赵穆查到了多少，她无法猜，也许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加以猜测推断，不过，倒还真被他猜中一些。
赵老爷死了，但她的身份还是赵老爷的妾室，赵穆在计划什么，沈宁不清楚，为避免被其他人知晓，她这个妾室还是得去完成最后的责任。
去往灵堂的路上，沈宁都在想回到后会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她。
“昭儿忘了，有件事还需跟姨娘说个明白。”昭儿冷不丁开口，“姨娘要做好准备。”
沈宁不用想都明白，赵夫人绝不会放过她，她道：“夫人是不是很生气？”
“不是这个。”昭儿摇摇头，脚步没停，“是另外一件事。”
“眼下全府都在传，姨娘今日是在大公子床上下来。”
沈宁脚步瞬间顿住，缓缓看向昭儿。
“他们还说，大公子与姨娘大白天毫不避讳，在屋里共赴巫山。”昭儿面不改色，继续道，“姨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不是今日大公子太过了？”
沈宁：“......”
“昭儿本是不信，但见姨娘这样子，或许有三分可能。”昭儿看着沈宁骤然煞白的脸，也陷入了自我怀疑，毕竟，他们家大公子名声在外，任何荒唐事情在他身上发生都不出奇，“下次姨娘若是想来找大公子，昭儿可以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姨娘大可放心。”
沈宁猛的一口气提上来，差点把自己呛死。
其他人如何猜测沈宁懒得理，反正也不会更过分，但昭儿面无表情跟她说着这些，她实在没能忍住。她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昭儿，我和你家大公子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也不可能会发生，府里传言全是虚假。”必须要跟昭儿解释清楚，沈宁接受不了赵穆的人日夜陪在旁边，脑子想的却是关于她和赵穆的那些事，“记住了吗？”
“昭儿知道了。”昭儿想了想，点头，又问，“昭儿还有一点不懂。”
“什么？”
“既然老爷已经去世，大公子也尚未婚配，沈姨娘为何不答应？”昭儿歪着脑袋想，实在是想不明白，忽然间，像是恍然大悟，“姨娘是不喜欢大公子吗？”
沈宁：“......你说对了。”
“可大公子喜欢姨娘。”昭儿看着沈宁，“姨娘还有其他顾虑吗？”
“昭儿，我是老爷的姨娘，除了这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大公子有任何其他关系。”沈宁突然觉得头疼，真不愧是赵穆照顾长大的，想法都是如出一辙，“而且，你们大公子也不是喜欢我。”
无非是觉得有趣，又正好发现她的目的，赵穆所言所行，不过是在玩。
“昭儿明白了。”昭儿眉头微皱，显然是还没想通，但没再问。
还没到灵堂，就听到赵夫人的怒骂声，赵穆敢怼其他长辈，在赵夫人面前倒显得听话，除了不跪，任由她骂。一看到她来，赵夫人的怒火便转移到她身上。
“跪下！”赵夫人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几次晕倒过去，身后的侍女不断顺着她的胸口，怕她气喘不上来，“你，你们！九姨娘我问你，你到底，到底有没有跟大公子行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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