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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扶光篇一 月魇朱砂

余长雎被父亲揽坐于院中秋千之上。

秋千轻晃,父亲仰望皎洁的月亮:“雎儿,你娘亲是天宫嫦娥。她自月宫落入人间,与我相逢于?泽……”

余长雎只是垂髫孩童,不解语中之意,但他极喜欢听阿爹讲娘亲的故事,他软软偎在父亲襟前,望着月亮,仿佛素未谋面的娘亲就在眼前。

“为何弃我而去?”四周忽而响起孩童轻幽的声音,似缓缓落地的鸦羽,在暗夜中飘忽不定。

余长雎惶然四顾。

“为何弃我而去……为何……”声音重复着,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急促。

院内风起,落叶枯枝四处飞舞,秋千也开始摇晃。

余长雎寒毛倒竖,攥紧父亲的手:“阿爹,是谁在说话?”

“是你。”父亲的声音清冷而疏远。

“不是我,我没有说话。”余长雎急急摇头,却见方才还明如玉盘的月亮正在被一股诡雾侵蚀,渐渐失去了光辉。

秋千摇晃愈急,吱呀吱呀,纷飞的落叶打在余长雎脸上,他一遍遍喊着阿爹,试图拽脱父亲搂住他的手,父亲却分毫不动。

最后一丝月华湮灭,诡雾如潮,向两人直直袭来,余长雎心中狂跳不止,惶恐得连叫唤都变了调。

“阿爹——”

当他终于挣脱了父亲的手,回首竟见父亲心口上赫然是一个血窟窿,一股股鲜血咕咕地往外淌,染红了两人的衣物,他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眸子里空洞无神。

豆大的汗珠从余长雎额上滑落,却冷得他一个激灵,胸口剧烈起伏着,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浓雾已裹挟二人,模糊了余长雎的视线,他想再捉住父亲的手,却抓了个空,父亲的身体在他眼前渐渐消散,融入浓雾之中。

“为何……弃我……”此番化作女声,如骨簪划过漆盘,阴冷诡异。

“阿爹,阿爹……”少年断断续续地呓语,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素缎枕上洇开浅痕。

余长雎遽然睁眼,暗夜如同墨色帷幔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闷得他呼吸困难。

他动弹不得,身上似有锁链缠缚,寸寸收拢,四肢百骼即将被揉捏碾碎。

“唔,”他紧咬齿关,倒吸了几口凉气,才能勉强发出一点声音,“忘邪,忘邪……”

自父亲离世,这梦魇便如附骨之疽,每每做此梦,精神受尽摧残便罢了,身体也要被折磨一番。

门扉忽然被推开,带起一阵急促的气流,月光也倾泻而出,填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许忘邪发丝散乱,疾步奔向床榻,逆着光看不清脸,却可以听见他急促的呼吸。

月光映照着余长雎满脸的汗水,许忘邪抓着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拭。

许忘邪看着余长雎痛苦的脸,并未多说,为他揉捏僵硬的手臂与双腿,手上的温热也慢慢自单薄的寝衣传至冰冷的身体。

身体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余长雎的呼吸也逐渐平稳。

“无碍了。”余长雎的指节像木偶般缓缓动了动,手臂轻轻抬起,又无力放下。

“已数年未见如此。”许忘邪眉头微蹙,指尖仍轻揉着余长雎的双膝。

余长雎抬手捂住了脸,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许是练功劳累所致。”他的声音闷闷的。

“明日去趟巫医馆吧。”

余长雎“嗯”了一声,将捂住脸的手放下。

许忘邪静静看着榻上之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抱歉,深夜还耽搁你休息,我无碍了。”余长雎咬着唇角,不太好意思。

距上次梦魇已有四五载,此前每一次梦魇,许忘邪都是睡在身旁照顾,直至束发,两人才分房而睡。

“待你安睡,我自会离去。”

——

岳崇镇内,一条偏僻而幽深的青石板路延伸至小巷内,一家不起眼的巫医馆隐匿其间,木制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匾,上面刻着“张氏巫医”四字,药香与陈年檀木的气息混在春日和风中,轻轻敲击着檐角的铜铃。

这巫医馆内,仅住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婆婆。

余长雎、许忘邪与张婆婆三人围座于堂屋蒲团之上。

屋内昏暗,光线透过窗棂,堪堪照亮一隅。物品摆放杂乱无序,医书、药罐、草药堆满了每一个角落。

张婆婆布满裂痕的指尖搭在余长雎腕间,浑浊的眼珠泛起流光。半晌,她直起佝偻的脊背,瞳孔缩成针尖:“长雎身上阴气萦绕,较往日更甚矣。”

她起身欲开启高处的药柜取药,怎奈身高不及,略显吃力。正欲搬来凳子,余长雎已眼疾手快起身上前,打开了高处的柜门。

张婆婆展颜道:“劳烦取那小竹罐来。”

待余长雎将竹罐递上,张婆婆缓缓揭开盖子,罐中是殷红的朱砂膏,散发着淡淡的、独特的药香。

她以食指指腹轻揉朱砂膏,轻点于余长雎额间印堂。

“你这阴气生而有之,根治不得,”张婆婆又将竹罐递予余长雎,“老朽这朱砂膏,有安神辟邪之效,每日晨起点于印堂,可祛些阴邪之气。”

余长雎双手接过竹罐,恭声道:“多谢婆婆。”说罢,便掏出几枚铜板。

张婆婆仍如往常般,执意不收:“莫与老朽客气。今日恰逢采药之期,医馆需闭门一日,你二人也快些离去吧。”言罢,迈步走向院内。

余长雎悄悄将铜板置于张婆婆常开的一格药柜之中,随后与许忘邪一同向婆婆道别离去。

每月初五张婆婆都要上山采药,今日来得匆忙,竟忘了日子。

二人行出医馆未远,余长雎不自觉回首张望张婆婆的身影。恍惚间,似见一道黑影在婆婆身后篱笆间一闪而过。

他陡然驻足,凝神细看,却唯有微风轻拂篱笆枯枝,再无他物。

许忘邪见其神色有异,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余长雎摇头,沉声道:“无妨,许是野猫作祟罢。”想来这巫医馆平素常有野猫来讨食,倒也不足为奇。

此后数日,余长雎未再受梦魇困扰,人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神采。

——

清晨,孟家院中传来一阵轻灵飘逸的埙音。

许忘邪玄色衣袂随风轻扬,金丝暗绣云纹在晨光中流转。他长发束起,有如泼墨,手指瘦削而修长,小指上戴着枚精巧的骨戒。

他执起通体墨玉般的陶埙,朱唇微启,乐声恍若寒泉漱石,与晨露坠叶、雀鸟啼鸣相和。风浮动额边发丝,依稀可见眼尾淡淡的小痣。

院外忽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呼喊:“长雎、忘邪!莫耽误了赏花的好时辰!”循声望去,只见孟准袒露古铜色胸膛,扎实的肌肉线条如刀刻斧凿,玄铁大刀斜挎于背,还牵着头高大威猛的骏马。

多年前孟准在山中救下了因家中遭难而流落的二人,其父又收二人为徒,他们便寄居于此。

余长雎一身白衣自屋内信步而出,若隐若现的银丝如波光荡漾,腰间长剑垂着的玉穗也随步伐轻晃。他刚年满十八,却有着不似少年的清雅温和,眉眼总带笑意,显得印堂的朱砂更为明媚。

“孟大哥,衣裳。”他将一件上衣扔给孟准。

孟准接过衣衫,道:“昨夜你可睡得安稳?”

余长雎点点头。

孟准目光落在余长雎眉间的朱砂上,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朱砂倒让我想起光屁股那会,阿娘给我画的吉祥点。”

余长雎被孟准的话逗笑,也不与他计较,三人各骑一马,朝岳崇山出发。

清晨的桃花香气最是沁人心脾,路上有不少人也奔着山中桃花林而去。

行至岳崇山麓,桃花的香气也愈发浓郁,但见十里桃林如云蒸霞蔚,粉白相间的花瓣随风起舞,落英缤纷间,连坐骑都似通了灵性,放轻蹄子,生怕碾碎这满径芳华。

这桃花林自有马倌给来客牵马,三人将马匹安置,进入了游人之列。

晨光斜照,桃花透亮轻盈,随风摇曳,连呼吸都变得香甜起来。

在林荫掩映之处,几座茅檐低小的草庐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屋顶覆盖着金黄的稻草,与灼灼桃花相映成趣。

往来游人鬓间或簪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竟难辨是美人如桃花,还是桃花若美人。

此地有习俗,在桃花盛开观赏之际,男女青年若遇爱慕者,则可折支桃花赠予,若对方亦有此心,便将桃花插于发间。戴花者多是早已婚配或已是情侣,两人各戴一支,以示心有所属。

偶有雅士席地而坐,横琴吹箫,乐声婉转,一派生机盎然。

见此情形,孟准笑道:“忘邪近日埙艺大进,现下再来吹奏一曲如何。”

许忘邪随身带着陶埙,这陶埙音色细腻空灵,是师父赠予他的。

他依言坐于青石之上,取出陶埙便吹了起来。

一首悠扬的乐声响起,如潺潺流水,与这仙境般的桃花林融为一体。

孟准倚着桃树,双目轻阖。音韵盘旋处,竟勾得他心口微微发烫。

十几年前的春日,他正在自家院前苦练功法,抬首便见一位粉衣少女肩上稳稳扛着两坛酒坛缓缓走来。她额间沁着细汗,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喂,小子!”她的声音清亮,“孟先生可在?我爹让我送两缸新出的桃花酿来!”

他愣在原地,看她轻轻松松将沉甸甸的酒坛放下。那时他十一岁,用尽力气也只能举起一缸水,而眼前这少女竟一人扛了两缸酒。

父亲闻声赶来,见状大笑:“桃子好力气!”

少女抹了把汗,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那一刻,少年孟准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看着她随父母进屋的背影,目光黏在她发间,那上面还沾着一瓣桃花,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晃。

埙声忽转低柔,孟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折下了身旁的一枝桃花。动作轻得生怕倚在不远处的余长雎有所察觉。天空响起邕邕之声,林间的飞鸟似乎也被这旋律所感染,纷纷振翅而起,围绕着许忘邪飞舞,跟随着乐声时而俯冲低掠,时而高高翱翔。众人惊奇,也纷纷仰头观看这一绝景。

忽见天际金光乍现,一只神鸟破空而来。

“那是什么!”一个孩子惊呼道,手指那只与众不同的飞鸟。

“凤凰,是凤凰!”

许忘邪闻声也狐疑地抬头望去,只见那只飞鸟通体金红,如同夕阳落下了一片烈火,光彩夺目。长长的凤尾空中舒展开来,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形成一圈圈迷人的光环,让人不禁为之屏息。

曲终,群鸟仍栖于枝头不愿离去,加入了赏花之列,倒是为花海增添了不少颜色。

孟准大步上前,一掌重重拍在许忘邪肩头:“不成想,你的技艺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之境!”

“飞鸟聚集于此怕不单是为这埙声,而是为这吹埙之人。”余长雎看向许忘邪,眼含笑意。

不远处,一个孩童对父亲喊道:“凤凰,我要那只凤凰!”

凤凰正在枝头悠然地顺着毛,对即将到来的恶意全然不知。

只见一个男子探手如电,一把抓住了凤尾,凤凰受惊,却未发出一丝鸣叫,它振翅扑棱,金红尾羽扫得桃枝沙沙作响,树下孩童见状拍手欢呼。

霎时间,百鸟惊起,鸣叫着飞离桃林,引得桃花簌簌落下。

见此情形,许忘邪快速捻起一颗小石子握在手心。

那男子费尽周折才将凤凰从枝桠间扯出,正要递予孩童,忽听“嗖”地一声破空之响,石子精准砸中他手腕。他吃疼地收手,凤凰趁着这个间隙猛地跃起,长尾如红绫般扫过他面颊,带起一道血痕。

孩童见状,登时扯开嗓子嚎啕大哭,男子骂骂咧咧四下张望,却寻不见那暗算之人。

余长雎忍俊不禁地转过头去,瞥见方才还在一旁的孟准已携一女子远去。

余长雎手肘戳了戳许忘邪,两人一齐向孟准走去。

那女子名唤复桃,乃桃林酒肆东家之女,自幼与孟准相熟,与余长雎、许忘邪也互相认识。

她方才正挽着衣袖,肩头结结实实地扛着四缸桃花酿,见群鸟中央的许忘邪,便知孟准也来了。

复桃赶紧放下大酒缸,理了理衣裳,朝他们走去时,正是群鸟惊飞之际,她看似不经意地被扑棱的羽翼吓倒,孟准眼疾手快上前搀扶。

她道谢,柔声道:“忘邪曲子吹的真是神,以后得是个御兽高手吧……既已至此,何不到小铺坐坐?”

孟准颔首,见她无恙才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唤上身后二人。

行至半途,余长雎瞥见孟准袖中藏着的桃花枝。

前两年亦是如此,每至桃林,他总藏着这般心思,却始终未能送出。所幸复桃发髻间,亦从未插过他人所赠花枝。

果不其然,孟准垂首间,那枝桃花悄然滑落,委身于路旁。

酒肆内宾客满座,众人或执盏品桃花酿,或凭栏赏落英,好一派风雅之景。然余长雎却无心于此,随意尝了几口案上茶点,便折了枝桃花,缓缓走到溪边。

他蹲下身子,目光追随着满天飘洒的落花,它们落入溪中,随着水流缓缓飘远,恰似春愁随波远逝。

今日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长雎。”

余长雎心中一颤,正欲起身回应,还未直起腰,忽觉脖颈处一阵刺痛,天旋地转间,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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