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说话。”
“呦呦呦，火气这么大吗，萧青？”
“米、娅。”
“呀~ 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可不习惯你喊我的名字，总觉得没好事。”女人娇滴滴的吐槽声穿进萧青耳廓，就在萧青不厌其烦准备直接挂断的时候，米娅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出言说道，“喂，我劝你别挂，也别来，虽然你一定在来的路上了。”
“萧青，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女人音调拉长，妩媚中暗含警告，“——别忘了你身上的禁制。”
萧青哼笑一声：“你就想说这个？”
“那当然。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毕竟我原来可是打算一通电话都不会打给你的。”米娅似乎喝了口水，声音有些发涩，“回去吧，路折已经拿到神使之位了。”
萧青拳头握紧，嘴里硬生生挤出一字，“艹。”
“结果已经确定了。萧青，别在撕破你们苦心积虑营造的伪装了。”
“……”萧青沉默下来，米娅说的不无道理，他被怒火挟持，忘记思考后果。
米娅的这通警告点醒了他，如果自己真的去了神族所在的天空之城，那祂們一定会发现他的存在，有心者更会直接发现路折。萧青冒不起路折被发现的风险，他可以忍耐一切折骨之事，唯独路折，绝对不能被神族发现。
心间沸腾的怒火此刻只剩零散余点，双翼不在飞速前行，萧青垂下布满青筋的手停歇在空中，缓了会儿说道，“挂了。”
“哎！卧槽。还没说完呢。”
“萧青这狗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天空之城最繁华的酒馆里传来女人的指控，米娅一把将手机扔出去泄愤，她身着艳红及地长裙，头发拧成辫子搭在右肩处，脚踩平底拖鞋，气势有个两万八。
她看向一旁正在喝水的红发男人，微啧一声，白眼快翻上天际最高处了，语气也不怎么顺，“可真够奇葩的，到酒馆玩喝的是水，你和你家那位疯狗可真配，脑子都有病。”
路折晃晃玻璃酒杯里的水，剔透的水渍爬上玻璃壁沿，看似努力的向上追寻出口，实则却是不可抑制地坠入深渊，“谢了，下次祝我们幸福美满就好。”
“神经。”米娅店长不耐烦的皱皱眉，发出最后通牒，“赶紧喝，喝完了就滚到人间去。您老看看，你是能上天空之城的人吗？胆子真够大的！”
“怎么不能是。”路折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他略显优雅的取了张抽纸，“就从生物划分角度来看，我这副样子绝对是天空之城的子民，不然能冒名成为神使吗。”
米娅无语：“……”
你理多，你赢了，OK？！！
路折依旧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邪气的长相里冒出狐狸张狂的气焰来。米娅翻了个白眼，心中狂贴上几处标签，对路折的容忍度一降再降，不由吐槽，“疯子——”
路折听到了也没说什么，他不发表意见。
“啧，快滚，别在我这喝破白开了。”
“嗯，那感谢招待，下次见。”路折礼貌的接下米娅的“温和驱逐”，他微微勾唇一笑，走到大门前恍然一顿，半转身看向女人，“还有替我向阿尔卡先生表达衷心的感谢。”
米娅扶额，说道：“知道了，蠢货。”
*
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落下，泛着深蓝海水的镜子迷住人的眼，路折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慢慢往家走。
他面上充满那种拽天拽地的邪气，心里却一直在发麻，大脑中枢系统似乎变了个小人，一直在那嚎叫“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会完蛋的！”。
路折叹口气，他这次偷摸着骗了萧青，对方一定很生气。天知道，一会儿回家会落得怎样的结局。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黑眸直盯着天空，今天的天可真好看。
“呼-—”也许是心里做好了建设，路折加快步伐，总算在天幕阴沉前赶回了家。
开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斑驳的夜色从窗玻璃处投射而进，落在原本就昏暗的地砖上，显得更黑了。
“……萧青？”
“你在家吗？”
路折换了拖鞋，手压着灯泡开关，“砰”的一声轻响，灯光在屋子最中央倾泄而下，暖白的光泽晕出一道又一道圆圈，在空中勾勒出银白星点。
无人在。
“萧青？”路折见客厅没人，于是轻唤出口，也无人应答。
难道在睡觉？
“啪啦——”
似乎在印证他的猜想，紧闭的房门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低沉的轻嘶。
路折立马跑到门口，手扭动把手，门开了。
窗帘一角正晃荡着往床上扑，屋内的风铃碎裂一地，只留下一串红绳缓缓飘动，被子卷成一块被扔在地上，房子里乱七八糟。
而罪魁祸首正坐在窗户棱角处把玩自己的浅黄色长发，发丝若潮水涌岸般疯狂生长，直至垂落在地板间，萧青金黄的眸子里映画着繁琐的纹理，嘴边留有一丝粘稠的液体，整个人在昏昏月光下透出一种神圣感。
路折脑袋闷热，略微不安的看着男人，现在这个场景给他一种很不秒的感觉，他只能叫着对方的名字，“……萧青？”
萧青也没看他，一个劲的指尖摩挲着把玩发丝，“你回来了。”
“……嗯。”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可能不……”
还没说出口，萧青就接过他的话茬，语气淡淡道，“你不可能不回来的。”
“你只是有些犹豫，有些害怕。”
路折摇摇头，很快否认，“不是的。”
“不是吗。”萧青的眼睛总算落在路折身上了，金黄眸子里有难言的情绪，他的嘴唇没有在张合。那张儒雅的脸总算有了些颜色，虽然是哀伤的。
不是吗。
真的不是吗。
这没有说出口的意味在路折心尖泛开，真的不是吗。不，他的确有退意，他不敢回家，他害怕萧青，害怕萧青囚 / 禁他，就像之前一样。
他害怕萧青。
这是路折不敢言说，不敢面对的秘密。他爱着萧青，也害怕萧青，甚至，恨着萧青。
路折阴沉的面色没有脱离萧青的眼，萧青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表达友好的微笑，却给人带来阵阵伤怀，“对你而言，我是满身罪恶的梦魇，是龌龊不勘的恶魔，是十恶不赦的变态，世间所有恶臭的词语都能来形容我。”
“因为我——”
“就是你心目中最恶臭的人。”
像是质问，像是解答。
痛苦又甜蜜。
路折垂下眼眸，指尖微微发抖，泪水似乎已经在眼眶中转动，“不是的，不是的……”
萧青的脚落在地砖上，冰凉刺骨，碎成渣砾的风铃刺入脚底，不明颜色的液体随着脚步印开了花，步步生莲。平日里还算和煦的凉风此刻像入了魔，张牙舞爪的从窗户里爬进来。
淡黄的长发波浪般抖动，尾稍扭动着慢慢靠近路折，“因为我满身罪恶，所以我会把自己的鲜血放出，因为我是恶魔，所以我会将鲜血捏造成一个完整的‘人’，因为我是变态，所以我会强迫自己的鲜血和自己一起不 / 轨。”
“因为我是最恶臭的神。”
萧青声音逐渐沙哑，双手无力地垂下又握紧，胸口无声的沉闷与愤怒裹挟着他前进，不知何处而来的水珠模糊了他的双眼，“难道我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信赖，一点都不重要吗？”
“为什么害怕，为什么要去找阿尔卡，为什么非要当神使，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路折疯狂摇头，他看出萧青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声音有些无措，带着微微的颤音，“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说！萧青，你听我说，我没有不信你，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你将我从身躯里分离，给了我意识，你是我存活在此的意义！”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但这次你还是跟上次一样的表现。”萧青盯着面前的男人，眼里透出偏执，他一字一字顿住，道：“我不想再信了。”
“既然你这么不乖，那我绑住你好不好？”
路折脸边四零八散的泪水还未干涸，他意识到不对，黑眸看向萧青，“萧青？”
萧青此刻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不断重复着，“绑住你，你是不是就会乖一点呢。”
路折这下是真慌了，他知道萧青发起疯来的脾气，向后撤了几步，吼道，“萧小青！萧青！你他妈正常一点儿！”
萧青察觉到男人后退的动作，身上的危险气息更加重些，他一把拉过路折的手，狠狠地将对方揉进怀里，舌尖朝着路折的嘴里探，黏稠的水渍声在互相交换，血液的味道再次涌入萧青的嘴里，熟悉的气息席卷两人，萧青亢奋的扬起唇角，随即又继续与路折缠绵。
“路折，你是我的鲜血，是我亲手捏造出来的‘人’。”
“你独属于我。”
“你要和我一样。”
恶魔再次低语，充满诱惑意味的花粉深深镶刻在躯干间，绵长的流水沉溺于其中，灵魂也在振晃，紧紧拢靠的身躯相互交缠，如花一样。
恶魔，在此刻沉沦于凡尘。
呐，
路折，
你是萧青的，所以要一直一直站在萧青身边。
知道吗？
——知道。
呼——
猛吸口气——
呼呼呼——
爽啊！！！
萧小青你一定要一直这样biubiu路折折啊。
强制biubiubiu的感觉一定很好，又让萧青吃上好的了，哎！（下次也要强制biubiu）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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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不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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